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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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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见了秦霜便低头问候道:“霜少爷怎的来了?”

秦霜问道:“关了一天了,他人怎么样?”

一个守卫回答道:“没什么动静。”

秦霜心道聂风被绑在床上,手脚都不能动弹,能扑腾到哪去?

一抬头,正好见到一个婢女从房内出来,手上提着食盒,秦霜上去揭开,看到饭菜还冒着热气,却都是原封不动的,皱眉道:“他竟然绝食?”

那婢女摇头道:“霜少爷,风少爷他不是不肯吃,是吃不下。昨晚上勉强吃了两口,后来就全吐了。送午饭进去的时候,他还开口和奴婢说……”

“说了什么?”

那婢女露出了羞涩而担忧的神情:“他说,对不起……”

雄霸说过,若是聂风敢寻死,在风阁的十个守卫和四个婢女都要为他陪葬,所以他并无意绝食。但他刚刚苏醒,内心犹在为父母亡故而悲愤,又失去了自由被困在这里,想来对天下会排斥至极,所以就算是勉强自己吃了东西,最终还是吐了。

他还为此和人道歉,唯恐连累了他人性命。

这么想着,便忍不住想要冲进房中去看看他,刚刚迈步到了房门前,那两个守卫便来阻拦:“霜少爷,帮主吩咐除了我们几个,任何人不得出入。”

秦霜道:“我只是进去与他说几句话,并不久留,也不能通融么?”

那两个守卫摇头道:“霜少爷,帮主向来说一不二,霜少爷就是担心风少爷,也别让我们为难了。”

秦霜点头道:“那好,我便在这与他说。”

站在一边的婢女道:“霜少爷还是问帮主要了许可再进去吧,若在门外说,风少爷耳朵都被堵着,只怕听不到。”

秦霜道:“不必。”

聂风因为家传的冰心诀内功的缘故,目力耳力都胜于常人,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对他的满满的信心,就是相信他一定能够听得到。

当下朗声道:“聂风,我是秦霜。”思虑了一会,略去了雄霸的屯粮对策,将泥菩萨所言的奇人异事与下雪相关的话都和盘托出。

“聂风,我说过你走的路我无意左右,不过我知道,我如今站出来说这些就已经是食言而肥。纵然如此,我还是得告诉你这个事实,我听闻两湖地区已经因为前年去年不下雪而受灾,现如今已经是第三年的十一月,天下依旧无雪!不管你愿不愿意出来承担,天命都已经在你一人肩上,无法转圜!”

“聂风,你认定了我师父是害你父母的仇人,你为人子女,所以不肯拜师,但你的这一个选择冥冥之中却使得数年之后中州大地上,无数父母、子女互相为仇!因为人一旦饿到了极点,便会六亲不认,甚至易子而食、折骨而爨!”

那婢女见他语声激动,满脸都通红了,忍不住道:“霜少爷,还是算了吧,风少爷听不到的……”

话音刚落,遍惊叫了一声。

只见门框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因为用力过重,指甲都压得发白了。手臂指后,一双眼睛出现在幽黑的门缝之中,蹙眉之下,一片灰暗,全不是原来的清澈和明亮。

“秦霜。”

秦霜的胸口微微起伏:“聂风?”

他若是肯动,自己绑的松松垮垮的绳子确实困不住他。

因为一下子摘除了蒙了一天的黑布,聂风初见外边的阳光便闭起了眼:“你去告诉雄霸,放我自由,我愿意为他去打天下。”

秦霜看到他的眼角有一点晶莹的水光,欲滴未滴,瞬间怔住,有一种伸手去为他拂拭的冲动。过了半晌,方回神“嗯”了一声。

除此之外,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心酸的感觉翻涌而上。

虽然一心想着快点赶往天下第一楼,但刚刚出了风阁便忍不住扶住了墙,脸色发白。

听到一个声音迟疑着叫自己,应道:“徐先生也过来了?”

