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6)
天,在游戏室里组队通宵打游戏,玩得不分昼夜。
吴旭彬昨晚提前回家了,今早再来的时候,看到郑风他们还在电脑前啪啪啪敲着键盘鼠标奋战。
“你们吸毒吗这么兴奋?”吴旭彬往沙发上一倒,大喇喇地地伸展着四肢,一双眼尾下吊的细长眼睛瞅着郑风:“傅哥有没有说今天要来?”
没人回答他,他又问了一遍,这次点出了郑风的名字:“问你呢,郑风?”
“哦,没说。应该不来吧。”郑风略显冷淡地回答。
“郑哥还记挂着夺妻之恨呢。”涂鸣转动椅脚转过身体,一脸调侃地看着和他之间还隔着一个人的郑风。
“别他妈胡说八道!”郑风转头瞪了他一眼,看见他正在朝外掏着烟盒,立马怒骂道:“你是想让我家老爷子把我摁死是吧?!要抽出去抽!到露台去!”
涂鸣嘻嘻哈哈地在郑风面前把烟点上了:“要摁死你早就摁死了,你这次考全校第一怎么没被摁死?”
“你也就比我高五个名次,你好意思说出口。”郑风抓着坐中间的罗泾,长腿一伸,踹了涂鸣一脚:“爷爷没和你说笑,把烟灭了!”
涂鸣转过椅背,又吸了几口,才把烟头按进了烟灰缸。
“嘿,傅哥的好基友压榜尾,女朋友压榜首,这可真有意思。”涂鸣说。
“他们还没在一起呢。”郑风转过身,又抓着鼠标狂按起来。
“真的?为什么?”吴旭彬惊奇地离开了沙发靠肩,坐了起来:“这半个月傅哥和薄荧可是形影不离啊,连打冰球都带来了,这可是徐俏都没有过的待遇。”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郑风不快地说。
郑风话音未落,吴旭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吴旭彬拿起来一看,随即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喂……”他接起电话:“傅哥?”
游戏室里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下来,看向打电话的吴旭彬。
“嗯……好。没问题,这个我在行,一会我整理好了就微信发给你吧。”
挂断电话,涂鸣第一个问道:“傅哥说什么了?”
“让我收集上京市有些什么好玩好吃的地方。”吴旭彬意味深长地说。
“他直接叫上你不就得了?”罗泾下意识说道。
“你傻呀!傅哥是要带薄荧去玩!”涂鸣在他肩膀上顺手拍了一巴掌。
“我看傅哥这次要栽。”吴旭彬身体往后一靠,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不过话说回来,你别看薄荧平时那副不食烟火的仙女样,人家段位高着呢,那部电影都看过吧?太他妈勾人了,这是第一部连个□□都没有就能让我从头撸到尾的电影。”涂鸣翘起二郎腿,回味似地砸吧砸吧嘴。
“要是让傅哥听到,你就等着被打断腿吧。”吴旭彬说。
“装什么装,谁还没看过?谁敢告诉我自己没把薄荧当幻想对象打过一次□□?”涂鸣嘲讽地说。
“徐俏认识傅沛令这么多年,结果被个刚认识半年的薄荧给截胡了。”在短暂的沉默后,罗泾出声转移了话题:“真替她不值。”
“哟,徐俏的护花使者说话了。”涂鸣嘻嘻笑道。
“我说的是假话吗?我和郑风、还有吴旭彬,从小就认识傅沛令和徐俏了,那时候谁不觉得他们是一对啊?”罗泾不服气道。
“别说傅哥现在还没和薄荧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这两人又能怎么样?”涂鸣玩世不恭的笑容忽然多出了一丝冷意:“最后的结婚对象还不是得从家里给出的名单里选,管她胖瘦高矮、脸上是不是长了一堆麻子,只要符合伟大的家族利益就行。”
游戏室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在漫长的缄默后,吴旭彬语气轻松地开口了。
“所以才要趁着没被套牢的时候好好玩啊!别杵在那电脑前了,晚上我们一起去玲珑玩玩?”
“去啊!”涂鸣等男生起哄道。
“算了,酒吧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郑风又转过身,对着电脑按起了鼠标。
“滚你丫的,咱们得一起行动。”涂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郑风身后用力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去!去!行了吧!”郑风大叫。
几个男生哈哈大笑起来。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和傅沛令频繁的见面中,薄荧迎来了高一下学期的开学。
回到学校后,一切如常,薄荧和傅沛令关系的改变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顺璟的地位水涨船高,相对的,宁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每一个人类聚集起来的地方都会有一个负面情绪的宣泄口,从前,在这个口子下站着的是薄荧,现在,成了宁滢,比起“她拍了情色电影”这样主观的理由,“作弄她就能讨好傅沛令”显然更具有驱使行动的力量,坐在宁滢后面的男生把脚故意搁在她肩膀后面,再叫她回头,这样宁滢回头时的脸就差点擦上了他的鞋底,一群男生哈哈大笑,宁滢脸色惨白,却不敢发作。
上课铃响后,围在一起的男生们散去,老师走进教室开始授课,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宁滢也没有报告老师。就和曾经的薄荧一样,几乎每一个受害者都会选择忍让,以为事情终会过去,亦或者下一个受害者很快就会到来,到了那时,曾经的受害者就会摇身一变,被愤怒和恐惧驱使,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
薄荧看着宁滢在顺璟受到的排挤欺凌,心里像是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上面装满平静的冷水,下面则涌动着炙热的岩浆,她一方面冷眼旁观,一方面又觉得痛苦不已,这份痛苦倒不是来源于宁滢,而是源自她曾经经历的那些痛苦记忆,以及对现在自身这份冷漠的心惊和悲哀。
三月中旬的一天,薄荧打开家门的瞬间,数声清脆的砰砰声在她面前突然响起,大量彩带和彩片从她骤然僵硬的脸上飘下。
“祝小寿星生日快乐!”
戚容和孟上秋对着她不断开着礼炮,彩片彩带落了薄荧一身。两人手上的礼炮开完后,薄荧还是没有反应。
“……荧荧?”戚容脸上的笑容露出了担忧。
站在另一边的孟上秋尴尬地收起手持礼炮:“都让你别弄这一套了……”
薄荧回过神来,勉强扬起笑脸:“我太吃惊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在耳边响起的拉响礼炮的砰砰声让薄荧想起了在福利院时,擦炮在身边不知不觉突然炸响的那种恐惧,身体本能地就僵硬了。等到看清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现在的父母时,薄荧才从恐惧中挣脱出来。
北树镇是她的噩梦,而她已经逃离噩梦了。再也不会回去了。
在心中反复重复这一点的薄荧渐渐冷静下来。
“明天是你的生日呀!”戚容把手搭在薄荧身上,推着她往里走去:“明天你孟叔叔剧组有事脱不开身,特意今天回上京来给你过生的。”
因为正在拍摄一部电影的缘故,孟上秋这几个月吃住都在横店影视城,偶尔回家一趟也超不过一天,薄荧还没找着机会改变对他的称呼,他也不知道薄荧已经改口叫了戚容妈妈。
薄荧被推到餐厅,发现桌上除了丰盛的饭菜外,还摆着一个大大的提拉米苏蛋糕,十六根蜡烛正在上面闪着小小的火光。
薄荧的眼睛刹那就湿润了。
“祝小公主十六岁生日快乐!”戚容说。
薄荧的泪水流了下来,忍不住一把抱住戚容。
戚容双手搂住她,在她背上轻拍,宠溺地说:“再哭就变小花脸了,快吹蜡烛许愿吧!”
