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
第1章匆匆一瞥
又是一年春溪冰雪初融,寒梅还烂漫枝头,垂柳抽芽,春意盎然。
盛荆国都虞城,京畿之地,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小商小贩早已摆好了摊位,叫卖着,一派宁静祥和之气。
然而相府仍像常年一样沉静,主人早已不在,徒剩寂寥。六年了,六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可有些事物即使再一个六年也不足以令它改变。
六年前,盛荆还是中原大陆最强大的帝国,各诸侯小国争相前来朝贺,对其俯首称臣,国主姬良臣和丞相苏沂是站在最顶端的人,他们共同开启了一个繁盛高峰,延续着盛荆帝国二百多年盛世的辉煌历史,为百姓所乐道。然,六年前,苏相在出使齐国后,销声匿迹,不见其踪迹。一年后再次出现却成了齐越的国师,苏沂本就是齐越人氏,那么他是齐越的卧底还是背叛了,不得而知,然他曾经的消失定然与齐越国脱不了关系,本以为盛荆必定会对齐越出手,却不料姬良臣对齐越格外照拂,任齐越做大,成为几乎与盛荆比肩的大国。
时至今日,齐越对盛荆宣战,即将攻陷盛荆最重要的一道边境防线,盛荆统治岌岌可危,而几年来一直无所为的盛荆帝姬良臣却在此时发檄文御驾亲征。
而此刻本应在宫中做应战准备的盛荆国主姬良臣,此刻却悠闲自在的呆在酒楼里,和卸任的太监总管闲话,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放松,别样的战略。
冷寂的相府对面是京畿最负盛名的酒楼,名曰:“第一酒楼”。
二楼的雅间里,临窗的桌上,坐着它的常客,一位大约而立之年的锦衣男子,目光似有若无地在对面相府冰冷的建筑上流转,有些轻佻,却还带着淡淡的厌世意味。
年过半百的掌柜曾是盛荆国主最得力的总管太监王进,此刻端了酒盘,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招呼道:“爷,还要往常的菜色吗?我去吩咐做来。”
姬良臣回目光,恢复波澜不惊的神态,笑道:“不忙,陪我坐会儿吧,不必每次都如此拘谨,不知以后可还有如此相处的机会。”
王总管一愣,仍恭敬道:“爷,不是悲观的人啊,您的子民还等您凯旋而归呢!”
姬良臣仍旧笑着,却有些淡漠,“呵呵,是啊,寡人的子民。只是早没有了当年的激情与壮志,看着周围诸侯国做大,却不想管,又谈何凯旋呢?”
王进低头给姬良臣斟上酒,不自觉地换了称谓道:“那国主,这次又为何要御驾亲征呢?”
姬良臣仰头饮尽,顿了一顿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想要一个结局,可是却看不到尽头,这无尽的国事,无尽的等待。该做一个了结了。”
王总管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很清楚他从小看大的国主姬良臣对前丞相苏沂的感情,那样一个卓尔不群、惊才绝艳、智计无双的人,时隔多年想起来,仍记得那一身风华之气翩然。任谁都会深深为之折服。然结果却不尽人意。
王总管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爷,还是要保重自……”
话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巨大的踹门声打断,一道玄黑的身影跃进来,看到姬良臣便道: “你果然又在这儿。”
来人正是盛荆国师伊浩仁。
姬良臣无奈摆手使王进退下,道:“我说浩仁,你不就是确定我在这儿,才那么恨恨地踹门的嘛,怎么,脚不疼吗?”
“要你管,姬良臣,别以为我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哼。”言罢,大力地坐下,故意把凳子弄出很大声响。
“哦,那浩仁说说我打得什么主意。”姬良臣不恼,大约也只有伊浩仁对他才如此不羁放肆,其他人总恭敬地远离,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明明很和蔼可亲呀。不过,那人对他却从来都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润,沁人心脾。
“姬良臣你清醒点吧,你以为以身犯险便能引苏沂出来吗?”
“哎,还是浩仁了解我。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会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
伊浩仁仿佛不忍看那笑容,低下头,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道:“他,他可能已经不在了。你……”
“不会,不会的,你看星象那颗星不是还在嘛。”姬良臣有些匆忙地打断他,笑容有些僵硬。
“是,可是那星曾暗淡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升起来已经跟以前有所不同了。”伊浩仁仍低着头,停了一段时间却没听到预想之中的反驳之声,心下诧异,抬头,便看到姬良臣一脸怔愣地望向窗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在下一秒呆滞。目之所及,是相府门前那穿着一袭素色长衫之人的背影,长发散下来被素色的丝带在发尾松松垮垮地束着,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像一柄出鞘的剑,一坛开封的酒,气韵风华,浑然天成。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人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个人。会是苏沂吗?会是吗?不会,不可能的。
姬良臣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背影,那人似有所觉察,回过头,顺着那道炽热的目光回望过去,对上了姬良臣一双深似古井却有些凝滞复杂的眸子。
只是一眼,却觉得时间凝滞,世界消音,只剩下彼此眼中的自己。楼下窗外一个平淡地站着,楼上窗内一个静止般坐着。
下一刻,那素衣之人又平淡地回头,沿着青石板路,安然离去。
姬良臣回过神来,心情却仍是激荡,苏沂是你吗?来不及多想,纵身越下窗棱,追了出去。
而伊浩仁急忙伸出去阻止的手僵在半空,嘴里喃喃:“不可能是苏沂的,还是不愿相信吗?”
一袭素衣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身轻如燕,始终与姬良臣保持一段固定的距离,不急不缓。
而姬良臣的追赶的步子却有些慌乱,眼里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脑子里不断地涌出和苏沂相处的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一颦一笑,深深刻在骨血里,却因为太过熟悉,苏沂的脸庞在记忆里却模糊不清晰。所以,更想确认眼前的人就是苏沂那个六年不曾见面的人。
行进的路线越来越偏离京畿之地,就在姬良臣内心的疑问越来越大时,那个身影,在转过一个小巷的十字路口后消失不见。
姬良臣犹疑地站定了脚步,冷静下来的大脑,才恢复了往常的清明。苏沂的是你吗?若是,何苦引我至此,却不出来相见。若不是,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姬良臣兀自地陷入沉思,却被一道从头顶传来的清亮童稚的声音打断:“那个叔叔,救,救命啊。”
仅仅是这童稚的声音瞬间改变了刚刚冷凝的气氛。
姬良臣抬头,看到青砖瓦盖的围墙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着一袭小红衣,风风火火的感觉,此刻却正颤颤巍巍地挂在墙头,欲掉下来还未,小脑袋转过来泪眼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