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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山水的雅趣,这便是阿燎的乐趣所在。即便身处战乱她和红颜知己们依旧活得洒脱自在。
阿沁弹着弹着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往车后方的窗看去。
阿燎睁开眼睛,纳闷道:“宝贝儿,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叫喊的声音。”
“不会吧,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人?莫不是风声太大听错了?”
阿鹤掀起窗户向外看,还真有个人。
李封追了半天喊了半晌,青鸾根本不停。当他终于放弃,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时,那辆豪轩却慢悠悠地调头回来了。
当天子?当天子有什么好的?
李封记得当初卫庭煦来找他,让他去当天子的时候他如此问卫庭煦。
他不想当什么天子,他只想跟阿父阿母生活在一块儿。
“当天子可以吃得饱穿得暖,想吃多少肉就能吃多少肉。”卫庭煦如是说。她知道在乡下长大又遇上饥荒年代的小孩儿跟他说什么琼楼玉宇他也不懂,只有填饱肚子才是最实际的。
“真的?”果然,听到肉,李封立即变成一只饿狼,双眼放光。
“当然是真的。不仅你可以顿顿吃肉,你阿父阿母也是一样。除此之外嘛,天子,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会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好事儿。”
李封一直都不知道什么是“想象不到的好事儿”,事实来看卫庭煦有可能是骗了她。好事儿没遇到,两辈子的倒霉都赶到一块儿了,还差点在燕行丢了性命。
是青辕挽救了少年天子对这个世界仅存的美好幻想。
豪华的马车停到面前时李封被震惊了,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马车,就像是富贵人家在豪宅下方装了几个车轮子满世界拉着跑似的。当青辕的车门缓缓开启,满眼的活色生香令少年屏住了呼吸。
仙女姐姐们一个个飘到他面前,温柔地问他是谁,为什么要追马车之时,李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眼睛都没功夫眨了。
“怕不是个痴儿。”阿鹤见他问了也没反应,便十分怜悯地对一旁的阿诤说道。
阿燎从众娘子身后探出脑袋看热闹,这一眼看得她差点儿跳起来,立即拨开众人跳下马车,也不顾地上多脏,立即向少年行礼,口中喊着“天子”。
“天子?”阿鹤以为自己听错了,众娘子面面相觑,也都跟在阿燎身后伏地行礼。
“、礼……”李封抹了抹鼻子下方,确定没有任何会让他出丑的液体之后,双手负在身后,想象着天子应有的模样,装腔作势了一番后,全然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直到阿燎问起他为何会在此地,他才猛然想起还有几名死里逃生的伤者还在等待救援。
青辕匆忙奔来,阿燎飞也似地下车,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卫庭煦和甄文君的惨状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娘子们,快来帮忙!”阿燎一声令下,阿鹤等身怀武艺力气较大的娘子将卫庭煦等人带上了车。
不用找任何落脚之地,青辕便足够宽敞,挪动一下车中的屏风再挂起幔帐便能隔出一个私密的空间。
阿鹤专门照看阿穹,而李封在上车后便坚持不住,翻身呼呼大睡。
阿燎让阿沁来帮忙看卫庭煦和甄文君的伤势,卫庭煦道:“我都是皮外伤不碍事,文君中了毒,你们快些救她。”
阿沁以手背探了一探,发现甄文君体温极高,便去取了一袋子镇水果的冰渣压在她额头上帮助降温。再看脖子上的伤口,清洗完血渍之后发现伤口已经变成了黑色。
“我已经将一部分血吸了出来。”卫庭煦道,“但看上去情况依旧不太好。”
“这毒有些恶,不是那么好清除。”
“那要如何是好?”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此毒名叫寒火相生,中毒之后第一波的毒发作时浑身燥热犹如烈火灼身痛苦不堪。幸好你及时将毒吸了一部分出来才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是接下来毒性依旧会发作。发作时痛苦难捱,我会尽量用药物帮忙抵抗。”
“会有性命之忧吗?”
“不好说得太肯定,只能说我会尽力医治。毒发时身体时而极热时而极寒,需要有人看护在侧。一是以冰抗热,咱们这儿有冰,必要时还需放血减压;二是以热抗寒,这比较难,更何况现在正值隆冬本就寒冷,除了增加被褥之外还需想点儿别的法子。”
卫庭煦道:“此事由我来想办法,还需辛苦阿沁娘子为我看看伤口。”
“嗯,好的。”
卫庭煦伤得的确不轻,腰间的伤和腿伤都很深。阿沁为她上药包扎时见她浑身都是伤痕,冷不住落下泪来。
“阿沁娘子为何事而哭?”阿燎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温柔问道。
“子卓这般貌美却伤痕累累,成大事者多要受苦受伤,我一想到你或许也要经历磨难就难过不舍。”
以往这些话都是阿燎说给别人听的,如今也有人这样心疼她,惹得她心窝发烫,欢喜异常。
两人温存了一番后去配了药,架到车厢之外熬制。青辕依旧在飞奔,阿鹤另外骑马向卫家军报信,让大军撤到如县和甄文君的军队汇合。
青辕奔向如县时甄文君靠着冰和打开窗户吹进来的冷风挨过了第一波灼热,很快她便进入到极冷的状态,犹如被扒了衣衫丢到了冰天雪地之间,寒气蚀骨。
身上压了很多被子和毯子,炭盆也烧了好几盆,热得青辕内的娘子们一个个红了脸蛋,甄文君还是面色发白一直颤抖。
就在她意识模糊觉得自己即将冻死之时,怀中突然多了一团柔软又温暖的事物。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甄文君立即将那事物紧紧抱住,舍不得撒手。
那事物似乎还裹着一层布,布内更暖。甄文君不满地将那布揭了,整个人缠上去,抱得更紧……
第214章诏武五年
在梦境深渊中挣扎着,灼热感不算难熬,极端的寒冷才是最要命的。甄文君本能地抱着那团柔软温热的事物,一刻都不舍得离开。这感觉很微妙很美好,仿佛时光倒转,回到了歧县,回到了那个承载她所有童年记忆,简陋却又温暖的花匠小屋里。回到了生命的最初,在阿母的身体中,还未降临人世的日子。
没有斗争没有受伤,没有一切阴谋和恩怨,最简单最幸福地沉睡在温暖之中。
灼热和寒冷像一层衰老的皮,慢慢从甄文君充满生命力的年轻躯体上消退。睡了很久很久,终于睡饱的甄文君在轻微的颠簸中缓缓苏醒。
肌肤贴在极软的毛皮毯上,车窗外的阳光浸透进来,映照在一副山水画上,别有一番情趣。
甄文君睡眼惺忪地看着这幅画,认出了画是裱在一面三折的屏风之上,屏风和厚厚的垂帐将她所睡的地方与外界隔开,圈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