薄荧吸了几口气,止住眼泪,用孟上秋默默递来的纸巾擦掉脸上泪痕,满面笑容地坐了下来。
戚容和孟上秋在她身旁坐下,等着她许愿吹灭蜡烛。
“你冲几根臭石蜡许愿有什么用?”x坐在薄荧对面,怒气冲冲地说:“难道它们会实现你的愿望吗?”
薄荧没理她,向着蜡烛许下愿望——希望她来之不易的幸福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你的愿望不会实现的。”x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嘲讽道。
吹灭蜡烛后,薄荧感动地看着戚容和孟上秋:“……谢谢妈妈爸爸。”
“傻孩子。”戚容笑着刮了一下薄荧的鼻子,一旁第一次听见这称呼的孟上秋则神色有些微妙。
“你乐傻了?孩子叫你爸爸,你也不说句话?”戚容睨了孟上秋一眼。
“哦……我还有点不习惯。”孟上秋说。和第一次听到薄荧叫妈妈的戚容不同,孟上秋的表情与其说是惊喜,还不如说是惊吓。
薄荧有些失落,但是看着戚容神色有些不快,马上出声转移话题,装作兴奋地说道:“我们切蛋糕吧,我想要小熊的那一块。”
“好好好,我来给你切。”不知是否是想要补救,孟上秋主动站了起来拿过蛋糕刀和塑料盘。
每人都吃了至少一块大蛋糕后,薄荧帮着戚容把碗筷收进厨房,然后就回了楼上学习。一楼剩下戚容和孟上秋两人的时候,戚容不满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孟上秋:
“刚刚孩子叫你爸爸,你怎么那副反应?”
孟上秋的视线从报纸上抬了起来,一脸无奈:“我要怎么反应啊?我是真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当爸爸。”
“那你还想让孩子叫你一辈子叔叔啊?”戚容说。
孟上秋叹了一口气,视线重回报纸:“我尽量习惯吧。”
33.第 33 章
第二天放学后,傅沛令临时提出要薄荧陪他去买衣服,薄荧只好给戚容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会晚一点回家,让她别等自己吃饭,电话里戚容的声音有些失落,说自己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薄荧为难地看向傅沛令,在看见对方冷下来的眼神后,她握紧了手机,转过头去背对着傅沛令,轻声对话筒那一面的戚容道歉:“……妈妈,对不起,我会早点回来的。”
“没事,今天你生日,好好玩吧。”戚容听出薄荧声音里的为难,马上轻快地说道。
挂断电话后,薄荧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中有些难过。
傅沛令的心血来潮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无论她是在学习还是在干什么,傅沛令想要她出现的时候,她就必须出现,只要她表现出一点不快,从傅沛令那里反馈回来的就必定是百倍不快。
接下来的一路上,车里一片死寂,薄荧明知时间越拖傅沛令的不快会越加膨胀,却还是不想现在就开口哄他。
汽车最后开进了夏盛置地广场,市中心最大的奢侈品购物广场。傅沛令下车后也没和薄荧说话,一个人沉着脸往大楼里走去,落在后面的薄荧小声对司机道谢后,快步追上了傅沛令。
“傅沛令……”薄荧低声叫道。
傅沛令不理她。
进入购物中心后,傅沛令径直乘坐电梯上了三楼,薄荧看着满目皆是的女士服饰,正在疑惑的时候,傅沛令已经停下了脚步,硬邦邦地对她说:“给你半个小时,选一身新的衣服换上。”
在傅沛令生气的时候,最好不要问为什么,顺从才是第一道理。
薄荧虽然不解,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对打扮一事向来不太热衷,甚至可以称得上抗拒,薄荧在目不暇接中选择了一间主色调为保守的灰黑色的专柜,在柜员的满面笑容中走了进去。
“小姐、先生,晚上好,这里是我们春季新款,请随意浏览试穿。”柜员扬着像是固定在脸上的标准笑容,用恰到好处的友好口吻说道。
薄荧随手挑了一件上衣和长裤出来,刚要让柜员拿个她的尺码,傅沛令就紧皱着眉开口了:“拿裙子。”
以柜员的眼力见,马上看出了两人之间占主导地位的是谁,她迅速从一旁的展示架上拿下了三套款式各异的裙装给两人看:“您看这几件有没有喜欢的呢?这都是我们店内的人气款。”
傅沛令的目光在腰部镂空的黑色连衣裙、吊带印花长裙和一件亮片刺绣的白色无袖连衣裙上扫了一遍,最后朝着白色的刺绣连衣裙抬了抬下巴:“这件吧。”
柜员立即找出适合薄荧的尺码,薄荧也没有任何异议,从善如流地拿着裙子走进了试衣间。
在换衣服的中途,柜员在外面服务周到地询问:“您好,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谢。”薄荧自己拉上了背后的拉链。
白色的连衣裙,再穿着黑色的打底袜就显得奇怪了,薄荧脱下长袜,然后才走了出去。
“真是太好看了,小姐长得这么漂亮,穿上我家的衣服比模特还好看。”柜员毫不吝啬地说着称赞之语。
薄荧很怀疑类似的话她每天要说多少次,但是傅沛令显然很吃这一套,在柜员真切起来的灿烂笑容中,傅沛令眼都不眨地就要刷卡买下这件售价近六万的连衣裙。
薄荧没想过一件连衣裙就会这么贵,她不由慌乱,拉了拉傅沛令的袖子:“算了吧,我们再到其他地方看看……”
傅沛令面色不改,依然刷了卡,并让柜员把薄荧换下来的校服长袜一起装进纸袋。
“现在去买鞋。”
傅沛令带着薄荧来到一楼,用同样平淡的表情为薄荧买下了一双价值一万二的镂空花朵尖头单鞋,和薄荧身上的刺绣连衣裙正好搭配在一起。
然而这还没完,将身上焕然一新后,傅沛令又把薄荧推给了购物中心一楼的一家美容美发室。
薄荧在稀里糊涂间,头也洗了,脸也洗了,还被强制性地敷上了一张面膜,最后坐到全身镜前开始处理头发的时候,薄荧发现傅沛令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她给傅沛令发了个短信,得到“马上”两个字。
好不容易等到头发吹干,薄荧又看见发型师开始往吹风机上套着什么东西,而一名妆容精致的女性也抬着一个小转椅坐到了她面前,开始为她上妆。
一个小时后,薄荧的一切收拾妥当,发型师和化妆师都满意地离开了她:“可以了。”
从中途开始,就不停有顾客或美容店员工过来观看,尽管他们惊叹艳羡的目光说明他们没有恶意,但薄荧还是感到不适,等到负责她发型和妆容的两人宣布一切妥当后,薄荧马上站了起来。
“您的男伴在贵宾休息室等您。”发型师提醒道。
薄荧道谢后,立即走向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傅沛令一人,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便服,正在低头看着手机,身旁放着一个同样装有男式校服的专柜纸袋。
薄荧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的傅沛令抬起头来,黑沉沉的目光在她被人精心打理后的面容上定定看了片刻后,提着纸袋站了起来,面无波澜地朝着大门走去。
薄荧跟着他走出购物中心,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黑色轿车。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两旁都亮起了明亮的路灯,薄荧趁傅沛令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时间已经超过八点。
“我们现在去哪里?”薄荧锁住手机屏幕,若无其事地看向傅沛令。
“玲珑。”傅沛令惜字如金地说道。
“……那是什么地方?”
