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习惯的路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陆川都是在一种神恍惚的状态下渡过的。
“黄濑君喜欢我……至少曾经是喜欢我的。”漫不经心地填写着试卷上的答案，陆川满脑子里都在想着那天下午看到的场景。他握着笔，颇有几分不确定地说：“因为黄濑君喜欢我，所以系统开启了攻略黄濑君的支线，而现在他……不喜欢我了，所以系统判定了攻略失败？”
自动地忽略了当说起“黄濑凉太不喜欢他”的事实时，心头掠过的一丝阴影。陆川咬着笔杆敲着手，更加不敢确定地望着面前的试卷：“这么说来，开启了哥哥的支线的意思是……哥哥喜欢我？！”
这怎么可能啊哈哈哈……
试图再一次自欺欺人的陆川在内心嘲笑着自己的异想天开，然后不小心笔一歪，在自己刚刚写出的答案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糟糕，这下完蛋了。
想起了那位宫崎老师恨不得拿显微镜检查他作业的苛刻态度，原本还在那里伤春悲秋的陆川立刻打了个寒颤，把自己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到了一边，拎起外套就往外冲去。
冲到一半，他突然转过身又跑了回来，胡乱地一把抓起了桌上散乱地放着的零钱、试卷和笔，然后又重新转头冲了出去。
身后零零散散的硬币落了一地。
在他“砰”地一声甩上房门后没有多久，本应在自己的房间进行思维训练的赤司少年就出现在了陆川的房间里。在盯着地上散落的零钱看了一会儿，给管家打了个电话确认不是家里遭劫了之后，他施施然地转过身，无比熟练地从陆川房间的角落里抽出了一沓子厚厚的、捆在一起的粉红色+淡紫色+天蓝色的书信。他把那堆信拎在手里优哉游哉地下了楼，在去马场的路上顺带绕了个弯，走到厨房里把那堆信直接扔了进去。
而正忙于照料炉火的家伙则似乎完全没有看见一般，依旧着急着要往火里添煤，只不过在添煤的同时，他弄了把拨火棍，把那些燃烧着的信笺戳散了，好让它们烧得彻底一点。
当陆川再次回到宅邸之后，他就会惊讶地发现，自己房间中时常会发生的不思议事件又一次发挥了作用：那个奇怪的角落第三十七次吞没了自己到的那些女生们的情书。
↑如果陆川还能记得这是第几次自己往那里塞信的话。
不过想来，现在的陆川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去查看情书的心思吧。
拒绝了司机一路将他载到市中心的提议，陆川随便找了个有地铁站的地方下了车，挨挨挤挤地蹭在人群中运笔如飞地填写着试卷。
他用的并不是自己的笔迹。
陆陆续续地填完了试卷上所有的空白之后，陆川这才慢吞吞地走入书店，随手在一堆练习题中挑拣着，然后捞出了一本和手上那册一模一样的，走到了柜台前付了帐。从书店里出来，他一手拎着写完了的试卷，一手拎着刚买来的崭新练习册，脚步轻快地就往巷子里拐。三两次转弯之后，他走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非常自然地把那份写完了的试卷往门口一塞，然后拿出手机来开始敲打着编辑短信。
敲了几秒钟后，陆川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看了看自己正在编辑的短信件人，苦笑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把试卷给抽了出来，随手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看也不看地把手中编辑着的短信删了个彻底，陆川站在原地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抬起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身后的那栋房子里，正被自家母亲吩咐着在擦二楼窗户的黄濑凉太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手中还握着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的抹布，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跟随在了渐行渐远的陆川身后。
待到陆川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黄濑才深吸了一口气，把抹布放在窗台上就一路飞跑着来到了大门口。
还没有推开门，他就已经眼尖地看见了夹在门缝里的一小片纸屑。
……每次都是这样。
黄濑下意识地想着，下一次要跟陆川说一下，卷子之类的不用塞得这么紧的……思维在脑中打了个转儿，到嘴边又化作了苦笑。
还会有下一次吗？
看陆川刚才的样子，这次来大概只是一时间忘记了他们现在的状况吧。等他想起来的时候，还不是立刻就走开了？
这样对他们都好。
黄濑嘴上这样安慰着自己，身体却忍不住地走向了旁边的垃圾桶，一把把陆川刚刚塞进去的试卷给抽了出来。
他走回屋内，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要去擦拭窗户。径直地上了二楼把自己关进房间，在白亮的灯光下打开了试卷。
试卷上满满的都是黄濑凉太的笔迹。
黄濑失了神，咬着下唇慢慢开始往前翻，等看到了一些被涂改后的痕迹时，他立刻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涂改掉的痕迹刮去。
痕迹的下面并不是什么隐藏着的留言，也不是那些秘而不宣的心思，只不过是最最平常的答案而已。
只是那些答案，是用陆川的笔迹写成的。
他低下头，用较粗的黑笔一遍遍地描写着那几个简单的字句，然后用小刀把这一句话单j□j下，握在手中，弯下腰打开了一只上了锁的抽屉。
抽屉里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黄濑却熟稔至极地伸出手，简单地翻开两三样物品，就把垫在最底部的一只扁平状的盒子拿了出来。
他打开盒子，盒子里赫然是满满的一堆纸条，每一个纸条上都是陆川曾被涂改掉的字迹。每个字都被黄濑用桌上的黑笔描过，然后小心地裁下，珍惜地放在这只盒子里。
微微垂首，黄濑把手中的字条和其他的那些放在了一起，随后盯着它们看了许久。
当初的事情一下子就浮现在了脑海深处。
“黄濑君？你今天怎么又没有交作业呢？宫野老师已经有些生气了，他说再有下次就把你塞进奥特曼的盔甲里然后丢去宇宙打小怪兽。”
“……为什么我觉得这种威胁一点都不让我感到害怕呢……”
“黄濑君！给我清醒一点啊！就算是这种没有威慑力的警告，也同样代表着老师的愤怒。”
“可是写作业什么的，很麻烦啊，而且那些题目都很无聊……每次考试都能保持优秀的话，就算是不写作业也没有关系的吧？”
“黄！濑！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