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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给了她一支式样简洁的素银簪子,这就算是完成了认亲的仪式。而自这之后,薛嘉月便称呼杨大娘为干娘,不时的就会到前院来看看她,而杨大娘平时也对她颇多照顾,有什么话都肯对她说。
当下薛嘉月同杨大娘亲亲热热的说了几句话,随后她就说了昨儿她刚赁下了一处铺面,想要开成衣铺子的事。
杨大娘听了,自然是大吃一惊,忙道:“你好好儿的怎么要做这件事?你哥哥眼见是个要做官的人,你跟着他,日子不好过?还要自己心力的做什么生意?再者,不是干娘说,虽然你人小鬼大,为人机灵,心眼也多,但说到底你也才十二岁,就要自己开铺子,手底下还要管着那几个人,你会这些?”
又说薛元敬:“你哥哥也是,这样的事都不拦着你,还由着你胡闹。我看他素日就是太宠着你了,这才养的你现在这样的无法无天。”
薛嘉月笑道:“干娘说的都在理。只是现在铺子已经赁下了,赁金也交了,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去找那个人说不赁了,让她将赁金还我吧?说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说不定我就能赚钱了呢。等赚了钱,我一定好好的孝顺干娘,天天买桂香楼的点心给您吃。”
桂香楼做的点心是平阳府最好的,杨大娘素来就爱吃。不过价钱不便宜,所她以总是舍不得罢了。
当下她这一番话只哄的杨大娘笑个不住,忍不住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戳在她的额头上,笑道:“你这张嘴真真是能将树上的雀儿都哄下来。罢了,我也知道,你今儿肯定不会是特地来跟我说这件事的。必然是有要我帮忙的地方,是不是?你说出来给我听听。”
“干娘就是聪明。”薛嘉月嘻嘻的笑着,“一开口就能猜到我心里想了些什么。”
俏皮的话说过之后,薛嘉月便开始说起正事来。
昨儿她想过一夜,杨大娘平日走东家窜西家,帮着大户人家买卖丫鬟,夫人姑娘挑选首饰衣物,这平阳府里哪一户人家她不认得?又能言快语,自然是有许多人家的妇人与她相熟。于是她便想要过来问一问杨大娘,这平阳府里哪家的夫人小姐最爱打扮?她们都是什么样的性子,最爱的又是什么样的颜色,衣裙上最喜欢绣的又是什么花?
她想过了,只一味的守株待兔只怕是不行的,猴年马月才能挣到钱?需得主动出击才是。
杨大娘虽然不知道薛嘉月为何要问这些事,但当下她倒也是仔细的想了想,随后便凭着印象说了几个人出来,细细的将她们的喜好也都说了。
薛嘉月一边听一边记,末了就笑着说道:“干娘,我想要给这几位夫人小姐每人各做一套衣裙,待做好了,想要劳烦您拿去给她们,说服她们下。”
杨大娘只以为薛嘉月这是要她将那些衣裙卖给那些人,就有些迟疑:“这几位夫人小姐以前虽则在我手上买过首饰脂粉,但都是她们自己想要什么了,然后托我去买,我可从来没有主动要卖东西给她们。而且不是我说,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要什么样的衣裙没有?你做出来的那些衣裙,她们未必肯买。”
她总不好直接拉下这张老脸来拼命的叫那几个夫人小姐买薛嘉月做的衣裙。若薛嘉月的衣裙做的好便罢了,若不好,往后她还同那些夫人小姐来往的,总不肯自断了自己的财路不是。
主要她还是不相信薛嘉月能做出什么样好的衣裙来。说到底不过才十二岁罢了,异想天开的就要开成衣铺子?也就是薛元敬太惯着她了,这样的事也由得她一个小人儿来胡闹。
薛嘉月明白她的意思,就笑道:“干娘,你放心,我不叫你难做。那些衣裙不要一文钱,都是白送给那几个夫人小姐穿的。便是干娘你,我也不叫你白跑,但凡只要你能说服她们将那些衣裙下,一套衣裙我给您二钱银子的提成,您看如何?”
二钱银子其实已经很不少了,要知道搁一般酒馆里的跑堂现在一个月的月钱也才这么多而已。且一套衣裙是二钱银子,两套衣裙就是四钱了,若三套呢,四套呢?
杨大娘听了,只又惊又喜,又是不解:“你当真要将那些衣裙白送给她们穿?那你还挣个什么钱?”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我之间还要说的这么生分做什么?帮你做事是应当的。到时你随意的给我些什么也就是了。”
薛嘉月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这些钱也不值什么,就当给干娘您买点心吃。”
她心中明白,自然要许诺了钱,杨大娘才肯卖力去说服那几个夫人小姐下那些衣裙的,这些钱不能省。而自然,那些衣裙也不能白给。
于是她又笑道:“再有一件事要对您说一说,那些衣裙虽然白给那几位夫人小姐穿,但有一样,九月九日重阳节那日她们若出来游玩赏菊,是定要穿我做的这身衣裙的。若有人问起她们这套衣裙在哪做的,就要说是在漱玉轩这间铺子里做的。”
薛嘉月打听过了,因着平阳府里的人多喜爱菊花的缘故,所以每年九月初九重阳节这日便会举办一个菊花会,那日阖城的人都会出来赏菊。而平阳府内又有一处名叫西池的大湖泊,届时也多有人会趁着这秋日天高气爽的时候出来游湖。届时才子仕女云集,若让几位夫人小姐穿了她铺子里做的衣裙,那倒是一个不错的宣传时机。
至于漱玉轩,还是昨日赁下那间铺子之后,她就叫薛元敬给想个店铺名。而薛元敬想了一想,就说了漱玉轩这三个字。她听了也觉得好,立时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样容易赚钱的事为什么不要做?当下杨大娘就应了下来。
随后薛嘉月和杨大娘又说了几句闲话,便作辞回来了。
薛元敬去书院读书去了,正好她可以清清静静的坐下来将要做给那几位夫人小姐的衣裙画出来。
画这些自然是不能用毛笔的,便用炭笔。其实也就是木炭,用刀削成细细的长条,也勉强能用。
一旦认真做起事来,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到最后等薛元敬都已经放学回来了,薛嘉月还垂头伏在桌上,手拿着炭笔在纸上认真的画着。因着脑中要思量许多事的缘故,所以她的一双纤眉这会儿也蹙了起来。且画一会儿还要停下来想一会儿。而她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手托腮,所以这会儿她莹白如玉的脸颊上就有好几个黑乎乎的手指印。
薛元敬见了,眼中忍不住的就浮现出笑意来。
他就放下手里的布包,脚步轻轻的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桌上已经放了两张已经画好的衣裙图样了。
他自从上了太初学院,也跟着夫子学画画。但自古以来,谁不是用毛笔作画?如她这般用炭条作画倒是头一次见。且衣裙旁边也都写有字,多是注释衣裙该用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