傅沛令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酒吧。”
半个小时后,薄荧随着傅沛令进入一家叫做“玲珑”的喧闹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迷离狂乱的镭射灯光充斥着这个人山人海的空间,缭绕的香烟烟雾再加上飘散在空气中的酒精味道,以及许多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目光,都让薄荧倍感不安,她下意识地快走一步,抓紧了走在前方的傅沛令的手。
傅沛令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目中带着一丝惊讶,薄荧祈求地看着他,他顿了顿,反握住薄荧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来。
傅沛令牵着薄荧一路穿过人群,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舞台中心的升降卡座,这里已经坐了十七八个薄荧熟识的同班同学,他们一见到牵着薄荧出现的傅沛令,立即兴奋地起哄起来。
薄荧在其中看到了郑风、吴旭彬等原本就和傅沛令玩得比较好的男生,也看到了和傅沛令没有什么交集的吴悦和陈昕等女生,正在疑惑的时候,几个穿着酒保服的男人抱着酒箱走来,开始一瓶接一瓶地往卡座桌上搬着香槟和啤酒,这些像是钢琴的琴键、反射着光洁冷冽的寒光的香槟酒瓶上镌刻着一个个醒目的黑桃a,吴旭彬和涂鸣等人兴奋地离开座位,纷纷从酒箱中拿出一瓶香槟握在手里。
薄荧正要看向傅沛令,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突然停了,卡座上的人一齐站了起来,拍着手,大声唱起了生日歌,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郑风和一个男酒保合力推着一个放有多层大蛋糕的餐车走了过来,娇艳欲滴的蔷薇鲜花和精致的金箔花纹一同装饰着这个足有六层高的奶油蛋糕,薄荧还没回过神来,数声木塞冲出瓶口的闷响就在她身边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先前拿了香槟瓶的男生兴奋地怪叫着,将泡沫喷泉一般肆意喷涌的香槟对着桌上排列整齐的酒杯随手倒去,对大量从瓶身中倾涌而出,流到桌上、地上的酒液视若无睹。
“祝你生日快乐,薄荧!”唱完生日歌的众人一齐满面笑容地大声说道。
酒吧震耳的音乐重新响了起来,班上的同学们围了过来,挨个简单祝福了薄荧几句,轮到吴旭彬的时候,他调侃地看着薄荧:“我们傅哥从一周前就开始准备这场生日宴了,怎么样,还算满意吧?”他举起高脚酒杯,金灿灿的酒液在杯中荡了荡,发出美丽的光芒,“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这可是傅哥第一次为人庆生,以前从没有过。”
薄荧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从桌上拿起一杯香槟,学着他的样子抿了一口:“谢谢你来参加生日宴。”
吴旭彬笑了笑,坐回卡座。
等到每个人都向她道贺之后,薄荧终于找到抽身的机会,穿过正在拼酒的涂鸣和罗泾,坐到了傅沛令身旁。
“谢谢你为我准备的生日宴。”薄荧看着他,说。
傅沛令没看她,鼻子附近的肌肉却有了一点变动,虽然声音淹没在了振聋发聩的音乐声中,但薄荧还是猜出了那应该是一声冷哼。
“小气鬼。”薄荧戳了戳他的手臂:“别生气了。”
傅沛令斜睨了她一眼。
“你还没对我说生日快乐呢。”薄荧眨了眨眼,将头略微歪了一寸,凝视着他。
傅沛令看着她,半晌后硬邦邦地说:“……生日快乐。”
薄荧笑了起来,酒吧中璀璨夺目的镭射灯光在这一瞬间似乎全都凝聚到了她的身上。
在傅沛令反应过来之前,薄荧忽然倾身上前,抱了抱他,这个拥抱发生在迅雷之间,更像是蜻蜓的一个偶然点水,还没有感觉到任何实感就已经结束了。
“谢谢你,阿令。”薄荧看着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强装镇定的面颊下微微浮起的血色,微笑道。
34.第 34 章
“又只有一个白水蛋?这是人吃的吗?!”一名十三四岁的短发少女怒气冲冲地摔下筷子。
“还有香蕉呢。”坐在一旁的宁滢不为所动地吃着自己碟子里的煮蛋和香蕉块。
“这香蕉块都发黑了!妈!这是不是你去菜场捡回来的?!”少女对着只有一帘之隔的厨房怒声叫道。
“宁爽!不吃拉倒,哪来那么多废话!”宁滢啪地一声放下筷子,一脸不耐地拿着书包站了起来。
“你当然没废话了,你在顺璟吃香的喝辣的,在家吃两顿也就当清清肠胃了,我能和你比吗?”宁爽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说道,眼中充满怨毒。
“你们姐妹别吵了,让邻居听见了怎么办?”宁母从厨房里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宁滢冷笑着说:“我们家这点破事,还有谁还不知道吗?”
“妈!我也想回顺璟,为什么只有姐姐能上顺璟?!”宁爽望着宁母。
宁母又看向宁滢。
宁滢脸上的冷笑弧度更大了:“别看我,有本事自己也去找一个能让你上顺璟的人啊。”
宁爽涨红了脸:“徐俏那么多钱,你让她再多付一个人的学费又怎么了?”
“别说我会不会开口找徐俏要钱,就算是要钱,也绝不是用在你身上。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投资的?你就安心上你的社区初中吧。”宁滢冷笑道。
她拿上书包,将生锈的铁门甩在宁爽鼻子上,大步走出了逼仄的胡同小巷。
她走得飞快,倒不是怕被宁爽追上,而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将让她烙上耻辱印记的这个家庭抛之脑后。
曾经她也是个千金小姐,和只是个空壳子的徐俏不同,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每次小女生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人群的中心,直到十三岁那年,她的人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剧变,父亲的公司破产倒闭,父亲远逃海外,留下一群穷凶恶极的债主,她在一夜之间就从公主沦为了贫民,要靠着讨好一直看不起的徐俏才能继续在顺璟入读下去。
顺璟是她和已经远去的过去的唯一联系,只有呆在顺璟,她才能欺骗自己依然是从前的那个宁家大小姐,她的美梦没有破碎,这只是暂时的一个磨难,等到父亲在海外拼搏回来,她就又能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宁家大小姐,到了那个时候,她要让所有欺压过她的人不得好死!
