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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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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摧枯拉朽。

不由想,如果不是冬天,这般望出去应当很漂亮。

房间不大,和监狱里的单间囚室那样配备淋浴、厕所和金属床,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虽然久无人居住,但定期的打扫还是让暗灰色的水泥地和白色床面保持了整洁。

借由细碎的光线褚画这才发现,房间四壁都用孩子才会用的那种蜡笔留下了字句。有些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有些仍然清晰宛如刚刚书写。密密麻麻铺满整面墙壁,甚至天花板上也有,该是当时被囚的少年踩在床上,昂着头书写的。

褚画粗略看了一下,有些是支离破碎的、难以缀连成句的单词:比如马鞍、腐叶、远方;有些是富有诗意或别有深意的句子:比如“我来自湖泊,迎雾而上,飞往永难抵达的天国”,又比如“策兰1是个胆小鬼,我不会自杀。”

甚至还有大片数学公式的演算和化学方程式。

所有留下的笔迹尽管或狂草或工整,但看来就像是来自两个人一个骨骼峻拔的男人,一个绮丽轻佻的女人。

“刚被送来这里时他很痛苦,每到夜晚都会突然崩溃地叫喊。”梅夫人看了看年轻警探,旋即又仰起脸望向窗口,年迈素雅的脸庞上弥满惋惜与悲伤交织的神色,“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让他拥有这间能看见花海的病房,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的阴秽丑恶背后,还有盛放的希望。”

梅夫人的话又将褚画的视线引向了长有大片铃兰花的窗外。这让他想起了遥遥多年之前,他也是这么从一个幽暗的窗口往外眺望,等待救赎与希望。

※※※

“啊……你这坏小子……啊!用力骑我……驯服我……”

女人那上了年纪的阴道不了有些松弛,但一张妆容考究的脸蛋还算美丽。伏在她身上的少年正在激烈地进攻她的身体他一点不具备这个年纪的男孩对性爱应有的笨拙,亲吻颈窝、揉捏乳房和爱抚阴蒂的动作都做得老道熟稔,充满技巧,远非自己那个笨重如牛的丈夫可比。

女人感受到体内的阴茎一次次不怀好意地探索向自己的内核深处,掀起一阵阵令她销魂的热浪,于是发出极为夸张的叫床声,一声高过一声。

高潮伴随夸张的叫床声一并到来,女人成熟丰腴的肉体和少年射后瘫软的身体绞抱在一起。好一会儿后她才起身,坐在了梳妆镜前补妆,并示意仍躺在床上的情郎说,她的丈夫也许过些时候就要回来了。

顺从地起身穿衣,他好些刻意地光裸身体来到女人的身后,勾使她放下欲涂抹的唇膏转而抚摸起他的臀丘。这个少年拥有非常惊人的美貌,白皙似雪的肌肤隐带香气,两片花瓣似的红唇十分惹人垂涎。身体瘦削单薄,但腿长臀翘,性器的尺寸甚至能让许多成年男子汗颜。

涂脂抹粉完毕的女人开始用首饰装饰自己,她戴上了贵重的项链,又戴上了一对更为价值连城的耳环耳环上镶嵌的钻石比鸽子眼还大,这是她四十岁生日时丈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即使面对这个刚才带给自己无限快乐的情郎,这个贵妇人的神态依然不减高高在上的轻蔑。从手提袋里取出几张大面值的纸币,递给已经穿好衬衣的少年说,“去买一身工艺考究些的衣服,你现在看来太寒酸了。”

少年微微蹙额,似乎感到了被冒犯的不悦,不过很快就将这样的情绪掩饰了清爽。他抽出其中的一张纸币表示已经足够,接着又说要以行动表示感谢。

说着就俯身过去,揽着女人的肩膀,亲吻起了女人修长优雅的脖子。

舔上了她的耳垂又钻弄起她的耳廓,凉滑的舌头游鱼一般灵巧,总能恰到好处地捕捉住女人枯涸身体上的敏感之处,让她享受到无上的快乐。

“唔……够了……康泊,够了……”女人闭起眼睛,一面舒服地低低呻吟,一面又不得不拒绝对方示爱的表现,“你该走了,我丈夫就快回来了……”

再次顺从地停下了爱抚和亲吻的动作,少年捧起女人的手背轻柔吻触一下,返身离开。

“等等,”还未踏出房门,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把你从我这儿偷走的东西留下!”