徐丙道:“嗯,霜少爷怎么了?可是那聂风……”

秦霜抬起头,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却苦涩得很:“他已应许了。现在需要马上去汇报师父,让他早日定下徒事宜,只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我眼下有些难受。”

应该是一夜加一上午劳神未眠,又加上刚刚过于激动的关系。

“我这样去见师父太不适宜,徐先生正好是知晓此事的人,可否代我走一趟?”已经头昏眼花了。

徐丙沉默了良久,突然道:“霜少爷,在下认为此事还得三思而行。帮主雄才大略,不拘小节,可能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却不能不思量着些。天下会之前花了高价购粮,若是今年突然下雪,那些银两便都白了。”

秦霜道:“师父之前昭告过,有寻得风云者赏银十万,聂风是我找出来的,这十万两我都不要,可填补得了这亏空?”

“霜少爷……”

“徐先生不必再说了,人命关天,绝不能拖到明年。将心比心,徐先生,凤溪村是你家乡,而天下,是天下人的家乡。”

徐丙又是沉默良久,这才短促地应了声“好”。

秦霜草草地道了谢,扶着头慢慢地往望霜楼的方向而去,并没有注意到徐丙站在他的背后,双手握成了拳,看着他的背影,原来的谦和和恭谨骤然都化为了怨毒的神色。

秦霜回到望霜楼,倒头便睡,一直睡到舒服了,自己醒过来,出了卧房,见外间已经点上了灯火。

小辰正在端菜上桌,见了他便招呼道:“霜少爷醒得真巧,正赶上吃晚饭呢。”

秦霜道:“小辰先吃着吧,我还得去找一下徐丙,问问师父那边的答复。”

小辰道:“霜少爷不必去了,徐先生下午申时便来过,托我转告霜少爷,帮主听闻风少爷肯拜师,大为满意,还说‘拣日不如撞日’,拜师之事就定在明日午时三刻,在三分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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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想到聂风刚醒雄霸便去了风阁的迫不及待,也可以想象得出聂风归服,他会如何地欢喜,还有踌躇满志。

“这么重要的事,怎的都不叫醒我?”

小辰忙道:“是徐先生不让的,说霜少爷看了那么久账目,必然劳神了,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回去,也没有怨言呢。”

秦霜点头道:“他确实是位君子。”转眼见小辰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笑道,“小辰在想什么?”

小辰垂下眼,细声道:“他是小辰见过的第二个很温柔的人。”

“那第一个是谁?”

小辰吃着秦霜夹的菜,望过来,神色真诚:“当然是霜少爷。”

秦霜一愣,随即低头笑了。这两年来,二人从原先恭敬但隔膜的主仆关系一路到了今天可以同桌吃饭,随口聊天的情谊,想想着实觉得很宽慰。秦霜自问不是什么胸怀远大的人,只要身边的人能过得好,便觉得满足,若是这些人还能对自己有一些在意,有一些喜欢,便觉得幸福了。

这么想着,陡然便忆起了聂风。

他过得很不好。

他信仰正义、心地善良,不曾做过任何坏事,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光怪陆离,逼得他不得不屈服,利用的便是他的心地善良、信仰正义。

踏月而行,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风阁门口。中午见到的守卫已经不在,想来是被撤走了,雄霸也相信聂风是一个重然诺的人。

一路进去,见到原来服侍的婢女提灯来看,问道:“他可还好?”

那婢女道:“奴婢不清楚,风少爷早早地便闭门睡了,也不让奴婢在里面服侍。”

秦霜沉默,想到午时门缝间所见的那一双灰败的双目,和阳光下眼角的一点反光。他心头悲痛未消,却要违背初衷,明日便拜仇恨之人为师,怎么可能睡得着。

偌大的风阁,万籁俱寂,秦霜放轻了脚步,来到聂风的房前。树影摇晃,月光投影,使得他的脸明明暗暗,忧色难消。

“请问还有什么事?我要睡了。”房中传来了聂风的声音。以他的耳力,听得出有人来,也听得出是来人是秦霜。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鼻音,声线中隐伏着某种颤动的东西,被强压了下来。

“我只是想多嘴说一句,若是要哭还是坐起来的好,心头压了太过沉重的东西,放声大哭方能消愁。”