在幻想着未来得势后要如何报复的时候,宁滢乘坐的校车已经停在了校车停放广场,宁滢背上书包,从校车上走了下去。
走进教学楼后,她立即注意到了和一群人站在公告栏前的薄荧,她的内心、被一阵扭曲的嫉恨所充满,她嫉恨薄荧那张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脱颖而出的脸,嫉恨薄荧能够得到傅沛令的青眼,嫉恨她总能取得第一的成绩,嫉恨她被周围的人众星捧月,嫉恨她的所有,嫉恨她为什么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当宁滢暗暗攥紧了双手走向公告栏的时候,她才发现薄荧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公告栏上的4月模拟考试成绩榜,脸色像是刚刚粉刷过一样,毫无血色。身边的同班同学正在不断安慰她。
宁滢的视线移向成绩榜,看清薄荧的排名后简直忍不住要大笑出来,第十二名,一向霸占榜首的薄荧居然跌出了前十名?这如何不让她身心痛快?宁滢恶毒地从人群背后盯着薄荧,想要上扬的嘴角几乎要抑制不住。
正好这时薄荧转过身来,和她的眼神将将对上。
宁滢顺势让自己的嘴角扬了起来:“早上好呀,薄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薄荧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回了句早上好后,匆匆离开了。
回到教室后的薄荧心烦意乱地放下书包,拿出了教科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几个月来她花了很多时间在傅沛令身上,尽管她已经努力认真地复习了,成绩却依然有了如此明显的下滑,十六年来,就算是在北树镇最困难的时候她的成绩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倒退,全校第十二名,三千多名学生中的第十二名,薄荧给自己设下的底线是就算失误,成绩也必须排在前三,但是现在——第十二名?
薄荧满脑子都是十二这个沉重的数字,她就像漂浮在黑漆漆的深空,连傅沛令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也不知道。
“想成绩的事?”
傅沛令从一旁还没来人的座位上随手拉过一个椅子,坐到了薄荧桌旁。
薄荧对他勉强笑了笑,嗯了一声。
“考差了你父母会怪你?”傅沛令平声问道。
“……不会。”
“那还担心什么?”他露出漫不经心的神色:“就算你考得再差,这里也没人敢给你脸色看。”
“我知道。”薄荧说:“……谢谢你,阿令。”
傅沛令又说了几句,上课铃响后才回到他的位置。
开始上课后,薄荧压下全部杂念,全神贯注地认真听起了课来,下课后,更是一步不移地坐在课桌前拼命复习背书。直到中午用餐的时候,她才离开教室,和傅沛令他们一同前往餐厅。
在餐桌上,郑风他们突然临时提议晚上一起去打冰球,听到傅沛令随口答应下来,薄荧神色一僵。
下午放学后,薄荧坐在傅沛令的车上,果然发现车辆是直接向着球场驶去的。
“阿令。”犹豫许久,薄荧还是忍不住讨好地握住了身旁傅沛令的手臂。
傅沛令的目光转向她。
“今天晚上的冰球赛,我能不去吗?”薄荧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傅沛令的神色明显不悦起来。
“我想回去多复习一下功课。”薄荧轻声说。
“你偏偏要在我打冰球的时候复习?明天再复习不行?”
“你也看到我的成绩后退了……在正式期末考试之前,我想多一些时间……”
“你想要多少时间?”傅沛令问。
薄荧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我帮你整理一下吧。”傅沛令嘴角出现一抹冷笑:“你的意思是,在今后两个月里,你都要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最好就不要出现,浪费你宝贵的学习时间,是这个意思吧?”
握着方向盘,一直以来眼观鼻鼻观心的司机这时也忍不住抬了抬眼,看了后视镜中的两人一眼。
“阿令,不是这样……”虽然不可否认傅沛令说的话的确正中了薄荧希望的红心,但看着傅沛令明显不妙的脸色,她还是马上出声否定了。
但是傅沛令还是从她手中挣出了被握住的右臂。
“在路边停车。”傅沛令对前座的司机冷冷说道。
司机看了眼傅沛令,视线在薄荧脸上一扫而过,依言将轿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傅沛令看也不看薄荧,冷冷道。
薄荧看着他毫无回旋的神色,握紧了手中的书包带,沉默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傅沛令冰冷的侧脸消失在不透光的黑色贴膜后面,在薄荧的注视下,黑色的汽车绝尘而去。
薄荧看着汽车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后,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公交车站,找到了能回家的公交线路后,坐到了站台长椅上,呆呆地等着公车的到来。
在远处悄悄观看她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一个年龄相仿、穿着公立高中校服的男生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你在等车吗?”男生红着脸问道。
他的问题太过愚蠢,话出口后,本人也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脸色更红了。
尽管薄荧没有回应,他依然再次向薄荧搭话道:“我看你的校服是顺璟的,我是旁边五中的……你在等哪路车?”
薄荧抬起头,正要疏离地敷衍几句,一声冷得像是从千米寒潭下冒出的声音突然回答道:“她在等我的车,你有什么问题?”
薄荧转过头去,看见双手抄在兜里的傅沛令冒着浑身寒气走了过来。
男生看了眼停在前面不远的限量款黑色宝马,又看了眼一脸不好惹的傅沛令,瑟缩着不说话了。
“还不走?”傅沛令冷冷看了眼薄荧。
薄荧站起身,朝他走去:“阿令。”
傅沛令伸出兜中的右手,拉住薄荧的手大步朝轿车走去。
上车之后,傅沛令沉默着不说话,薄荧却注意到车的方向是在朝自己的家在开。
“阿令……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我们还是去球场吧?”薄荧说。
傅沛令正在气头上不愿说话,但是当他半天都没有听到薄荧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薄荧,这一回头,正撞上薄荧哀伤的眼眸,她的眼中没有泪光,但是盈盈如水的眼波又让他总误以为看到了泪光,在这哀伤的目光下,傅沛令觉得自己的心也难过得皱在了一起。
“你干什么。”为了掩饰心中的这股异样,傅沛令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
“阿令,你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我从来没有觉得和你在一起是在浪费时间。”薄荧眨也不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就连那轻如羽毛的声音,也带着一抹哀伤。
见傅沛令还是不说话,薄荧再次伸手轻轻握上他的手臂,就像在加深她话语的重量。
傅沛令沉默半晌后,硬声吐出两个字:“真的?”
