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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张泰这是为何惹上黄光了,不由心里叹气,但也顾不上跟张泰说什么道理了,只急道:“此时什么话也别说了,拿上银钱,立即走!”说罢在死了一般的黄光身上翻找出一个钱袋,拉着张泰道:“走!走了再说!”张泰二话不说,不顾张致反对,背起他就快步从后门离开。
陈杰带着张泰二人,在巷弄中穿梭,不多时,便快到城门处。陈杰找了个僻静处停下,掏出黄光的钱袋看了看,道:“还好,这里头还有一二十两银子,尽够一路用了。弟弟,你如何这般傻!如今,只有离去一路可走了。你拿上这银子,到徐城李记皮货铺找一个名唤李青的掌柜,你告诉他,是我陈杰使你去找他的。请他帮忙,将你带得远远,离了这是非地。这李青早年与我相交,甚是谈得来。这匕首是他送与我的,你只需将这匕首与他一看,他即明白了。”说罢,陈杰果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这匕首是陈杰的心爱之物,锋利十分,是塞外之物,向来不离陈杰身。
张泰接过匕首,十分感激,道:“大哥此等恩情,小弟如何报答!只是我若走了,只怕连累大哥你。”
陈杰道:“这有何要紧,我这时便转身回去,跟着他们,前后脚到你那住处,你已跑了,他们疑心谁都不会疑心到我身上。”
陈杰说罢,见到了此刻,张泰仍扶着那小倌,生怕他摔了,心下已明了张泰这呆子是动了情了,此时再说什么,都已来不及,只叮嘱道:“快些走吧,这一路不要从官道走,不可用原本姓名。如若李青能想法子带你到边塞去,那是最好,他时常去边塞做些贩卖皮毛的生意,一年也去个两三回。到了边塞,那里龙蛇混杂,是藏身的好所在。”
张泰点头,一一铭记。
这头张致默默听了,待张泰跟陈杰道了谢,他便开口道:“大哥,便照我先前所说,你一人走吧。”这张致是怕自己一身伤,兼之体弱,这一赶路,不得要拖累张泰,只怕误了张泰逃走。
张泰如何不晓得张致的心思,决计是不肯的。他是木头脑袋,一根筋道:“如今你不走,我便不走!”
陈杰见他两人如此,真不知是喜是悲,呵斥道:“你们两人是昏了脑袋么!再这般拖拉下去,待衙门里的人得知消息,关了城门,谁也走不得,谁都没好下场!你这小倌,到如今还不晓得张泰这木头一般的脑袋么!走吧,走吧,都走吧!你不走,他是决计不肯走的。”
张致无奈,心道:如今我暂且跟着,若是半路实是走不动了,再哄大哥留下我,自己一人先走。想罢,点头应允了。
张泰如何能知张致心里所想,见张致答应同走,立时背起他,向陈杰道了别,抛下一间打铁铺子与几分家业,赤条条出了安城。
第十八章
且说张泰与张致出了安城,连夜奔走了几十里路,所经村镇,皆不敢停留。夜半时分,到得一半山腰上的破落山神庙,才敢稍作休息。这一路,多是张泰背着张致过来的,张泰却不喊累。进了庙里,打扫除尘生火,一刻不停,又将自己外衣解下铺在地上,好让张致坐下。张致道:“夜里凉得很,大哥快把衣服穿上,我又不是什么讲究人,还怕弄脏这一身粗布衣服不成?”
张泰道:“地上凉,铺个衣服,躺下不冷。你身体不好,又挨了打,此时又不好去看大夫,自是要小心些,万一着了凉,更加不好了。我身强体壮,这般天气,并不觉如何冷,走了这一路,热烘烘地,只冒汗。”张致推却不过,只得坐下了。张泰捡来一堆干柴,将火烧得旺旺的,生怕张致冷了。虽已过早春,但这天还凉着,这般时刻,若张致真着了凉,病了,确实麻烦。
张泰掏出几个路上买的冷馒头,套在树枝上,在火上烤着,道:“明日你先在这庙里躲着,我来时见山下不远处有个镇子,只不敢进去。明早我一人到镇里看看,买点干粮,到药铺里给你买点药丸子吃。你胸口青了好大一片,万一有淤血滞塞就不好了,好歹吃点药丸子。”张致并不觉身上如何疼了,从前他在南馆,是惯受挨打的,早已忍惯了,便道:“这伤只是看着厉害,其实并不怎么疼,别去药铺了。这时节去镇上,难保不出事。”
张泰将馒头递给张致,道:“干粮总是要买的,咱们不能走官路,这一路上更不能住店,吃食都成个问题,总不能日日吃这硬馒头,你受不住的。”张致听张泰句句不离他,句句担忧他,不由黯然道:“是我拖累了大哥。”
张泰急道:“如何到现在还说这话?不说这事本是因我逞一时之快,重伤了黄光,致使有家归不得。便是为你打了他又怎地?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兄弟,你受人欺辱,我岂能一忍再忍,忍成王八!”
张致默默咬着馒头,不再做声。
次日,张泰果一早起来,下山到镇子里去了。不多时便回,买了一应物事,什么铁锅子、水囊、米粮、药丸子药膏,都买了,拎着一个包袱,背在身上。张泰想着,这一路不能雇车骑马,不能走宽敞官道,只能从偏僻山路、小道走,靠着两只脚,要到徐城也需十来天,这一应物事需得采买齐全了才好。张致贴了药膏,服了药丸子,便不肯再让张泰背,只说自己无事,下来走路,快过张泰背他。张泰无奈,只得背着包袱,携着张致,一早赶路。
这一连几日赶路,张致身上还疼着,脚程便不大快,好歹比张泰背着他时好点。一路辛苦自是不用说,累得张致人都消瘦了一圈。
这日行经一村落,张泰想着连日诸多辛苦,张致瘦了许多,这一路并未见官府追赶,不如在村头的酒家投宿,吃上一顿好饭菜;兼之张致胸口淤青不见好,他虽嘴上说无事,张泰总不放心,想着还是找个大夫,抓贴药吃的好。当下与张致商量了,便进了酒家,只说是两兄弟出外探亲,贪赶路错过了宿头,还望主人拾出一间房间,不论好坏,能住人就好。
那酒家主人见张泰老实,也未多想,当即吩咐伙计拾了间房。张泰两人又叫了几个热饭菜,吃得光。张泰吩咐张致在房里别要出来,自己去跟酒家主人打听何处有好郎中。万幸不远处即有一个,张泰急忙去请了来,郎中号完脉,只说张致体虚,须得好好调理,又开了药。
张泰拿着药,跟酒家借了个小炉子,蹲在后院煎药。那药正咕嘟着,突听前边有动静。张泰留着个心,悄悄走近后门听觑。原来却是个衙役,正拿着画像向酒家主人打听,这是从安城逃出的两个歹人,犯下如此如此事,可曾见过?那酒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