将目光中的慌张藏匿得不留痕迹,他回头笑问道:“什么?”

这个年逾四十的贵妇亲启朱唇,似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般挤眉弄眼,以调情的语调吐出一声,“我的心。”

暗暗舒了口气,伫立门前的少年挑起眼眉微微一笑。他将右手放置于心口,弯腰行了一个颇显戏剧化的绅士之礼,真的走了。

※※※

三五个看来皆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正在树下等人,四仰八叉地倚靠在一块儿,男孩们全都奇装异服,女孩们则都浓妆艳抹。

“你这只蠢猫!居然敢抓伤我的脸,我一定要剥掉你的皮!”其中一个朋克范十足的漂亮女孩和一只三个月大的喵咪干上了,她穷凶极恶地用修眉刀去戳刮猫咪的耳朵,刮出阵阵惨叫和满手的血正当她在施暴的兴头上,一旁忽而伸出一只手,将那可怜的小猫夺了去。

“你太粗鲁了。”一个衬衣少年将那只耳朵受伤的猫咪轻柔抱进怀里,将一小块白干酪送至它的口边。本还弓背竖毛的猫咪一下就变得非常温顺,一面吃着干酪,一面伸出带有软软肉刺的小舌头舔起了少年的手指。

“有的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这只猫。”朋克女孩无可奈何地瞪视对方,口气娇嗔又埋怨地说。

“性交的时候爱你,别的时候爱它。”少年微微笑着说完,从胸前的衬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钻石耳钉,就抛给了女孩。

“哇喔!”不快刹那烟消云散,那颗钻石非常大,卖了它够他们挥霍好一阵子。女孩拿起钻石在阳光下反复照看,欣喜之余又不有些担心地说,“你就不怕她报警?”

“怎么会报警?那骚老娘们的屁股上还留着这小子的液,她害怕人尽皆知。”一个面相凶悍的鸡冠头少年眉飞色舞,像是自己干了那么一票大事儿般得意洋洋,”恐怕她现在正撅着那只垫有硅胶的屁股在床底下寻找,等她丈夫一回来,就会向他哭诉说自己弄掉了它我想你今天必须坦白,你到底是怎样干的,竟能让那些又傻又有钱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对你俯首称臣?”

衬衣少年和他的伙伴们毫不类似,不像是那些处于叛逆期的野孩子,反倒彬彬有礼。全然没有别的同龄男孩谈及自己性经历时那样自夸自擂与兴致勃勃,他仅淡淡笑说,“在背后攻讦一位女士,是不礼貌的。”

“说吧说吧,让我们几个也学两手!”另一个发型更夸张的红发少年凑头过来,搡了一把他的肩膀。

少年的伙伴们对于他和那些有钱女人性交的细节万分好奇,可他却选择避而不谈。摆出一个“无可奉告”的表情,就搂着怀里的猫,躺靠在树下开始看书他不仅用灵巧的舌头偷走了钻石耳环,临出门前,还顺手拿走了桌上一本关于人类学的书。

“康泊,你为什么有家不回,和我们一同跑来这个小地方鬼混?”

鸡冠头少年抢先回答说,“因为他和他婶婶通奸,被他叔叔赶出家门了。”

“我的叔叔是个好人,但这儿却总不开窍。”目光不曾离开手中的书本,少年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既然我已经可以自力更生,我想我有必要‘直截了当’地提醒他,他的妻子是个荡妇,不值得他为她起早贪黑,命也不顾。”

淡棕色的额发随风拂抹于额前,随手摘了根草茎咬进嘴里,轻轻咀嚼着。他怀里的那只小猫朝着他的脸探头探脑,随后伸出舌头,一下下舔起了他的嘴唇。而少年不时埋下了脸,似也满含深情地回吻着它。

“怪胎!”从未自男友这里得来这般温情注视,朋克少女再次捻着酸地骂出一声,“你他妈就是个怪胎!”

