第二十八章 还要睡多久
陈达通跟南茜在新家整理东西好几个小时，两个人都累得瘫在沙发上。
「爷爷，我们明明是贫户，怎么还这么多东西要整理？」南茜叹道。
「因为你不能去七夕晚会，故意让你打理的。」陈达通俯卧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感受到那颗有些无力的老心脏，还兀自努力的跳动。
「我得走了，你在家好好待着。」
「怎么了？小豪出事了吗？」南茜皱着眉。
「是你表叔。」陈达通说完，吃力的从沙发上把自己撑了起来。
「我也要去帮表叔！」南茜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听话，好好的睡一觉，你去了我还要照顾你！」
「啊...呃...」，陈达通发出老者变换姿势时一贯会出的声音，搞了半天，才用肥胖的手指系好凉鞋的扣带，慢慢吞吞的出了门。他没忘记捻个「睡」字诀，从门缝底送进客厅。
南茜正起身想跟着溜出门，却不自主又回沙发上，沉沉睡去。
查世方还躺在血泊里，昏沉中，他见到冬笋跟娘亲在河道等他，冬笋说，「外婆，叔叔是不是骗我们？怎么等这么久了他还没到？」
「叔叔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耽搁了，冬笋长这么大，你叔叔何时骗过你了？」
「叔叔跟我说娘亲很快就回来看我，可是冬笋都这么大了，娘亲一次都没回来过，叔叔不是骗人吗？」冬笋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
外婆和蔼的笑着，「你叔叔没骗你，娘亲在城里帮人织布，这几年特别忙，东家不放人，她没忘记冬笋，你的小鞋子都是娘亲捎回来的。」其实冬笋的娘为了不拖累家里，在夫君过世后，改嫁了，新的夫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容不得她回娘家来看孩子，所以才编了这个谎话，让冬笋心里好受些。
冬笋看了看自己的新鞋子，忽然若有所思，语气镇定的问，「外婆，如果我长大后变得很有钱，你说娘亲会不会从她新的夫家回来看我呢？」
查世方的手臂忽然感到一阵疼，好像让什么东西踩住一般。
「还要睡多久？」
他眯着眼，强撑着眼皮想要阖上的疲惫，张开了双眼。
「陈...陈达通？」
「你不是在搬家吗？」
陈达通摇摇头，「现在是话家常的时候吗？乌金都已经跑了。」
「我知道，是我给他的仙籍牌啊。诶，我不是应该死了吗？」查世方很惊讶自己还能跟陈达通说上话，他用手摸摸自己的胸口，那个洞已经复原。
「你还敢说！每次遇到事情就随便牺牲自己，这招千年不变，怎么会这样毫无长进？」
「要不是老神官扔给你这套紧身衣，保住你的命，你现在已经死透了。」陈达通俾倪的眼神，看得查世方很不舒服。
「喂！你就一小仙，职位低下还这样大咧咧地训我，可有把我这个正神放在眼里？我现在可是有信众的正神，还不快拉我起来？」
陈达通嗤之以鼻，一个弹指，查世方就给摔了出去，以跪姿牢牢钉在地上。
「陈达通，你趁人不备，落井下石！」
陈达通一个转身，换了个面貌，查世方骇然发现，原来这邋遢又懒散的糟老头，竟然是...竟然是自己最大的上司。
「小臣有眼无珠，没认出天帝您老来。」查世方吓得四肢无力，勉强撑着跪姿。
「大胆查世方，在凡间趁职务之便凌虐寡人不下多次！」天帝怒斥。
「冤枉！小臣若是知晓您的身份，哪敢造次，再说了，我帮您擦过背，这怎么算凌虐？」查世方的眼球转着飞快，正在记忆中搜索善待许爷爷的事迹，好为自己辩解。
「你上次喂我稀饭时差点烫死我！」天帝插着腰，气呼呼的说。
「那还不是你装瘫，这怪得了我吗？」查世方此时理直气不壮。