聂风不是在睡,而是在哭,蒙在被中,不让别人听到半分声响。

推门而入,走近卧室的时候听到锦被翻动的声音,然后传来了聂风破碎了的啜泣声。

这般压抑着的悲痛比起嚎啕大哭来更让人不忍。

“秦霜……请你离开……”

“你昏迷时思念你爹娘的模样,焦急的,伤心的,我都见过了,你不必顾忌我。”

聂风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是你在我身边照看我。那个一直握着我手的人,就是你。”

秦霜走过去,坐到他的床上,把手伸过去:“现在依旧可以。”

聂风闻言缓缓抬头,乌黑的长发渐渐滑向后方,露出一张俊美的脸,鼻尖微红:“我已经清醒了,便不能再那么任性。”

秦霜道:“为何不能?”

聂风摇摇头,强自忍耐道:“我爹很不喜欢我哭。他总是说,男子汉大丈夫,纵然断头流血,也是不能流泪的。”

秦霜道:“我娘也总是说,你们男人就是矫情,人活一世,非要自己这么拘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才真正是潇洒风度。”

聂风闻言一怔,忍不住轻声“噗”了一声。

秦霜往床头一靠,伸手将他揽到自己怀里:“你昏迷那时,我就是这么抱着你,喂你吃的粥。现在天黑,我也看不见,你就还当自己是那个没有意识的少年。”

当明天的阳光照到你身上,你站到人前,还要做那个你爹让你做的大丈夫,还要做那个命运让你做的主角。

感觉到聂风终于伸出双手,紧紧地圈住了自己的腰,将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前。

他的哭泣,依旧是无声的,唯有胸前的湿意逐渐渗透进来。

秦霜抬手,犹豫了下,终于落到了聂风的头顶。

聂风的一头长发,乌黑柔顺,如丝如瀑,以前看电影的时候便想过抚摸起来会是怎样的手感,在这个世界再见依旧惊艳,没想到竟有有幸碰到。

顺着向下抚摸,手心感觉冰凉,仿佛拨动了花间的暗水。

风师弟,从今往后,只要我在天下会,就会努力做好你的师兄的。心里这么默默地下着决心。

与这个人亲密无间地挨着,抚摸着他的长发,一时之间,对他的沉痛,仿佛就有了一种心意相连的感觉。

心里酸酸软软的,眼角也有点潮湿了。

然而……

一个时辰后。

话说,风师弟啊,如果你再接着哭的话,我也真的想哭了……

两个时辰后。

风师弟,你把我的腰圈得太紧了……还有,不要再压着我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

风师弟,我现在知道为毛你爹很讨厌你哭了……你,你,你这也太持久了吧?

唉,师兄的胸,真的,好湿啊……

这一觉意外地没有失眠,没有幻境,聂风感觉自己是从沉沉的睡眠中逐渐苏醒的,难得的神清气爽。耳边有一个声音,带着节奏,听着就觉得分外安心。

睁开眼睛,便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秦霜。那个令人安心的声音原来就是他平和的心跳声。

秦霜正闭目睡着,只是蹙着眉,很不舒服的模样。聂风忙抬起身来,不再压着他胸口,见他的眉头舒展了些,才放下心来。

昨晚只是一味地发泄,竟然就这样让他在自己身下睡了一夜。

一直以来,自己都听从父亲的训斥,对自己求全责备,要求自己做个君子,做个侠士,不能任性,不能放肆。昏迷的时候暂且另当别论,而像这样明明清醒着,却只顾自己痛快,丝毫不考虑他人感受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这一次还是对着这个人,秦霜。

想来自己让他难受了吧。然而他没有抱怨,也不曾推开过自己。印象里在哭得累到极点的时候,他还在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细致温柔。

闭上眼睛,想到许许多多的回忆。颜盈离开之后,父亲一心惦念,落拓至极,两父子浪迹江湖,都十分狼狈。有的时候,有的地方,别人只以为他们是乞丐,就恶言相向,甚至拳脚相加,等到父子两个出手了,又怕得远远躲开了。