“真的。”薄荧马上说道:“我们还是去球场吧,我想看你打冰球。”
“今天就算了。”傅沛令说,他脸上的冷色消退了一些:“你回家吧,今天只是随便打打,下次有比赛再带你去。”
“你还生我气么?”薄荧问。
傅沛令睨了她一眼,用一个不怎么有威势的哼声回答了她。
“阿令,谢谢你。”薄荧微笑,看着傅沛令红着耳廓转过头看向窗外。
35.第 35 章
回家后,薄荧匆匆吃完晚饭,抱歉地告诉戚容自己今天想要尽快开始学习,不能帮她洗碗了。
“说的什么话,快上楼去吧,我早就说了不用帮我收拾。”戚容笑道。
薄荧回到卧室后,立马展开了习题册开始苦做,学校布置的作业不多,已经在下课时间全部做完,这是薄荧自己买的习题册,每一科都有数百页的习题,薄荧在刚开学那段时间已经做了大半,可是后来因为傅沛令的原因,她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少,习题册完成的进度也越来越慢。
现在,她必须加倍努力,才能弥补她落下的那些功课。
第二天一早,傅沛令还是一如往常地来接了薄荧一起上学,谁都看不出来两人才在昨天爆发了一场冲突,虽说傅沛令昨天给了薄荧一晚自由时间,但薄荧也不能期待傅沛令每次都这么善解人意。
傅沛令的占有欲很强,在两人走近后更是如此,他想要薄荧将他当做生活的全部重心,不能容忍任何人或事物影响他的权威,就算对方是她的父母或学习成绩也一样。
薄荧不可能放任自己的成绩继续下滑,可是要她放弃傅沛令、放弃目前为止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薄荧又不愿意,不甘心。
她更加用心地讨好傅沛令,如他所愿地整天围绕在他身边,而私下,她拼命学习,每晚熄灯的时间越来越晚,到了离正式期末考试只剩一个月的时候,她的每日睡眠时间已经缩减到了四小时,一到晚上,她的房间里飘散着浓浓的黑咖啡的气味。
五月中的一天,薄荧在回家的车上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天边的太阳早已不见,街道两边亮着明亮的路灯,汽车在她所住的小区门口已经不知停了多久。
她茫茫然地从傅沛令的肩上抬起头,过了几秒才清醒过来。傅沛令先前在看手机,现在薄荧醒了,他就按灭了屏幕,转头沉默地看着她。
“……几点了?”薄荧正要去找书包里的手机,傅沛令声音凉凉地回答:“刚过九点。”
薄荧心里一紧:“我睡了这么久?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傅沛令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了。
他看着薄荧:“你最近晚上没休息好?”
薄荧在回答之前迟疑了片刻:“没有,我睡得挺好。”
“真的?”傅沛令眼底藏着一丝深意:“明天的聚会你要不要回家休息?”
“我真的没事。”薄荧笑了笑,“阿令,明天见。”
她走下车,向着车内依然注视着她的傅沛令笑着挥了挥手。黑色汽车在她眼前逐渐远去了,薄荧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已然不见。她在心中默默思考着,这一招能否达到预想的效果。
等到第二天的聚会地点由玲珑临时改成郑风家的游戏室时,薄荧就知道,压在她肩头喘不过气的压力终于可以减轻一些了。
傅沛令专门让郑风清理出了一张书桌,让薄荧可以在他们玩游戏的时候坐在一旁学习,虽然游戏室里恼人的烟味和男生们玩到激动时粗鲁的叫骂声让人不是那么愉快,但是薄荧已经很满足现有的条件了。
在薄荧的拼命努力下,功夫不负有心人,六月十一号——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学校的官网公布了成绩,薄荧重回年级第一的宝座。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薄荧悬挂了几个月的心脏才算落回胸腔。
傅沛令不懂成绩对她为何如此重要,就连戚容也因为她拼命学习的样子而劝过她多次。
他们都不明白,成绩在薄荧心中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
随着进入暑期,上京的天气越来越热,日落得也越来越晚,薄荧依旧跟着傅沛令辗转在冰球场和郑家游戏室中,有了前车之鉴,薄荧即使在假期也不敢再松懈了,好在有了傅沛令的让步,他们现在的聚会场所一般都是在明亮的室内。
傅沛令觉得薄荧靠在他身上看书的感觉不坏,薄荧也觉得自己学习的时间得到保障了,两人都很满意,除了想要去玲珑等闹腾地方的涂鸣——当然,对傅沛令来说,其他人的想法就不重要了。
八月底的时候,傅沛令在玲珑再次举办了一场生日派对,这次是他自己的生日,邀请了近百人参加,几乎占据了玲珑的每一张卡座,最后刷卡付款的时候,薄荧看那一连串的零看得心惊,而傅沛令依然面无波澜。
走出光线昏暗的玲珑后,傅沛令在下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薄荧马上上前扶住了他,迎着明亮的路灯,薄荧这才发现他脸颊已经通红,显然醉得不轻。
旁边还有一只手在傅沛令差点摔倒的时候马上伸了过来,傅沛令抬头望她那面看了一眼,徐俏面露紧张。
“……我没事。”傅沛令摇了摇通红的脸。
徐俏放开了傅沛令的手臂,薄荧也下意识地松开了他,她的手刚刚滑下,就被傅沛令的手捉到,握在了手里。
“你的车呢?要不要送你?”傅沛令问徐俏。
“……不用了,我的司机马上就来。”徐俏失落的目光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一晃而过。
傅沛令点点头:“嗯,我们先走了。”
“沛令!”徐俏猛地叫住了他,在傅沛令惺忪但露着平静的目光注视下,她喃喃道:“……生日快乐。”
“谢了。”傅沛令说。
坐着傅沛令和薄荧的黑色汽车走后,站在台阶上还没有离开的涂鸣抖了抖烟头,对一旁同样默默叼着一根烟在抽的罗泾说:“我们打个赌,赌还有多久咱们就要叫薄荧嫂子?输的人直播吃/屎怎么样?”
罗泾眯着眼吸了一口手中的烟:“两个月?”
“屁的两个月,我赌一个星期。”涂鸣身体往后一靠,流里流气地倚在门框上。
正巧吴旭彬这时从酒吧中走出,他单手拿着手机,正在快速地打着什么,一时没注意,差点被蹲在门口的郑风给绊上一跤。
“他这是在干什么?”吴旭彬惊异地看着蹲坐在台阶上,一脸生无可恋的郑风。
“他游戏里的那个巨婴老婆刚刚发信息来,感谢他这段时间给充的钱。”涂鸣幸灾乐祸地说道。
“说自己以后都不会上线了,要把号送给他。”罗泾落井下石地补充。
“就这样?”吴旭彬说。
“不不不,你自己问郑风,问他为什么宝宝不玩游戏了。”涂鸣咧嘴大笑,一看就不怀好意。
“你的宝宝怎么不玩游戏了?”吴旭彬用脚尖踢了踢郑风后背。
郑风沉默,依然是那副生无可恋的痴呆面孔。
“郑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涂鸣嬉笑着故意激他。
“谁说我不敢?!”郑风也喝了不少,他蹭地一声站起来的时候还因为脚下乏力而晃了晃,他满脸酒色地怒瞪着涂鸣他们:“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巨婴怎么不玩游戏了?”涂鸣问。
“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了?”吴旭彬问。
郑风的脸突然垮了下来,小声地说了几个字,淹没在涂鸣和罗泾夸张的拍腿大笑里。
“说什么了?”吴旭彬皱着眉重复问了一遍。
“……她说她儿子要上高中了!”郑风吼道。
“厉害吧!”涂鸣的笑声响荡在整条寂静的街上:“无视防御直接一万点伤害啊!我们郑哥的宝宝居然是个结了婚的大妈哈哈哈哈——儿子都和我们一样大了哈哈哈哈哈——”
涂鸣一边狂笑一边躲避大怒的郑风追来的拳打脚踢,两人就这么疯着朝街的另一头跑了,在涂鸣夸张的笑声中,他还不忘向罗泾喊话:“罗泾!别忘了咱们的赌啊!输的人直播吃/屎!”
