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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罪行就遮掩了,而今看来,六皇子不仅想要太子的命,还想让陈嫔之死的真相公布于众,这原本无可厚非,但他太心急了。
朝堂是个什么地方,可不是只凭三言两语就能胁迫皇帝的,至少眼下的六皇子还远远不行!
穆子越大怒:“朕不知你从何处听来的风言风语,若仅凭谣言便可推翻原来的判词,还要大理寺何用?”
云也未料到会有此转折,心知皇帝此时断不会接受重审,下意识仍是保住六皇子,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六殿下思母心切,一时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见他如此,穆承泽咬牙,终未再提。
穆子越阴着脸道:“他是失言,安乐侯,那你呢?”
云一凛:“请皇上明示。”
穆子越道:“你当日擅闯皇宫,胁迫于朕,该当何罪?”
敬王面露寒意,冷声道:“皇上,安乐侯只是忧心六皇子,并无冒犯之心。”
齐镇宇也出列道:“皇上,安乐侯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
朝中大臣呼啦啦跪了一片,李乘风不便开口求情,也跪下了。
穆承泽之前并不知云闯宫一事,急道:“都是儿臣的过错,请父皇不要怪他!”
穆子越只冷冷看向云,并不说话。
云目光澄澈,深深一拜:“臣一时情急,违抗了旨意,令陛下受惊,是臣的不对。臣也说过,愿与六殿下同罪,如今六殿下已无事,臣愿领罚。”
敬王欲求情,云却朝他轻轻摇了摇头,敬王突然间懂了他的意思,也按住了要说话的穆承浩。
皇帝这一次说是为了结案,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铁了心要处置安乐侯。安乐侯如今在朝中的威望,还有他几次顶撞皇帝,已令皇帝心生忌惮。以前太子与三皇子俱在,安乐侯哪怕养着六皇子,对皇帝来说,六皇子绝不可能继位,他对安乐侯很是放心,但是太子一案折进去两个皇子,皇帝膝下只剩四位庶出的皇子,安乐侯与敬王交好,身后有军队,又曾为了六皇子三番两次冲撞皇帝,皇帝疑心日益加重,不得不去想,若是安乐侯扶持六皇子登基,再把持朝政的话……
安乐侯是荣安长公主之子,皇帝对其一向宠爱,但为了皇位与皇权,这点血脉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皇帝本就是这样的人。
此时六皇子尚未得势,云定是想一人领了罚,不至于秧及他人,且他在军中的旧部仍在,不会对六皇子造成太大的影响,穆子越只是单纯猜忌安乐侯,并无实证,心底甚至可能还有一些小小的愧疚。
敬王不忍地转过脸去。
穆子越也未想到云辩都未辩一句,略惊了一下,反问道:“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抗旨之罪,理当斩首……”穆承沛在旁哼哼唧唧。
“穆承沛,你给朕闭嘴!!”
穆子越的怒火蹭地就上来了,抗旨如何处置,当然是看皇帝的意思,而他并不想要云的命。
云跪直了,道:“臣听陛下的。”
“皇上,臣有话说。”邱忆一辑到底,飞快地道:“安乐侯虽有错处,其情可悯,他为大楚立下赫赫战功,为陛下抚养了六皇子,还曾助臣破过不少案子,请皇上从轻发落。”
闻言,穆子越心里也有一丝不舍,可想想皇位,眼下若能狠下心处置了云,总比日后铸成大错来得强,终是硬下心肠道:“好。云,朕便削去你的爵位,从今往后,你镇守漠北,无诏不得返回皇城。”
只是夺爵守边,云松了口气,当即叩首:“多谢皇上。”
“父皇!!”穆承泽叫道,“根本不干安乐侯的事,为何要……”
“六殿下,慎言。”云跪在他身侧微笑着看他,“往后再没安乐侯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六殿下与臣一起谢恩吧。”
皇帝的旨意才发出去半日,工部便来了人,要撤去安乐侯府的匾额,换回将军府的。敬王被六皇子气得不轻,大骂了六皇子几句,气哼哼回府了,穆承浩简单劝了劝六皇子,知道云与他有话要说,极有眼色地走开了。
穆承泽自从宫里回来便一直沉默不语,工部来人撤匾,穆承泽就在边上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工部官员压力巨大,听说这位六殿下,就连太子殿下都敢动一动,官员催了又催,只盼飞快地干完活,飞快地走人。
“骁勇将军,六皇弟,对不住了。”
四皇子穆承浚在工部办差,此次亲自跟了过来。
云笑着行礼:“四殿下公事公办,不必如此。”
穆承泽不顾他们两个在说话,忽然道:“还给我。”
穆承浚一愣,温声道:“六皇弟想要何物?”
穆承泽指指工部的人手中抱着的匾额。
穆承浚为难地道:“此乃御笔,工部要拿回去好的。”
穆承泽仍执拗地道:“还给我。”
云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对穆承浚道:“四殿下既已办妥,那便赶紧回去吧。”
穆承浚点头:“多谢体谅。”
临行前,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四周,确认无旁人后,特意走近了轻声道:“眼下将军虽被调去漠北,但以后若有旨意,还是能重返皇城,爵位也可以再挣。”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云却一下子明白过来。太子与三皇子一去,最年长的当属四皇子,这便开始明目张胆地拉拢朝臣了!
云淡笑道:“多谢四殿下美意,云做得不对,自当领罚。”
穆承浚心知这便是拒绝了,面上并无半分懊恼,得体地告辞而去。
待他走后,穆承泽狠狠一掌劈向旁边的石墙。朝堂之上,方才四皇子身边工部的人中,都配了一两个懂手语的,故而四皇子至今以为六皇子听不见,没有手语便什么都不懂,居然当着他的面打表哥的主意!
云温声道:“没事了,你别放在心上。”
穆承泽双目微红:“都是我不好,我连累了表哥……”
云道:“没有的事,与你没关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早就生我的气了,只是这会儿发出来罢了,不是这一次,便是下一次。你今日,是想将太子的罪行公布于众?”
穆承泽“嗯”了一声。
云道:“哪怕未杀太子,你也一直都未放弃替你娘讨回公道,对吗?”
穆承泽攥紧了拳头,冷声道:“此仇永世不忘。只是要他死,真的太便宜他了。”
云道:“你方才也看到了,皇上至今仍在护着太子。阿泽,你别急,不妨再等一等,等到谁都不能无视你的时候。你要记住,有些事仅靠你一个人是不行的。”
穆承泽已深刻懂了,顿了顿道:“表哥,你不怪我吗?”
敬王骂他的那些话,穆承泽深觉大部分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