“难道你不知道吗,这小子是个充满人文教养与‘救世主情结’的哲人。除了自恋以外,他可以向任何有生命或没有生命的物体投以爱情,当然也包括了这只猫。”

鸡冠头的话让女孩很不高兴,趁少年不备,忽而又伸手用力扯了一下猫耳朵。夸张的长指甲像刀子般嵌进那柔嫩的皮肉里。

受伤了的猫咪一声惨叫,就蹿出了少年的怀抱。蹿出几米远,沿着花架跃上了一栋房子的窗台。

“你个疯女人!”衬衣少年立刻从地上爬起身来,朝女友投去不满的眼神。追着猫咪的脚步走至那栋房子下,他朝躲在窗台上的小家伙伸出了手,热切地呼唤它回来。

但没有用。那只耳朵几乎被绞掉的小猫被吓坏了,只瑟瑟缩缩地立在花架上,再也不肯朝他所在的方向挪动。

不得已,少年只得自己踩着花架爬上了窗台。他小心翼翼向它靠近,全神贯注于一只受伤的小猫,却没有发现窗子后面有一个人。

咫尺相距的四目交汇就这么不期而遇,他们彼此都吓了一跳。

那是一双非常清澈的黑眼睛。

比那只耳朵流血的猫流露出更为惊惶无助的眼神,仿佛粼粼湖水般映入他的心底。

“嗨,我只想找回我的猫,我不会伤害你”少年想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恶意,但只是那么一眼相视之后,那双黑眼睛的主人就拉拢窗帘躲了起来。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嘶声力竭的叫骂声,而那双黑眼睛再未露面。

将受伤的猫小心抱入怀里,少年利索地爬下窗台,重又踩脚于地面。

他仰着下颌,眯着眼睛,视线一直落于那微微掀动的碎花窗帘。

“你到底在看什么?”朋克女孩意识到男友的目光始终不曾挪离,当即板下了脸,满含妒意地开口,“你刚才在和谁说话?是住在里面的一个美丽小姐吗?”

“他成天幻想自己是罗密欧,幻想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爬上某个富家千金的窗台。”鸡冠头少年惊鸿一瞥地也瞧见了窗帘后的那张漂亮脸蛋,但很显然,那张脸属于一个幼龄男孩,而不是一个窈窕少女。他走上前,拍拍自己朋友的肩膀,“恐怕你要大失所望了,这房子里只住有一个古怪可怕的刺青师和她的可怜儿子。”

良久的凝神注视之后,这个名叫康泊的少年目光困惑,喃喃自语,“他看上去为何如此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1策兰(1920-1970),奥地利著名诗人。具有犹太血统的他在纳粹统治时期曾被关进集中营,脱难后定居巴黎。1970年自杀。

45、鹿树疗养院(3)

“我能见见你的侄子吗,他曾是这儿的院长?”

“他死了,十四年前。”

“十四年……”褚画微微蹙起眉头,眸中露出怀疑之色,“那个时候,康泊刚好离开这里,是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实不可能是那样。”梅夫人笑了,摇了摇头说,“他死在一个妓女的家中。那个女孩是个老烟鬼,接客的时候也总不忘来上一支。那天碰巧她家中天然气管道发生了泄漏,结果在女孩点烟时他们俩都被炸得尸骨无存。警方参与了调查,这件事被证明是意外,没有人需要为此负责。”

陈述的语气十分平淡,并无对自己侄子死亡的惋惜之意。年轻警探很快发现了这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好像并不为此感到惋惜?”

“他不是一个好人。”

警探先生对此表示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膀,“一个人的‘好’与‘坏’不该那么草率地定义,生死更是如此。”

老妇人点了点头,以赞许的目光望着对方说,“人性本就比这个世界更为偌大复杂。当一个人手握权力又无人拘束时,他会日渐迷失自我,转而变得非常残忍。”

“这个我听过,”褚画马上接口说,“就像斯坦福监狱1。”

“没想到你也知道这个。”老妇人再次赞许地点头,原来对警察这个群体并不算佳的印象,此刻也却全然改观。她曾认为警察就像是一群由政府助养着的无赖,模糊黑白,颠倒善恶,在每一件体面光鲜的制服背后都着以愚昧、虚伪和腐朽的笔墨。踱出几步,继续说,“这儿曾有一万个病人,他就像是这一万个病人的上帝。他曾经是一个敬业的医生和杰出的学者,但他慢慢被自己的内心腐蚀成另外一个人,直至后来完全变成了地狱之王。他和这里的其他医生们对自己的病人做非常可怕的事,初来乍到的康泊曾经想要阻止”

“他?要阻止?”褚画完全不可置信,将那双挺长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一路他听见太多关于这个男人的负面讯息,来自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的情人,却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个慈爱优雅的老人口中获得这些。

“你也许无法想象,一个陷入泥潭、自身难保的少年居然还想救助他人?”于琴弦般根根铺张于屋子的光线下,老妇人将苍老如枯枝皱叶的手缓缓张开,投下五指的阴影。叹气说着,“这是他的苦难之源,怜悯之心烙印于这个男孩的本性,但后来就渐渐消失了他出院之时,我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

话题蓦然僵住,年轻警探在不大的病房中踱着步子巡视,最后停留在一片格外华丽的字迹前。

仓促一瞥,该是一首情诗。

“这里还有别的人来过吗?这间……”决定给它一个更妥切的称谓,“这间囚室?”

