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波起
在朝廷上，蔡家权势极盛，并且有一个盟友，便是掌握天下兵马的童贯童太师，两人加起来，就是朝廷的半边天，而回到宋朝这段时间，赵哲才知道，童贯居然是个宦官，就是太监。
但除了盟友，蔡家也有个几个对头，其中最有实力的，还是曾经靠他们上位的王黼，以及身兼百职的少保梁师成，这两人凑起来，就是朝廷的另半边天。
王黼先是因为帮助蔡京重新成为宰相，而得到蔡京的重视，可后来又因为太宰郑居中，和蔡京闹翻，转而投向了梁师成门下。
再说梁师成，也是宦官出身，善奉承，因此极得宋徽宗的宠爱，视为近臣，大部分的诏令都是通过他传递给百官，因此跟蔡京和童贯一样，权倾朝野。
可这几个人，都是极度贪财，又无恶不作之辈，贪污受贿，卖官鬻职，几乎把朝廷上官员都收为旗下，如果不听命于他们，就只能接受被排挤的命运，或者外放到偏僻的地方去为官。
在赵哲看来，自己这个大伯，都成了他们的傀儡。
好在蔡京、童贯和王黼、梁师成不是同一条船的人，不然，老赵家的江山可能都要换了个名字，换了个人来坐。
人还没靠上前，赵哲就听到有女人哭泣声，大汉喝叫声，其中还夹着一把阴沉的声音。
那阴沉的声音响起：“小爷我看上你，可是你修来的福分，你哭什么……赶紧站起来，跟小爷我回家，以后好吃好穿，少不了你……至于你……”
这时候赵哲已凭他一身气力，从围观者中挤出重围，来到了最前面，不过围观的人太多，蔡同没有留意到赵哲的存在，他的注意力放在场内两人身上。
而刚才那把阴沉的声音，正是他发出的。
蔡同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被他两位仆人夹着的大汉，想来这位大汉就是刚才帮着那小娘子出头，结果实力不济，被蔡同的手下给抓住了。
那大汉身长八尺四五，穿着一身灰色衣衫，虎背熊腰，显得极为高大威武；长一张国字脸，脸上留着少许短须，一脸正气，被蔡同仆人抓住，依然毫无惧色。
赵哲没有想着来个英雄救美，他纯粹是想着看个现场版的强抢民女，当然，如果那小娘子长得花容月貌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充当英雄是不是？路见不平是不是？出手相助是不是？”
蔡同对着那大汉发起狠来，说话间，先是一脚踹到大汉肚子，接着又是一拳挥过去。
那大汉也硬气，居然一声不吭，硬是受了蔡同一脚一拳，还死死瞪着对方，狠狠地一口唾沫吐了过去。
只是蔡同反应不慢，侧过头闪避开，但大汉的这个举动，无疑是让蔡同火上添油。
“给我狠狠地打……”
没等蔡同话落，按住大汉的两名仆人便把大汉给搁到在地，其他护着蔡同的仆人也围上去，毫不留情地对大汉拳打脚踢起来。
啧啧，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暴打侠士，这蔡家不止一点嚣张，特别还里里外外地围着那么多围观百姓，蔡同半点顾忌没有，完全不担心这事情会被传出去。
他很清楚，就算事情传出去，但传不了皇上耳朵，谁都奈何不了他！
开封城内，哪个官敢管蔡家的事，这不是自找死路么？赵哲想到这里，微微叹气。
老赵家内有奸臣当道，外有金兵压境，民不聊生还无处伸冤，历史书上记载宋朝的繁华下，其实被掩盖了多少不为人所耻的黑暗事儿。
“别打了别打了……”
本来怯生生蜷缩在一旁的小娘子看着为自己仗义的大汉被围殴，清醒过来，想要阻拦几人对大汉的毒打，却又让蔡同给扯住。
蔡同得意大笑：“……打，给我再点用力……”
赵哲这回才看清那小娘子面目，长得的确好看。
鹅蛋脸儿白皙透红，一双丹凤眼垂泪，我见犹怜，鼻子高挺，只是嘴巴略大，但五官整体一看，又有种说不出的独特气质，让人印象深刻，看了一眼便不能忘。
难怪蔡同看到小娘子，就想着要抢人回家，换作是我……
赵哲有些后悔，怎么今日不早点出门呢，不然的话，这种善事自己也应该要做一做的。
惆怅啊！
赵哲有些为难，要不要来一场英雄救美呢？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要是让蔡同带回家糟蹋，实在是让人心疼啊！
说实话，赵哲也有点想试试，我一个小王爷和你一个宰相的孙子争个女人的话，争不争得起？
“……哲哥儿，哲哥儿，那么巧啊！”
赵哲在犹豫，突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扭头一看，发觉李超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他身边。
“哲哥儿，你可别冲动……”
李超扯住赵哲衣袖，似乎猜透赵哲的想法，低声道：“别急，你看，会有人出头的。”