这两年来,自己因为思念母亲而哭过,因为被父亲忽视而哭过,因为他人的唾骂哭过,因为小孩的厌恶哭过。

从没有人倾心待自己这么好过,除了眼前的这一个。

记得在乐山大佛之上,父亲被火麒麟衔入凌云窟时,他死命地从背后抱住自己,阻拦着自己冲上前去,其实也知道,他是出于救人的好意。然而当时悲痛攻心,却让自己昏了头,不管不顾地用手肘重重地撞击他的胸口,逼他放手。

不知那时候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秦霜正睡得深,并不知道自己被几根修长的手指解了衣扣,逐渐呈露出颈窝、锁骨还有以下的小半胸膛。

聂风松了一口气。还好,秦霜大片的肌肤都莹润而白皙,如他脸上的肤色。唯有左胸的位置还有一层淡淡的青色未消,看来很快也会消掉的。

总算,自己的失手,还没有将他伤得太厉害。伸出手,轻轻地贴在秦霜的左胸上。内力从掌心流泻而出,再抬手的时候那一片青色已经了无痕了。

然而却无意中触到了一个突起,软软的,又□地与指尖相抵。

聂风瞬间怔住。

突然看到秦霜眼睫微微颤动,马上就要醒来,忙将他的衣襟笼上,衣扣扣回了,恢复到原状。

其实只要告诉他自己在检查他的伤就可以了,偏偏下意识地就选择了遮盖,心跳快得仿佛做了什么邪恶而亏心的事。

秦霜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怔忪了一会,直到看到身边的聂风,才回过神来:“你何时起的?”

“只比你早了片刻。”

“觉得好些了么?”

“嗯,谢谢。”

秦霜微笑,不问也可以看得出来。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聂风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看过来的时候仿佛映着漫天星辰。

“那就好。”

二人默默相对了一会,忽然听到外边有人敲门,婢女的声音传了进来:“风少爷起了么?午时三刻便要去三分校场,眼下已经午时了,得快些洗漱了。”

秦霜一看窗纸,果然都透亮了,已经是日上三竿。当下便从床上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聂风道:“那你快些准备吧。”

“你不和我一起去?”

“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秦霜转过来来,指指自己身上,笑道,“那也得回望霜楼换身衣裳,总不能这样便去了。”

确实,聂风点了点头。一夜过后,留下的眼泪还未干透,秦霜的衣裳还是湿漉漉的,而且胸口的部分还被自己蹭得都是褶皱,看来凌乱不堪。

自己这一场痛哭,不仅让他难受了,还给添了麻烦。

“秦霜,”聂风顿了顿,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我与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哭了。”

聂风这么说的时候很郑重,仿佛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承诺,于是秦霜也重重地一点头,认真地说了一声“好”。

想来对聂风而言,父母双亡已是至痛,拜仇人为师已是大辱,他今后确实很难再有这样的悲愤交加,难以克制。

想了想,一撩衣裳下摆,向着聂风跪了下来:“今天我师父你为徒,一定会让你对他屈膝。我知道你内心不忿,聂风,我现在便先还你这一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聂风惊愕道,“你何必为他而跪我?”

秦霜坦然笑道:“纵然是我自己,也是真心跪你。扪心自问,你所做的,我做不到。”为了毫不相干的百姓而放下深仇大恨,屈身事人,这需要多广阔的胸襟、多坚强的肩膀和多善良的心?

