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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与小门小户的区别。从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难得的止雅。这种止雅当中,包含不少新潮的礼数,从她明亮眼神与自信笑容之中就能见得,与古旧时候大户人家闺秀的雍容揖让却又不同。但她能明白:这些言谈举止却绝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教养出来的。以徐太太匮乏的新式词汇来说:那是文雅礼貌的、真正新式贵族女子的举止。
除了这一点举止上的不同,更大的不同来自她的外表。身形长开,身材也越发抽了条,乌黑而略有些微卷翘的发,相得益彰的黑黝黝眸子里总闪着点机警的星光,小巧的鼻子因而鼻尖微翘而有些俏皮,唇角也微微往上翘,不笑时亦觉得她在笑着看你:带着一点心头过于透亮的讥诮的笑。你会有时会气恼于这种“笑意”,这一点恼却对这样一个小姑娘无法构成怒,只好化作一点点嗔怪,久而久之那点嗔怪竟不知不觉间变成由衷的喜爱了。
“是个相当不错的好姑娘。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谁不喜爱呢?”徐太太时常兀自笑着总结,即便在有人时,往往也一点都不吝惜自己对楚望的喜爱。
而这种时候,徐文钧往往会静静看她一眼以他惯常有的,一个医生看一个有着自己无法治愈的顽疾病人那样的目光默默拾起自己的课本,往自己房间去了。
《中子的存在》最终成稿为一页半。
成稿完成那一日,徐少谦请两人都过目了一次,两人都表示没有什么可以修改的部分。
只有一点。梁璋先皱皱眉:“第一作者为什么是我?”
徐少谦笑道:“是谁都一样。我职位再往上升不了,要这点虚名也没用。倒是你,你该讨个老婆成个家了。”
梁璋道:“我又不愁这个。照你这么说,不如将第一作者留给这小丫头。将来的名头归她,名声岂不是更响亮一些?香港大学出了一位天才!人人都想来观摩一番。”
“这绝对不行。”徐少谦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她年纪尚小,负担不起。将来倘若她因此受创,你负担得起?”
梁璋嘿嘿一笑:“我就开个玩笑,这么严肃做甚么?”
不过等将最终成稿带去学校打印室给俄罗斯打字员打印时,楚望与梁璋都自作主张,齐心协力将第一作者修改为“徐来”二字。
将论文装入纸袋封装好,三人便开始决定要投递的期刊。
“当然是要《英国皇家学会通报》!”梁璋义正言辞道,“让那群卡文迪许,哥本哈根理论物理与莱顿研究所的盛气凌人的傻子们看好了!”
“不!皇家学会通报是个什么鬼!”楚望几欲掀桌:“绝对是《自然科学》!”
“英皇通报!”
“自然科学!”
……
徐少谦笑着摇摇头,同梁璋解释道:“英殖地区出来的学生,知道英皇多一些,但我认为,还是自然科学好。”
梁璋抱头怒吼:“你们欧美留学生顶看不起我们纽英兰留学的!我就知道!”
徐少谦笑道:“不是的。”
“你就是!”
徐少谦继续微笑:“我只是瞧不起你。”
楚望笑着鼓起掌来。
等到终于将论文加急投递到自然科学出版社后,三人从邮局出来,梁璋再次难捺喜悦,当场大笑着在街上跑了个来回,嘴里大吼着:“以后见面请记得仰视我!不论北京大学与南开大学,还是卡文迪许与莱顿!”
他又笑着跑了个圈,跪在地上亲吻大地:“中子!我爱你!”
楚望与徐少谦都绕的远远的走。
最近徐少谦分外沉默,但凡安静下来,都略略皱着眉头。不过楚望明白,这是人陷入思考时的常会有的状态。
两人沉默走上好长一段,楚望默默的看了他一阵,心里思索着:中子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率先打开的是天文物理的局面致密星,中子星,老年恒星与白矮星……而关于核裂变,却是在六年之后两位科学家偶然散步之余才想起来的。
那么此刻在徐少谦心中所构想的,是关于高密度恒星,还是铀核分裂后,分裂产物与分裂之前那一点质量差?
若是前者,那么她有更多一点时间去期待这一篇《中子的存在》能为香港大学带来响亮的名声之余,能带来更多声名赫赫的人。
若是后者,以现有局面,该如何才能在冲刺赛跑之中,战胜别的实力更为强大的选手?
作者有话要说:
*纽英兰:新西兰,民国时期说法。
*另:较重元素如铀235、铍,超过临界质量就会发生链式反应,但是!要发现这一点,还是要通过中子来开脑洞的!!
*天文物理与核物理不分家。某种程度上,核物理可以说是一切物理学的基础。所以徐少谦的核物理与天文物理双料,有一点点作弊卖乖的嫌疑。
*关于赛跑,很久以前有个很暗黑的设想假如哈恩领导下的纳粹先于曼哈顿制造出□□,战略纵深消失,那么东线俄罗斯幅员辽阔的版图,西伯利亚的寒流,对于德军都不再是个问题。《假如轴心国赢得二战》,全世界都成为德日意殖民,有两种局面期待:德日意合作,那么适合外族人类居住地为南极。
但是德日意某种程度下,不大可能是合作的:因为即使二战期间,德军都不大了解他们这位卑劣的伙伴。
那么更有可能德殖民与日殖民对立德殖欧洲、苏联、非洲对日殖中国(包括香港)、美国。
有一点点想开这个文,但是感觉……被锁是一定的。
第64章六四 病人之八
有关于中子的一切论文结束之后,香港的学生们也迎来了春假,楚望也难得赋闲在家,闲的抓耳挠腮,便常被葛太太捉去看她打麻将。
久而久之,楚望发现,说是小姑妈玩是次要的,想让她学会这门“手艺”是主要的。
“你要是会玩,也省的我打电话去请人作陪,白白欠个人情。”葛太太如是抱怨道。
葛太太常说:“和中国人打交道,少不得要有些人情世故上的往来,论谁都不能俗。鸦片战争时,英使不愿予中国皇帝交情面子,仗不就打起来了?仗打败了,在中国地界上做生意,即便是‘被迫’做生意,还不是要与人打交道。在中国人情就是个江湖。”
对于葛太太的观点,弥雅是深以为然的。“商太太应付官太太,为的是颜面上好看,好让太太们回去吹枕边风,为的是打动先生们。但真正作主的,还不是那些先生们?葛太太这里,直接越过太太们那一层,与先生们打交道,更是难上加难的事。那些太太们背地里看不起她,等见了她还不是得争先恐后的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