“什么赌?”吴旭彬看向罗泾,后者吐出一口烟圈后回答:“赌傅沛令和薄荧什么时候在一起。”
“你们怎么赌的?”
“我赌两个月,涂鸣赌一周。”
“我也参一个。”
“你赌什么?”罗泾抬眼看他。
“我赌你们俩都要直播□□。”吴旭彬微微一笑。
傅沛令说要带薄荧去一个地方,因为今天正好戚容去了影视城探班,家里没人,薄荧不用急着赶回家,所以没多考虑就同意了。
傅沛令上了车后,枕着薄荧的肩膀就合上了眼小憩,少年干净的碎发落在她领口□□的皮肤上,带来一丝奇异的仿佛小动物毛茸茸的触感,薄荧的鼻尖旋绕着一丝雪松的冷冽气味,来源于傅沛令的发丝和皮肤,混杂于烟酒味中。
他的右手依然紧攥着薄荧的手,薄荧也任由他就这么一路握着。
薄荧以为是南山或江边,没想到傅沛令说的“一个地方”,竟然指的是他家。
她觉得一般人都不会在父母在家的时候带女孩子回家,但是因为傅沛令从里到外都不是一般人,所以薄荧也就不确定了,她几次欲言又止,都没能问出盘旋在心中的疑问。
问吧,好像她别有用心似的,不问,更像是别有用心,薄荧在反复的犹豫中,一直到傅沛令打开别墅大门时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上一句。
傅沛令进门后,右手在玄关墙壁上一摸,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冰冷整洁的大厅和寂静的二楼一角。
也许是处在半山的缘故,房子里的气温很低,傅沛令身上发出的酒气和热度似乎是这栋豪宅里唯一的人气,不由自主地,薄荧往他身边靠了靠。
36.第 36 章
虽然旁边就是鞋柜,但傅沛令视若未见,穿着室外的鞋子就摇摇晃晃地往里走去。
薄荧犹豫一下,看了眼纤尘不染的光洁地板,脱下了脚上的皮鞋。
走进大厅后,这栋豪宅带给薄荧的冷寂感更明显了,墙上的油画色彩鲜艳,晶莹剔透的咖啡桌上摆放着一整套简约精致的陶瓷咖啡杯,杯口洁净崭新,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光,又长又宽的真皮沙发上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薄荧在这间大厅里找不到一丝使用痕迹——这就是冷寂感的由来,这是一栋漂亮、豪华、昂贵、没有任何温度的房子,就像是从来没有被人入住过的别墅样板房一样。
薄荧从客厅中收回目光,快步追上走上旋转实木大楼梯的傅沛令。
他扶着扶手,走得吃力,薄荧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看也不看地甩开,他的视线一直盯着一个方向,薄荧随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见隐没在走廊尽头的一片黑暗。
傅沛令终于走上二楼,他步伐踉跄地向着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的走廊走去,薄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走廊尽头两扇紧闭的玻璃大门向两边拉去。
夜风一下子灌入了屋内,薄荧闻到了夜露的湿润气息,以及被夜风稀释、混入一丝傅沛令身上雪松香气的淡淡酒味。
傅沛令快走几步,走到了屋顶花园边缘的扶栏前,他抓着扶栏,向黑黝黝的山道尽头看去。
“你还记得圣诞夜那晚看到的夜景吗?”薄荧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傅沛令忽然问道。
薄荧还没有开口回答,他就已经把一个圆圆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
傅沛令说:“今天我要请你看,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夜景。”
在傅沛令鼓励的目光下,薄荧按下了像是车钥匙一样的按钮。
刹那之间,黑黝黝的山路变成了梦幻的乐园,成千上万挂在枝桠上的彩灯一齐照亮了这条寂静的蜿蜒长路,光带一直延续到薄荧脚下的私人花园,星星样式的彩灯在护栏外的树枝上随风微动。
傅沛令突然伸手去摘那颗星星状的彩灯,薄荧下意识地正要阻挡,傅沛令的手中途一转,忽然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
“真以为我那么傻?”傅沛令笑着说。
薄荧从来没有见过傅沛令笑,所以骤然看到他的笑容,她不可避免地怔住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她心中一闪而过。
“这是你让人布置的?”薄荧问。
问完以后她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因为傅沛令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是别人送的。”傅沛令望着灿烂的光路,平声说道:“小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只要有了这条光路,不管多晚、多黑,我都能一眼见到他们回来的身影。”傅沛令顿了一下,收紧了握着栏杆的双手:“……可是我宁愿这条路一直黑着。这样就能欺骗自己,他们不回家是因为山路太黑——”
而不是他们不爱他。
“如果我不是傅沛令,你还会在我身边吗?”他忽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薄荧。
“……什么意思?”薄荧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下意识地问道。
“如果我不是明钟集团和汇力集团的继承人……你还会在我身边,像现在一样吗?”傅沛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在满树美丽梦幻的彩灯下,他黑沉沉的双眼似乎也住进了星光。
“……会。”薄荧说:“即使你不是集团继承人了,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要当你的朋友。”傅沛令忽然倾身上前,在薄荧嘴唇留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他退回原地,一双明亮炙热的黑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薄荧:“……你爱我吗?”
鬼使神差地,薄荧答道:“爱。”
傅沛令再次吻了上来,他冰凉的手穿过薄荧的黑发,扶在她的脑后,好让他能肆无忌惮地加深这个极具侵略性的吻。
“……我也爱你。”傅沛令低声喃喃。
两天后是星期一,也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
傅沛令和薄荧正式交往的消息有如一阵八级飓风刮过平静的顺璟,在仅仅半天的时间里就传得人尽皆知。
有人黯然伤神,有人嫉妒得快咬碎一口银牙,也有人因为谁该直播吃屎的问题而争得面红耳赤。
不管外界如何流言纷扬,傅沛令和薄荧作为当事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该干什么干什么。
孟上秋的新电影上映,褒贬不一,票房却十分可观,新闻报道上都在议论这是否会是孟上秋从文艺片导演转型商业片导演的开端。孟上秋因为这些报道心情很差,接连两个月都窝在家里流水似地看电影,偶尔也和电影公司的人一起吃个饭,陈冕也来了家里几回,在《地狱与玫瑰》的帮助下,他成功跻身一线电影演员的行列,今年初还在金马奖上拿了一个影帝奖杯,这位新晋影帝和孟上秋的感情还是一样好,时不时拿一个剧本来向孟上秋讨教。
薄荧对这位新晋影帝时不时就出现在她家已经习惯了,偶尔她时间充裕,还会坐下来听陈冕聊一聊娱乐圈最近发生的趣事。
这一天,她放学回家,刚刚开门就听见了陈冕的说话声:“上次我带给你的那些剧本怎么样?还是没有一部看得上的?”
