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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苏宓能回来,她都是没想到的,明殷朝但凡女儿远嫁,为了就着夫家的宴客排场,大都是提前去到夫家所在之地租个院子再出嫁,不然喜轿也不可能穿过几个州不是。
当初娴儿便是这么嫁到京府去的,可是这次听门口小公公的意思,反而是那厂督来这交州迎娶,若是一般人家,那真是给足了女方面子。
可,可他是个宦官啊,苏宓不懂,她还能不懂么。
虞青娘拿起帕子拭了下眼尾的濡湿,“宓儿你不明白的,以后,那就是几十年的活寡了,你该怎么熬啊。”
“娘,我明白的,以后不能生孩子了,可是要是我当初嫁给了李修源,我也不会替他生。”所以苏宓觉得这上面也没什么差别。
虞青娘看着苏宓坚定的眼神,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们说的压根不是一件事,可这等事,教她如何来细说。
“娘,反正秦衍什么都比李修源好,”为了安慰关心自己的娘亲,苏宓也顾不上少女的羞涩,她低头时候又补了一句,“我是当真心甘情愿地嫁他。”
虞青娘定定地看着小女儿,神态不似作假,眼里含着的情意实实在在的,苏宓自己未觉,但她是过来人,那情态,她年轻时也为着苏明德有过。
心里虽还是难受,但是好歹苏宓不是被逼迫的,那她还能稍微好过一些。
这边是苏宓在尽力地劝慰虞氏,想了她的忧心和顾虑,那边则是苏明德心情颇好地往赵姨娘的院子里走去。
这两日,自从虞青娘知道了苏宓被东厂厂督看中的消息,就整日苦着脸,多说几句便要落泪,看的他心烦,珍儿也落选了,也没见赵氏对着他哭天抢地的。
苏明德轻轻推开院门,正好见到赵姨娘坐在绣桌前,手里翻看着什么。
“婉娘,在看什么呢。”苏明德认识赵姨娘时,恰好挨过了最苦的那两年,所以她不似虞氏知晓他的根底,这也就让苏明德更为自在。
赵姨娘闻声抬头,看到时苏明德来了,连忙起身,“老爷您来了啊。”一边将方才看的册子故意地藏了藏。
这么一来,苏明德更是好奇,他走过去手一伸,便从夹板里抽了出来,翻开一看,竟然是媒人册子。
“怎么,想帮珍儿寻亲事。”
赵姨娘掩下光,不好意思道,“老爷,如今二姑娘倒是嫁了个好人家,我的珍儿真是不争气,白白浪老爷的期望。”
赵姨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反而是嗤笑苏宓,嫁个宦官,真真是倒霉透了,她的珍儿她才舍不得。不过她太熟悉苏明德,越是如此说,反而能激的苏明德来维护苏珍。
果然,男人都是逆反的心理,苏明德坐下来,啜了口赵姨娘替他斟的茶,皱眉道:
“珍儿样貌脾性都好,怎么就不争气了,我说是各有各的福气,再说了,你以后还愁没好人家啊。”
赵姨娘一听这句话,便知苏明德有其他的意思,她也跟着坐下,“老爷,这话怎么说?”
苏明德笑道:“等宓儿嫁了过去,我们也是有后台的人,到时候让宓儿帮珍儿在京府选个家世好的官家子,有厂督在,他们还敢不娶么。”
这便是苏明德打算之一,秦衍毕竟是宦官,也不知道能宠苏宓几时,又没个孩子牵绊住,以后万一失宠了,至少还有珍儿。
商贾之家再有钱也上不得台面,他早就想将这些个女儿都嫁个读书人,本来苏宓的虞家表哥是举人,再合适不过,那不是被退了婚么。不过现下也不错,至少家里还有两个女儿,都能靠着苏宓攀上官家了。
赵姨娘心里高兴极了,她看着苏明德的脸色,嘴上还是说道:“可,也不知道二姑娘愿不愿帮忙。”
“有什么不愿意的,她以后又没个孩子,还不是得靠着娘家人的帮衬,你啊,就是太为别人着想。”
赵姨娘掩嘴笑了笑,“对了,老爷,中秋琦儿还赶得回来么?”
苏明德想起儿子还在外地,皱了皱眉头,“县里的铺子临时出了些状况,琦儿回信说还要等几日,我看中秋是赶不回来了。”
“老爷,其实琦儿已经过继给夫人,我也不该多言,不过他如今都已及冠了,房里还没个人....”赵姨娘忖度着苏明德的脸色,见他没什么不悦,继续说道:“我看我娘家的采薇就不错....”
苏明德忖度了一番,道:“琦儿的事,的确是时候该考虑考虑,不过也不急。”
“老爷,原本是不急的,但二姑娘嫁给了厂督,咱们可就该急了。”
苏明德疑惑,“怎么?这还与宓儿有关。”
赵姨娘眉梢一扬,眼里闪过明,“老爷,你听我跟你说。”
....
乾清宫里,沉重的殿牖紧紧闭合,殿内摆着错金银兽大熏炉,镂空的炉盖下沉香无声燃烧,一室暖香。
瓷质青花灯在高处火光熠熠,朱景煜坐在龙椅上,脸色比之前似乎好了许多,只偶尔才会暗咳几声。
“其实,那日你完全不必娶那个秀女,推了张怀安便是。”
“身边只这一个位置是空的,随意寻个填上了,以后也省得麻烦。”
“咳,你当真是随意寻的?”
秦衍突然想起来苏宓那日御园里头,急急点头的模样,于阴影中笑了笑,没有回答。
“几时启程?”
“明日。”
...
待秦衍走到殿门口时,朱景煜突然叫住了他,声音嘶哑低沉,
“阿衍,等到了那处,替朕,也敬一杯。”
秦衍脚步一滞,笑意顿失,“好。”
第二十六章
苏宓回来后两日便是中秋,只是今年的中秋,苏琦因铺子一事还在县城,苏珍回来之后又因落选一事没什么笑脸。
虞青娘和赵姨娘都没什么心思,最后便是一家人随意地一桌吃了一顿也算是过了个团圆节。
席上虞青娘虽然算不得喜笑颜开,但也终归露出了点笑意,人也神了不少,这两日苏宓整日地安慰,加之她与秦衍成婚一事本来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她也就稍微放开了一些。
中秋翌日,冯宝果然如他所说的,遣了媒人上门。因此婚是秦衍直接跟皇上请的,所以便了原本的纳采和问名,取了苏宓的八字便预备去和婚期,至于纳征提亲一事,冯宝也提了一下,说是督主过两日会亲自上门。
自此,苏宓的亲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这一日,苏宓正在自己的小院里,单手支着头,躺在在软榻上,因是在家,她便穿的随意了一些,淡粉的烟罗衫下围着一条带花的百褶裙,裙裾在脚踝偏上一点点,正好露出了致洁白的脚窝,好似西域进贡上来的白珍珠,细腻莹润。
她闲下来的那只手里拿着的正是秦衍那件银线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