「你还在热炒店限制我吃东西！」天帝不依不饶。
原本在西面危楼中的众神们，见到北面楼的冥漠黑气散去，通通都赶来救援，殊不知一进门，就见到了天帝和查世方正在斗嘴。
「参见天帝。」众神面面相觑中跪了下来。
天帝一听众神赶到，立即正色，威严立即归位，「众卿平身。」
姜老不知哪来的勇气，微微颤颤的说了一句，「乌金已经逃走，不知天帝有何指示？」
「穷寇莫追，他身上现在的仙籍并不是正神的。很快便会有人带他回天庭受审。」天帝正色对众神说明。
「什么？不是我的？」
「下凡之前，在饯别宴会上，不是说仙籍牌下凡时可留作纪念？既然是纪念用，就跟凡间的纪念币一般，没有实际价值。」
「我们就在你醉酒后，把乌金的仙籍换到你身上。」天帝轻咳一声，似乎增加这个举动的正当性。
「所以你们早就计画好这一切，把我当饵？所以你根本就算到我会牺牲自己，方才还说我手段低！」查世方忍不住翻了白眼。
一旁众神都十分紧张，深怕查世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放肆！寡人说话不得翻白眼！」天帝继续解释，「查世方疏于经营信众，本该有此一劫，乌金一案延宕多年为果，顺便让你戴罪立功。」
「未料，查世方再度以牺牲性命为手段救了广场上的众生，虽说其行可嘉，但欠缺智谋毫不长进，此事了结后查世方官复原职，薪金照旧。」
查世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觉得天帝的处置手段也不怎么高明。
「心中翻白眼罪加一等！」天帝淡淡的加了这么一句。
众神皆出了身冷汗，「没想到天帝连心中的想法都可随意窥见，往后得小心点才是。」
「众爱卿，之前裁撤之令，是让大家警惕，不能疏忽对凡间的经营，尤其这个时代的人，需要许多的指引。大家也不能再拘泥于庙宇之中，你们大家要以各种方式倾听他们的需要，引导他们步上正途，也唯有如此，三界才能继续维持平衡。」天帝语重心长。
查方世虽然对天帝处理乌金此案的方法不置可否，但这一席话却让他陷入深思。
「天帝，我在天庭官场上讨不了好，和凡间信众也断了联系，我想请求，留在凡间帮助大家。」
天帝眯着眼睛，似乎也在思考什么，「那好，我就封你个人间行走，神力保留，香火仍然必须努力争取，可你得有人监督才行。」
「这样吧！天狼当你的上司，就这么定了。」
「什么，我连着救了他两次，你还让他当我上司？」查世方咕哝着。
「还有，什么叫人间行走？这是巡抚职还是什么？」
天帝冷回，「这就是个闲差，没什么大不了的，薪资不变。」
「那我有个条件，要我人间行走也成，但我要跟天狼一样的待遇，高级公寓加上一辆跑车。」查世方趁机讨价还价。
「办不到。」天帝一口回绝。
「你仍然可以跟老神官要求工具使用，但住的地方你自己想办法。天狼的地方可是玄甲将军自己补贴的，一般到凡间出差，都以平价房舍为主。」天帝很讨厌解释这么琐碎的事项，感觉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天帝用神识跟查世方沟通，「这个...如果你想让玄甲将军补贴，就让他认定你是他的媳妇儿。」一抹怪笑在天帝嘴角出现。
「啊？这...算了！算了！」查世方想起玄甲将军一头热的要「成全」他和天狼，忽然起了一背鸡皮疙瘩。
「今日助正神有功者，回天庭叙功，行赏。都散去吧。」
众神领旨，纷纷离开。
姜老骑着胭脂鹤飞离广场时，见到地面上一个小男孩拼命地跟他挥手，姜老比了一个v的手势，这是他方才在广场海报上学的，他对小男孩笑了笑，胭脂鹤长鸣一声，咻的往西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