“全是商业电影,看着就心烦。”孟上秋的声音。
薄荧换上室内拖鞋,走进了客厅。
“孟叔叔,陈叔叔。”薄荧乖巧地微笑问好。
“薄荧回来了啊,来来来,我这次去意大利拍戏,给你带了许多好吃的。”陈冕亲切热情地拿起玻璃茶桌上的口袋之一,递给薄荧。
“谢谢陈叔叔。”薄荧笑着接过。
薄荧和陈冕寒暄几句后,上了楼,身后又响起了陈冕对孟上秋的说话声。
“我都尽量给你挑文艺片了……你到底想拍一部什么样的?”
“不知道……还在考虑。”
“你也别拖太久了,你身上还有合约呢。”陈冕说。
谈话一时陷入了沉默,薄荧没有再听下去,走进了自己房间。
九月开学没多久,十月国庆长假就来了,长假过后就是十一月,为了十二月的模拟考试,薄荧停掉了钢琴练习,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直到公布模拟考试成绩那天,薄荧站在公告栏下看到自己的名字位列第一,才松下了这个月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傅沛令每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放学后又三天两头的和郑风他们去球场或酒吧玩乐,就这么一个每天学习时间不超过三小时的人,这次成绩依然排在前五,让薄荧不得不感叹世界上就是有这么这样天资聪颖的人。
公布成绩的这天,一直被雾霾笼罩的上京市一反常态的是个艳阳天,大冬天的太阳不好遇,特别是在上京市这样一个时不时就发布雾霾警告的地方,薄荧很少被天气影响,但是在阳光和年级第一宝冠的双重影响下,她的心情也难免像这天气一样充满阳光。
回家后,薄荧看到坐落在窗前的三角钢琴,忽然心痒起来,她想起自己上一次练习还是在上个周末,距离今天已经整整五天了,不由走了过去,揭起琴盖,坐了下来。
阳光洒在薄荧的手指上,给白色的琴键落下漂亮纤细的阴影,在这一刻,浮现在薄荧心中的是李斯特的《爱之梦》,她没有犹豫,手指落下琴键,流畅优美的琴声立即响了起来。
这一曲薄荧弹得异常顺畅,近四分钟的演奏,没有出现一处错误,当她心满意足地落下最后一个琴键,抬起头准备离开钢琴时,却看见不知什么站到了客厅的孟上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钢琴前的薄荧,神色间有种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孟叔叔,原来您在家呀,您吃过晚饭了吗?”薄荧被他看得有点不安,连忙扬起笑脸,从琴凳上站了起来。
“我知道要拍什么了……”孟上秋却自言自语着,马上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王哥,我想好要拍什么了……文艺片,你不用管,给我安排人手就好了,不,最少的人手,越快越好,或许能赶上十一月的威尼斯电影节。”
听到孟上秋说王哥,薄荧就知道他打电话的对象是他现在的东家,槐树影业的老总,薄荧的户口搬迁到上京之前,入读顺璟的事就是他帮忙搞定的,投桃报李,孟上秋在众多橄榄枝中选择了槐树影业这家实力并不是顶尖的电影公司。
“不,不去影视城,出国拍摄,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再考虑一下。”孟上秋原地走了两步,难掩兴奋神色。
挂断电话后,他神色畅快地对薄荧说:“多亏你让我有了灵感,我已经知道下一部电影要拍什么了,你准备一下,等剧组拉好以后,我们就马上出国开始拍摄。”
薄荧愣了愣:“……我也是演员之一吗?”
“不,”孟上秋马上回答:“你是唯一的主演,这部电影为你而生。”
37.v前通知
请认真阅读以下注意事项,不要因为匹萨已经反复说过的事而差评,匹萨很冤,有的童鞋真的不看文案……上一本hp就遇到过,气得肝疼
再次强调,搭匹萨的车之前,请先确认这是不是你想上的那辆车,来,跟着匹萨把下面的话念一遍
阅读前需要注意的点:
1.设定架空现代,文中出现的歌曲影视大多都有原型
2.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黑暗,只是正好女主遇到的大多是黑暗
3.看文前请先接受女主有异常魅力的设定
4.没有傻白甜,这是成人的游乐场
5.在这个成人游乐场中,最狠的人才能笑到最后,谁被虐得最多,谁就会变成最狠的人
6.狗血一箩筐
7.谨慎站队,站错cp不过一句……爱过
8.日常埋伏笔和细节,所有事件都有征兆
9.虐女主,好吧,真的虐女主,我无法否认
10.不要相信剧中人物的第一印象,你永远不能第一眼就看穿一个人的本性
11.写文以来没有删过一个差评,你可以直言不喜欢我或者我的文,但请勿人身攻击,扇人耳光请做好被扇耳光的准备
12.收回上一句话,有的评论看了简直糟心,谁还不是小公主咋滴
本文不适合以下读者:
1.洁癖党
2.心理脆弱者
2.希望看到一个正能量女主的人
3.只能接受美好世界的人
4.习惯看单面人物,好人永远是好人,坏人永远是坏人的人
我们的目标是又虐又苏又爽!结局he(强调)
38.第 38 章
从心底来说,薄荧不大愿意再拍电影了,一是有《地狱与玫瑰》的阴影,二是下半年她就要升学高三,成为一名即将高考的学生了,学校里还有一个希望自己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的男朋友,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适合再拍电影的时机。
然而,面对那么激动、兴奋的孟上秋,薄荧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地狱与玫瑰》而来,如果没有孟上秋,她现在依然在北树镇遭人白眼。
她没有权利拒绝。
要想取得傅沛令的谅解是艰难的,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傅沛令几乎算得上是勃然大怒,薄荧热脸贴了一个多月的冷屁股,不断保证自己会每天和他通电话,一有时间就回国见他的情况下,傅沛令才勉强接受了现实。
二月初,所有人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的时候,孟上秋就带着包括薄荧在内的剧组坐上了飞往冰岛的飞机。
当薄荧在万米高空上闭眼休息的时候,戚容正坐在1班班主任的办公桌前为她办理请假手续。
像每一个关心学生的家长一样,戚容详细询问了薄荧在学校里的表现,因为泼水事件的关系,她着重问了薄荧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
“薄荧是个很有礼貌的懂事孩子,非常努力,每一科老师都和我说过她的好话,我自己也很喜欢她。”班主任微微一笑:“虽然之前和同学们有过不愉快,但是现在她已经融入了集体,您不用担心。”
戚容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这就好……那件事以后,这孩子和我说她交到朋友了,我还有点不信,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顿了顿,忽然说道:“您知道陈昕这个人吗?”
“知道啊,我们班的学生,怎么了?”