“要上天重新下雪,奇人和异事缺一不可,聂风,今天便靠你了。”

你年纪太轻,而命运太重。

秦霜站起身来,拍拍膝盖上的灰:“男儿膝下有黄金,而包羞忍耻,也是男儿。”

这一次拜师仪式,如上回步惊云一样,三分校场上人头攒动,人潮汹涌。

风云之风姗姗来迟,比云晚了一年多,更听说他的身世,与天下会本是有嫌隙的,因而集中在聂风身上的目光便有更多好奇,更多猜测。

而秦霜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站在下面,雄霸高声宣告聂风是他寻到的,也是他劝服的,大功一件,就让他也上了观武台,立在自己的黄金龙椅旁边。

这虽是下面人艳羡而不得的殊荣,然而秦霜却真的不觉得高兴,看到聂风步步行来,便觉得内心翻滚,很是不安。

只见聂风身着一身黑色内衫,外边套着白色长袍,腰间用黑色镂花的犀牛皮自背后圈到身前相扣,长身玉立,站了片刻,终于低下头去,跪了下来。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聂风一拜。”

秦霜心里一紧,自己和雄霸在一起,离得很近,他跪了雄霸,就仿佛连带着跪了自己。这么想着,脚下便向旁边挪去。刚刚有所动作,就见到雄霸向自己扫了一眼,顿时立住,不敢再动。

心里也就明白了,这么安排,雄霸本是有意的。

文丑丑端着茶盘,将一盏茶递给聂风。聂风接过,双手举过头顶,道:“请师父喝茶。”

雄霸却不伸手来接,仿佛是在欣赏他跪着的样子。

“弟子聂风,请师父喝茶。”聂风的声音不卑不亢,又重复了一遍。

底下的门人、弟子们已经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秦霜觉得,周围的气温似乎都变低了,山风刮过脸边,冰冷刺骨。抬头一看,只见天边浓云如墨,翻滚而来,已将大好的蓝天红日遮了大半。

雄霸盯着聂风,突然剑眉一扬,道:“聂风,你再倔强,终究还是对本座屈了膝。”

聂风不躁不怒,神色不变,道:“我所跪的,是天下苍生。”

雄霸朗声一笑,袍袖一卷,那盏茶已在手中,一饮而尽:“那你正应跪为师,因为天下苍生都在我脚下!”

茶碗、茶碟被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人心头炸开。

山风四面而起,呼啸而来,秦霜只是略略抬头,就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刘海乱成一片,带着暗红色的发丝盖在白皙的脸上。

目不能见物,四周又鸦雀无声,感觉便变得敏锐起来。

有一片冰凉的东西正落在自己额头,轻柔得像是一个吻。

秦霜抬手去拂拭,指尖上凝结着一颗小小的晶莹的水珠。

“下,下雪了。”

秦霜拨开额前的发丝,抬头仰望,波涛般的浓云之下,有一点点白色的东西,似鹅毛,似棉絮,似蒲公英,飘飘洒洒地从天而降。

越来越多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到了近处,几乎能看到大朵大朵的雪花那六片晶莹细密的花瓣。

那些观武台下面的人两年没有见过雪了,不知其中的蹊跷,如今一见,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下雪了!”“是真的雪!”“两年没下了啊!”“明年我家人能吃饱饭了!”先是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如浪的欢呼:“下雪了!下雪了!”

地上已经积了白白的一层,有的少年兴奋地捧起雪来搓着自己的脸。

秦霜转头看聂风,他也在抬头仰望,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神情既是欣慰,又是无奈。

拜师结束,异事完成,上天终于肯降下雪来,不再视万物为刍狗。

但奇异的天象还不只于此。

天上浓云翻滚,狂风呼啸,传来了隐隐的雷声,那深不见底的墨浪之中,似乎有什么光亮一闪,随后隐没。

聂风突然皱眉,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下一刻,一道奇异的闪电突破云层,瞬间照亮了整片天空,也照亮了台下千百人震惊的脸和睁大了的眼睛。

那闪电的形状,分明就是一条张牙舞爪、盘曲狰狞的龙!

这是一条真正的在天上的龙,腾云驾雾,踏雪御风!

龙尾下甩,几乎触及观武台。而那里所立的是一个身着暗紫长袍的身影,衣袂飞扬,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天空,其中光流转。

他就是天下会的帮主雄霸!

闪电之龙只是昙花一现,但雄霸却是久久伫立,威势无匹。

秦霜看着这奇幻的天象,一下子便想起了泥菩萨所给的批命:“金(咩)鳞岂是池(咩)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金(咩)麟岂是池(咩)中物,一遇风云便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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