梅夫人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地笑出一声,“说说你所认识的康泊吧。”

“嗯……”掉过脸望着对方,褚画一番埋头思索之后说,“他很优雅,很聪明,擅于洞察人心,也同样惯于狩猎。与其说他是个处处完美的绅士,倒不如说他是道隐秘难解的谜题,总在你意料不到的时候出现,同时为你的血液注入兴奋与迷惑……当然,尽管如此,你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向他靠近,忍不住觉得他很……很……”适时住了口,两道漂亮的眉毛微微蹙在一块儿,似在苦心斟酌一个恰如其分的字眼。

梅夫人笑着问道,“很迷人?”

年轻警探微眼眸地愣了一愣,旋即大方地承认,“对,很迷人。”咬了咬下唇,大方之中又透着股腼腆的劲儿,“非常迷人。”

“在你之前没有外界的人知道鹿树疗养院。”始终端放着一个慈爱的笑容,老妇人说,“他很富有,也结交了不少政界人物,可以说他能够轻易地就让自己这最不堪回首的六年时光变成空白,却独独愿意对你坦白。这就好比在你面前剖开他的胸膛,曝露他的心脏。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类似的问题曾也听过,褚画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长得帅?”

梅夫人又笑了,“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褚画不再说话了,他走上前轻轻抚摸墙壁,抚摸上面那些蜡笔字

我想献你一枚吻,

在日落黄沙之前……

慢慢闭上眼睛,感受从天而降的黑暗。褚画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与当时困于这间囚室中的康泊感同身受。他仿佛能触摸到他的肌肤,触摸到他的骨骼,触摸到他灵魂深处频死的挣扎。

以及,那种对破茧重生的无限热望。

告别的时候年轻警探问梅夫人说,“康泊说他曾经和我见过,可我对此却毫无印象,他曾和您提过吗?”

没有回答,她凝望起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他的眼睛非常清澈,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月牙的形状,蕴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以及,一种坚定不移的力量。老人浑浊的眼眸里长久地倒映出那张期待又困惑着的脸庞,最后淡淡笑说,“我不知道,我想你还是得去问他。”

褚画眯着眼睛,真的笑了起来,“谢谢,非常感谢。”

几次三番地表达出谢意之后,他返身走往了屋外。一路上步履轻快得像跳着拉丁舞,还频频“骚扰”沿途的老人拉过她们转上一圈,或折一枝花塞在他们手上。

梅夫人久久望着年轻警探的背影,望见他回头朝自己挥手,脸上的笑容绽若春天般迷人。悲伤又欣慰的神色爬上那每一道沟壑纵横的纹路,她低低自语,“幸好,他真的值得……”

※※※

他从未想过要杀了她。

他攀窗而入时本以为女人不在家,结果却与她撞了个正着。

惊恐的神色在褚雯那张阴郁的脸孔上一晃而逝,随即开始不断地叫骂。十足肮脏的字眼和越来越大的声音反复扎刺少年的耳膜,也吓得少年怀中的猫一下蹿没了踪影。

他原想用手捂住了女人的口鼻,遏止她的谩骂,谁知她竟断了气。

“天……天呐!康泊你……你把这个女人杀了……”同行的另一个少年震愕不已,失声嚷出,“你又不是不能从那些有钱女人身上弄钱,怎么会想到跑来这里!现在你成了杀人犯,什么都完了!”