“她和薄荧走得近吗?”戚容问。
班主任在顺璟这么多年,对家长们弯弯绕绕的心思已经熟悉,戚容问了上句,她就已经猜出了下句。
“应该感情不错吧,还有一个坐在薄荧前座的叫吴悦的女生,我经常看见她们一起说话。”班主任笑道。
“哦,这样……您别见怪,因为薄荧经常和她们出去玩,我想问问看是不是真的这样。”戚容笑了起来。
办好手续后,戚容如释重负地离开了教室办公室,剩下神色复杂的班主任依然坐在桌前。
傅沛令今年就要成年了,这种家庭的孩子成年后手里的权利就会与日俱增,她可不想得罪傅沛令,进而失去这份工作。
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毕竟她刚刚说的,也没一句假话。
如同孟上秋所说,薄荧是唯一的主演,不仅如此,薄荧拿到剧本后,发现自己还很有可能是全片唯一的演员,她拿到的剧本不是往常的演员剧本,直接就是导演剧本,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分镜头,全程一句台词都没有,与其说是剧情片或文艺片,薄荧觉得这更像是一部唯美的风景记录片。
电影拍摄的地点在冰岛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方圆几十里也就只有剧组落脚的这一个小镇,当天晚上抵达冰岛后,坐了十六个小时飞机的人们纷纷蒙头大睡,为了尽量节省时间,孟上秋连开机仪式的过场都取消了。
虽然第二天要拍摄日出,但因为冰岛冬季的日出都特别迟的缘故,第二天早上七点,剧组一行人才启程前往第一个拍摄场地冰河湖。
当薄荧第一眼见到冰河湖的时候,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一片美得如梦似幻的地方,这里的天空是纯净的深蓝,湖面也是纯净的深蓝,断裂入水的冰山漂浮在倒映着清澈蓝天的湖面上,就连浮冰也是蓝色,比世间最昂贵的蓝宝石更美丽,比初生婴儿的瞳孔更纯净,任何形容词都无法表达出薄荧所见美景的千分之一。
薄荧掏出手机,屏着呼吸拍摄了几张照片发给傅沛令,然后就在化妆师的呼喊下快步上了化妆车。
车内开着暖气,薄荧脱掉厚厚的羽绒服,在服装师的帮助下换上了今天拍戏的服装,因为担心暖宝宝会在镜头下现行,孟上秋特意说明了衣服里不能贴暖宝宝,薄荧唯一的期待就是这场戏能够尽快结束。
坐到化妆镜前,给她化妆的还是杨姐。
她刚刚落座,杨姐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塞了一个发烫的暖手袋到她手里。
“快趁现在暖暖手,一会够得你冷。”杨姐拿起一把修眉刀,一边利索地给她修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这里美是美,但是太冷了,风一吹冻得人直打哆嗦。我听他们说,这里冬天一天最多只有五个小时的日照。”
薄荧的手机在桌上震了震,薄荧拿起一看,见是傅沛令的回信,只有两个字加一个符号。
“人呢?”
薄荧回了一条“在化妆,一会给你发”的信息回去。
没一会杨姐就化好了,她一边端详着镜中的薄荧,一边感叹地说道:“还是给你化妆最省心了,小薄这长相啊,天生就是要进娱乐圈的。”
薄荧打开手机相机,递给杨姐,微笑道:“杨姐,能麻烦您帮我拍一张照吗?”
“当然可以了,小薄不会是发给男朋友吧?”杨姐笑着接过手机。
“是我在学校里的一位好朋友,他很关心我在剧组的生活。”薄荧笑道。
“放心吧,一定给你拍得美美的。”杨姐自信地说。
她后退几步,半蹲着从手机里看着薄荧,一边找着拍摄位置,一边经验丰富地指导道:“别看镜头,你就假装在看镜子里的自己,或者拿个口红装作要涂的样子——那些明星都这样的,拍出来绝对好看!”
薄荧对杨姐如此精于此道而忍俊不禁,她随手拿起一只眉笔,纤长的眉笔在她指尖慢速转动,她用另一只手撑住下颌,目光平静地看着镜中精雕玉琢般的少女。
“好好好!”杨姐快速按了几下快门,一边站起身朝薄荧走来,一边在手机上翻看着自己拍下的照片:“每次给你化妆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大师,没想到给你拍照也一样这么好,随便拍拍就是大作啊。”
“谢谢杨姐了。”薄荧笑着从她手里接过手机。
“哎,咱们还客气什么。”杨姐嗔怪地拍了薄荧肩膀一下:“快出去吧,一天日照不超过五小时呢,要是浪费时间了,孟导又得发脾气。”
薄荧将照片发送给了傅沛令,告诉他自己开始拍戏了,接着就穿着单薄的连衣裙下了车。
车外的寒风猛地吹走薄荧身上的温度,她打了个寒颤,朝正在和摄影师沟通的孟上秋走去。
拍摄的场地已基本布置完成,孟上秋一见到薄荧,就立即让她入场开始拍摄。
第一场要拍摄的画面是在冰面上跳舞的少女,其演出难度能排进全片前三,因为人是没办法控制日出的,孟上秋要抓拍日出的那一瞬间,薄荧只能在临近日出的时候就开始跳舞,一直跳到身后地平线上升起初日,虽然已经提前咨询了专门人士,今天的云层稀薄,很有可能见到灿烂的日出,但是究竟会怎么样,她的几小时是否会白转,一切都要交给上天定夺。
舞蹈只是最简单的一个旋转动作,但是要长时间不停歇地旋转也是一个体力活,薄荧在出国前已经苦练了很久,勉强能够克服长时间旋转时带来的眩晕了,但是实地拍摄还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低温带来的严寒。
一开始薄荧出气还有白雾,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呼出的气息已经连白气都看不到了。
手指和脚趾都已经麻木,薄荧半抬的手臂重得像是压上了千钧,她几乎能看见手臂上那薄薄一层寒霜,尽管如此,薄荧的脸上依旧是雀跃的笑容,她一遍遍旋转,洁白的大裙摆宛如起伏的波浪,托举着少女轻盈的身体,少女不断旋转着,用盛满快乐的水晶般的眼眸注视着这个美得令人窒息的世界。
在少女静谧美好的旋转中,太阳拨开耀眼的云彩,像一颗滚烫的火球,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淡青色的光芒照耀在整片冰原上,在漂浮的冰山尖上折射出钻石一样绚丽的光彩。
孟上秋没喊停,薄荧也就不敢停,她一直转,直到终于听到孟上秋的声音:“过!”
薄荧脚下一软,跌坐到了冰原上。
马上就有几人上来给她裹上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七手八脚地扶着她站了起来。
这么一场戏,实际只拍了两个多小时,但薄荧的半条命都差点去掉了。
回化妆车里休息了一会后,薄荧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下一场拍摄。
下午三点未到,天空就完全暗了下来,剧组抓紧时间拍了两小时的夜戏就启程回了住宿的村庄,一路上公路两边都是朦朦胧胧的,像是罩上了一层层飘渺的黑纱,铺满天际的夜空和地平线上的黑纱交织融合,宛若一张幽蓝发亮的印象派神秘画作。
剧组住宿的小镇鲜少迎来旅客,全镇只有一个半新不旧的小旅馆,仅能容纳三十人,生活制片提前一周飞来了冰岛,就是为了和镇上的当地人协商,租借房间,好不容易才安排好剧组每个人的住宿生活问题。
孟上秋选择住进了旅馆附近的一户当地人家里,这家人已经搬去南欧阳光充足的地方补充维生素d了,原先的房子就空置了起来,在和生活制片协商好后,他们同意将房子租借给剧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