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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憩用的营帐这头,拿出自己特意带来的话本子,坐在帐前毡毯上一边煮茶,一边翻着闲书晒太阳。
就这样怡然自得地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罗翠贞也跑了回来,一脸的兴高采烈:“姐,有人约了要打马球,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呗!”
因泉山猎场本就是供皇家游玩之所,马球场自也是现成的。
熊孝义远远就瞧见罗家两姐妹,黑脸带笑衬得一口大白牙闪闪发亮,冲她们招了招手。
“熊参将笑得很激动,这是要下场去一展英姿?”罗翠微走到他面前后,笑着调侃了一句。
熊孝义领着她俩前往观战的锦棚,点着头嘿嘿直乐:“待会儿你们好好瞧着吧,若论这马上功夫,临川营随意拉出一个人都能让他们输到脱裤子!”
大缙宗室、贵族都喜好马球,通常为了助兴,还会有些头。
“大熊哥,劳烦你稍稍修饰一下措辞,我还是个孩子!你这……”罗翠贞笑嗔着蹿进锦棚中,却又急急了口,“昭王殿下安好。”
规规矩矩朝端坐在桌旁的云烈行了礼。
明明熊孝义的身形、长相更容易吓唬小孩子,可罗翠贞却偏就在云烈跟前更拘谨些。
云烈尽量和善地应了她一声。
随后跟进来的罗翠微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领着她一道过去坐下。
“咱们这是沾了昭王殿下的光,不然就得去后头大棚子里跟大伙儿一道站着了。”罗翠微对妹妹笑道。
罗翠贞赶忙又站起身,小圆脸上堆起笑,对云烈执了谢礼:“多谢昭王殿下。”
云烈略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点点头,将桌上的茶果点心推过去一些。
因为熊孝义要下场参与比试,奉命去将罗家两姐妹领过来后,就自行换装试马去了。
场中还在准备,一时无事,罗翠微与云烈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罗翠贞实在有些坐不住,就赔着笑脸小声对罗翠微道:“姐,我能去找徐萦玩儿吗?”
同为本次商户代表的城北徐家,在京中商户里也颇有分量,徐家九姑娘徐萦与罗翠贞是书院同窗,两人年岁相近,性情相投,一向里交情很是不错。
罗翠微想了想,点点头:“你自己去吧,代我问个好就是了。”
得了长姐应允,罗翠贞忙不迭向云烈行了辞礼,乐颠颠儿地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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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多久,场中已列了两队人马,以红黑两色骑射服做区分,鸣金锣一响,就干脆利落地开了赛。
许是才开场,双方都还有些试探的意思,场面并不如何激烈。
罗翠微一心二用,顺手从桌上果盘里拿起一颗桔子。
哪知还没等她动手剥皮,那颗桔子就被人抢走了。
“没要跟你抢着吃,”见她瞪人,云烈强做镇定地敛睫垂眸,利落地将那颗桔子剥好再递还给她,“喏,都给你。”
方才见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扣在桔子皮上,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突然就觉得那画面,碍眼。
真是出了鬼了,为什么会嫉妒一颗桔子?!
罗翠微掰下一瓣桔子放进口中,眼尾轻扬,带了三分调侃七分狐疑地斜睨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没有‘盗’。”云烈脑中本就乱的很,闻言便一脸浩然正气地顺口乱接话。
话才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罗翠微也愣住了。
没有“盗”?那不就只剩……
片刻后,恍然大悟的罗翠微白皙俏脸上爆开红霞。
她立刻凶巴巴瞪大了眼,狠狠撕下一片桔子皮,想也不想地就朝云烈脸上砸过去:“起你那满脑子的荤段子!”
“是你自己想歪的,”云烈侧脸躲过,黑如点漆的眸心闪着慌乱与无辜,“我满脑子霁月光风!”
天地可鉴,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接那句话。
罗翠微羞恼咬牙,有一种将整颗桔子拍碎到他脸上的冲动。
我信了你的鬼话!有本事你耳朵尖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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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很是尴尬。
失言闯祸的云烈只能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地倒了一杯茶,转移话题:“你妹妹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罗翠微也不好一直与他僵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太自在地接了他的话茬。
云烈将茶杯抵在唇边,闪烁不定的目光转向场中,“我听她总称罗风鸣的全名,却肯叫熊孝义‘大熊哥’。他们两兄妹关系很恶劣?”
“你还真是明察秋毫,”罗翠微笑着嘀咕了一句,面上红霞稍淡,自在许多,“她跟我学的。”
罗风鸣小时候体弱多病,有一回高热许多天都不退,换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吓得卓愉只会哭。
那年罗翠微也才十岁,不知自己能为弟弟做些什么,也只能躲着家中众人偷偷抹眼泪,却不巧被前来探病的姑姑罗碧波瞧见了。
罗碧波是京中小有名气的雕版画师,生平除了醉心雕版技艺之外,最常做的事就是求仙问道。
“……我姑姑便安慰我,说一个人的姓名是世间最短的福咒,每唤一次,就能使那人多一分与世间的牵连,鬼差便不能轻易勾走他的魂魄。”
说起往事,罗翠微眸心带笑,软软似融进春阳微光,“我那时小,也就信了,便时时连名带姓唤他,指望他能同我一道好生长大,平安终老,别被鬼差勾去了魂魄。”
这习惯被长久保留,以至后来罗翠贞也学了去。她虽不明白长姐为何要连名带姓地唤罗风鸣,却觉得那就代表着一份格外不同的亲昵。
望着她含笑的侧脸,云烈抿了抿唇,眸心湛湛。
察觉到他异样的沉默,罗翠微诧异地转头看向他:“你怎么了?”
云烈抬眼看向锦棚顶上,沉嗓淡淡不豫地哼道
“罗翠微,你似乎从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自从不再称他“昭王殿下”后,就总是“喂”来“你”去的。
这很不合适。
一点都不亲昵。
第26章
一个是开府领军的殿下,一个是商户平民家的女儿;即算双方交好往来,云烈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罗翠微还是做不出“当面连名带姓称呼他”这样的事来。
虽许多人都说她行事张狂,可其实她并非一点分寸也无的。
好在云烈看出了她的窘迫,虽心下隐隐有些落寞不豫,却也没再为难她,两人各怀心事地将目光转回场中。
认真说起来,罗翠微对马球并不通,往常偶尔与人凑趣,也就会看个热闹输赢罢了。
这还是她头一回正经八百地坐在场边认真观战,随着马球场中的赛事渐趋激烈,罗翠微被那气氛所感染,就渐渐忘却先前的小插曲,面上神色随着场中局势时惊时喜,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