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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只是想你别走。我们好好谈谈吧!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突如其来地分别。甚至诀别,我也没有再一个七年八年来等待。我不想自己后悔,也不想阿雩后悔。我们冷静理智地谈一谈好吗?不冲动,不任性,不压抑,也不逃避地谈一谈。”
苏雩仍未回头,抬头望了望难得的晴天。默默地想,原来我是在冲动,任性,压抑,逃避呀!这可真不像自己。既然如此,那还是谈谈吧。这样想着便转身了。
入目的是姬良臣那一如既往又如沐春风地笑,以及他身后气喘吁吁追来的哥哥的深邃悲凉的目光。
苏家小院里。
粉粉的桃花瓣打着旋儿,落在苏雩面前的杯盏里,浮在浅绿色透亮的茶水上。苏雩闲适又慵 懒地窝在竹椅里,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惘,像曾经无数次有过的那样,却第一次冷静客观地说话:“你们在宫里花园里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其中有些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澄清一下。”
苏沂温润的笑有一瞬间的失色。而姬良臣却神色依旧,仿佛早已知道,苏雩这些天一直在宫墙上晃荡的实况。
“六年前,哦不,七年前,苏家被齐凌傲灭门后,我亲手下葬时,是真的不知道哥还活着。如果,我知道,不至于那么绝望,上赶着让齐凌傲给我下毒。不过,那封信我承认,是我伪造的。我也承认确实如哥哥说说,一年前,带阿雩去齐越时,我开始怀疑哥哥还活着的事实。因为,我发现墓穴有些不对劲就推开查看,发现里面只剩下哥哥的竹箫。可是,哥哥若是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哥哥当年不是最喜欢我吗?说我恨你?至少,那时候我不恨,娘亲为了保护你而死,我即使再痛苦,也知道那是她心甘情愿的。更何况当年我和娘亲一直希望爹爹能带你一起来看我们,又怎么会恨。不过,当我发现你的墓穴是空的时候,我真的恨你了,即使你误会我活埋你,又怎会不能想到若我知道情况,难道就不会愧疚自责悔恨吗?所以,就有了那封信。”
苏沂的神色更加荒凉了,却是久久无语。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报复他,才接近我的?”姬良臣难得有些动容道。
苏雩却轻轻笑了:“你是不是就巴不得我不是纯粹地喜欢你。然后,好理所当然地和哥哥在一起,就不必顾忌我,也不用愧疚了。”
姬良臣听着苏雩偏激又任性的话,却也没有忽略他眼睛里的寂寥。有那么一瞬他真的想放弃这道选择题。因为,无论是出于责任还是爱,选择一人必然要伤害另一个人。他不想自私地只选爱,也不想无私地只选责任。可是,现实从来不允许逃避的,逃避只是更深的伤害。
“阿雩,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明知道,我是喜……”
姬良臣话未说完,苏沂却剧烈地咳嗽起来,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用来掩唇的帕子,掉落在青砖地面上,血迹斑斑。苏沂的身子也委顿下去。
极度震惊下,姬良臣和苏雩愣在原地。
见状。随身侍奉的王总管火速传来御医。
片刻后。
苏雩靠在窗边,看着院子里那几枝刚刚还灼灼盛放的桃花,此刻却被风吹着稀稀落落地凋零。
里房御医和姬良臣汇报着情况。
“国主,苏相病体沉疴,积劳成疾,怕是很难治愈……”
“那慢慢调理呢?……”
“……恐怕时日无多……苏相大人其实自己应能察觉……国主可请秦怀竹试试……”
苏雩静静地听着,总觉得这命运讽刺地可笑,他慢慢走进里屋对众人道:“不用找阿竹了,我能治,你们出去。”
太医侍从纷纷退下,姬良臣认真地看着苏雩一如既往清冷的神色:“你要用自然之力吗?”
“别担心,我不用,我只是把自然之力还给哥哥,虽然,它会消耗生命之力,但只要不用,其实是可以保护宿主的。还给他也是赎当年错埋他的罪。并且,这东西我本就不想要,我也不想呼风唤雨拯救黎明。我只能为我自己活着,即使没有它,我‘游仙’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好啦,你出去等着吧。”
“你这么乖,这么温柔,还大周章解释给我听,我害怕,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姬良臣默默上前抓住苏雩的手。
苏雩声音冷了八度,甩开他的手:“那算了,你爱去不去,只是别碍我的事。”
姬良臣这才觉得有些心安地讪讪地缩回手,轻轻地合上门。
日暮将晚,姬良臣仍端坐在苏府院子的长椅上,怔怔地望着青石地面发呆。被日光拖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仿佛要化作一座雕像。
“吱呀”门开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也解冻了姬良臣的姿势。
他看到阿雩靠在雕花门框边,安静又安心的笑。沉重了一天的心情,瞬间,云过雨霁。
很多事,很多心情,在生命的重量前,都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此时此刻的姬良臣尚且不知道,也许,他该担心的人不是苏沂。
翌日,苏雩留书离开,曰:“六年樊笼尽解,千草谷暂住,散心,勿念。”
第32章千草谷中
初夏,阳光还不灼热。
千草谷中,草绿色漫山遍野地铺着,莺啼燕舞,追逐着落花。
一片广阔的谷地平原一隅,一个红一绿两个小身影。
“绿儿,认识不能太死板,不然生活岂不无聊。你看,这诗: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若是理解成:藤是枯的,树是老的,水是流动的,道是古的。就太直白,不好玩了。应该带着感情去想,便会顿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油然而生。”
“红儿,我现在心情很好啊,干嘛去感受那悲壮之感?况且,那本质就是枯藤、老树、流水,为什么不看本质,去想一些虚无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让你感受一下作者的心情。”
“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要感受他的心情。你跟他很熟吗?”
“绿儿……”
“好啦好啦,其实我早懂啦,逗你玩呢!”
“…………”
“不信吗,我解释给你听,比方说:朝辞白帝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是不是该理解为:含冤流放,遇赦归来,顺江而下的畅快心情。”
红儿愣愣地点头,半晌没反应。
“不过,红儿啊,我还是觉得这些跟你我没什么关系。”小声说着,小手在空中招了招,小雁盘旋着飞下来,落在他怀里。自顾自地玩起来。
小红回过神来,艰难地咽了口唾液,看着小绿和小雁,不说话了。良久,疾步向不远处的树下跑去,边跑边道:“爹爹,你还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