少年失措地回头时,看到了那双潮湿清澈的黑眼睛。

男孩的下体赤露,阴茎上有不知是胎记还是纹身的黑青色图案,呈现充血似的勃起状态。窗外明灭的光线打在这具瘦小的身体上,投下淡淡的破碎的阴影。他看见那个男孩怯生生地躲在其中,却用最纯澈无辜而又熠熠生光的眼神望着自己。

少年无法解释那一刻自己饶动的恻隐之心,甚至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出现在这里。弓下身子慢慢向男孩靠近,将手伸向男孩的脸庞,他说,“嗨,小家伙,我不会伤害你……”

男孩看来早已灵魂出窍了,愣愣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石头般一动不动。他目睹了谋杀的全过程,却从头至尾保持缄默。

“走吧!别管他了!他不会就这么饿死家中,他大可以跑到街上,去找警察!”似是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鸡冠头少年推搡着伙伴的肩膀,连连催促道,“马上就会有人来的,我们得快跑!”

可少年根本不为所动。他小心地向男孩伸出了手,一点点向他靠近,竭以可能地温柔说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即在他要触摸上这个男孩的脸庞时,男孩突然张嘴叫喊起来。

“该死的!”鸡冠头低低骂出一声,就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命案现场。

浑似要把声带撕裂,浑似经年积累的阴影一朝得到宣泄。那是一种可怕的、非人类的叫喊声,持续了足足几分钟。恰好路过的一辆警车停了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警察破门而入,而少年仓皇从窗台跳下时则被那警察的搭档给逮了住。

这是这个名叫康泊的少年被带走前所看见的最后一幕场景嘶声力竭的叫喊之后,这个名叫褚画的男孩把脸埋进了抱着他的那个警察的怀里。

嘴唇轻轻嘟起,他阖着长长卷卷的睫毛,看来安心而满足。

他再也没有向他所在的方向投去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1斯坦福监狱实验,心理学上著名的实验之一。实验把24名身心健康、情绪稳定的大学生分成两组,一组扮作狱警,一组扮作犯人。结果本来为期十五天的实验很快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模拟“狱警”的学生变得暴躁易怒,对“囚犯”采用的惩戒措施日益加重,并开始以为他们带去伤害为乐。实验在第六天时不得不宣告终止。

46、鹿树疗养院(4)

依稀泛白的天际渐渐消灭了晨星的踪影,重伤未愈的女孩依然昏睡在床。她的弟弟出现在她的卧室门口,扶着门框小心地向她张望,半晌踯躅不去。

康泊出现在徘徊于门口的男孩身后,冲他微笑说,“去向你姐姐道别。”

这个富有的男人受邀参与一个度假村的开发项目,他居然破天荒地要带自己的继子同去。

一群富豪相约会见的地方人迹罕至,尚待为世人发掘。虽有休眠的火山和常年咕嘟咕嘟翻滚的温泉,仍旧充斥着一种刀耕火种的原始感。

男孩走至女孩床边,忐忑地捏着衣角,低头唤了她一声,“姐姐……”

白皙清秀的脸庞布满斑斑青紫,康恩娅努力挣扎好久,才让紧阖的眼皮开启了一道见光的缝隙。冲手足无措的男孩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她虚弱地抬臂伸手,招了招他,“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康肖奇顺从地跪身在床边,将头向姐姐凑近。

康恩娅勉勉强强支起身子,干枯的唇贴向弟弟耳边,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耳垂。

“我知道是你。康泊也知道了。”喉中迸出一个嘶哑又低沉的笑,她说,“你回不来了,你死定了。”

那张苍白俊美的男人脸孔出现在她的视线上方,女孩便又躺回了床上。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冲进门来的继父笑了笑,“我等你们回来。”

男孩被自己的继父伸手扶住了肩膀,带出了门。他回头朝自己姐姐看了一眼,发现她竟坐了起来。清秀脸颊上缀着的笑容格外灿烂,格外美,看来根本不像受伤的模样。

他看见她朝自己不断地挥着手,口中无声自语,似在说:永别了。

就在康泊和一位警探先生驾游艇出海的时候,女孩惹祸上身了。

那天她去参加一个充斥着酒和性的派对,拦车回家时已经酩酊大醉。摇摇晃晃下了出租车,掏出钱包瞧了瞧,康恩娅告诉司机说自己身无分文。

司机对此表示大为不满,因为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一个醉鬼从市中心带回了郊区,根本没打算空手而回。女孩爽快地伸出手指堵住了男人欲爆粗口的嘴,另一手则扯下了自己的内裤。

夜空飘着淅沥小雨,担心姐姐彻夜不归的男孩打着一把伞外出寻找,恰好就出现于那对交合的男女面前

他看见自己的姐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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