赵哲一脸疑惑，正想要问个清楚，就看到对面分出一条路来，有一名穿着褐色长袍的青年，约莫二十岁，在三四名护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那青年相貌不出众，肥头大耳，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脸色病态的白，走起路一摇一摆，脚步轻浮，他背着手，手上捏着一把扇，盯着蔡同走到跟前，冷笑几声道：“大学士好大的威风，在皇城之下，想着要强抢民女么？”
这人又是谁？赵哲看着眼熟，大概是以前见过，不过他关于这个时代的记忆并没有完全吸收过来，很多事还需要时间才能逐渐想起，他捅了捅身边的李超，问道：“这胖子，谁？”
“咦，哲哥儿你不会……”
“上次被蔡征那混球砸中我脑袋，弄得现在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这胖子，正好是蔡家的死对头，宰相王黼的儿子，王念仁。”
“也是个二世祖！”李超补充道。
“王黼跟了梁师成，重新掌握了实权，便想着要打倒蔡家，所以暗中布下了不少眼线，这边蔡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那边就有人报给了王家知道。”
“这种事，搞不倒蔡家的。”赵哲淡淡回了一句。
“王家也不指望这些破事能够扳倒蔡家，纯粹恶心一下……再说，万一搞成了呢？”
赵哲点点头，这王黼看来是一肚坏水的人，还有点赌运气。
“那蔡家没有做什么还击么？”
李超摇摇头，笑道：“蔡家的反应有些可爱，他们摆出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王家要想闹事，他们就把事情压下去，看来蔡宰相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听着李超这么一解释，赵哲对蔡、王两家有了个大概的认识，蔡家的反应可能也是表面的，目的是告诉王黼，你们搞这些小动作，根本无用，动摇不了蔡家半分。
转念间，赵哲突然有了个想法。
这边李超和赵哲低声细谈，那边王念仁则是摆开阵势要和蔡同干起来。
“强抢民女？”
蔡同把阴沉的脸色一收，换了一副懵然表情，环扫了围观者一圈，又很足戏地把手一摊：“有谁看到本少爷强抢民女？”
本来还有在低声议论的百姓顿时安静下来，而被蔡同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更别说有胆量站出来说上一句实话。
“啧啧，看来王公子收到的消息不准确，大清早的让王公子白跑一趟，可这不好意思。”
蔡同的话，跟着他的人一样，阴冷！
王念仁似乎没有把蔡同的话听进去，又是一声冷笑：“你蔡大学士在京城中凶名赫赫，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谁敢出来指责你……我且问你，你要不是强抢民女，为何抓住这小娘子不放？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亏你还是大学士……”
蔡同被王念仁这么一说，马上把抓住小娘子的手给收回来，但神色依然倨傲。
哟，这王念仁看来也不是个完全的草包，嘴上的话倒是一套接一套。
“小娘子，你不要怕，我父亲可是当今宰相，你实话告诉我，这人是不是对你意图不轨？”
王念仁本打算借受害者说出蔡同的罪行，想不到这小娘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看了一眼蔡同，又看了一眼王念仁，低着头，抽噎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哲很有兴趣，想看看王念仁是否有本事给蔡同套上一个强抢民女的罪名，再送官查办！
“小娘子，我父亲可是……”
“啧啧，王公子好大的威风，是不是觉得把你老爹摆出来，就可以给我强加一个罪名？”
蔡同看着小娘子的反应，松了口气，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女人，大概是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傻了，这也好，不然的话，要是那女人死咬着我对她不轨，倒是会有点小麻烦。
“我……我……可以作证！”
突然，一把声音从地下传来，王念仁一听大喜，蔡同则是皱起了眉头来。
说话的，居然是那位被蔡同仆人打倒在地的大汉，不知是被打晕刚苏醒过来，还是这才喘过气来，悠悠地说了一句。
“我证明，这……这人……光天化日，想要……强抢这位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