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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马路上,看着稀稀落落的车辆,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去给人家添麻烦,万一人家没保险呢。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说:“去中医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脸色苍白,鼻翼还有血迹,忍不住关心地问:“小兄弟,你怎么啦?是不是被人打啦?”
严柯笑笑:“我是医生,去上班。”
出租车开得很稳,严柯靠在后座上,再度沉沉睡去。直到司机大哥把他叫醒,他摸摸身上没有现金,只好用手机支付。
没想到刚跨出车门,他两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前倒去。司机师傅急忙下车,扶着他大声呼救。
别叫了,这就是医院门口,怕什么呢。
严柯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两手撑着地面,天旋地转。他想说我没事,但却站不起来。
周围好像有很多人。好吵。好像有人去急诊呼救了。
别去啊。我是医生,是来上班的。
严柯无力地摇着头,试图挣脱扶他的人。
“……严老师?!”
有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严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个特别好看的男孩子。
“小鹿……”严柯忍不住笑起来,为什么又是你?
凌鹿试图把他扶起来,严柯却没站稳,又滑了下去,引得围观群众惊叫连连。凌鹿碰到他的手臂,惊呼道:“你在发高烧!”
哦,原来是发烧了。
推一针糖皮就行了,不过得去别的医院打,不然会被父亲知道(注)。
严柯力地站起来,凌鹿把他架到肩膀上,想往急诊走。严柯摇摇头,喘息着说:“别去中医院……”
“可是……”
“我不想去!”严柯突然非常暴躁,甚至试图推开凌鹿。但他根本没有力气,推搡的动作也像一只柔弱的小猫。
凌鹿怕他摔了,忙道:“好好好,咱们去其他医院!”
他把严柯扶回出租车,眼睁睁地看着急诊的老师们推着平车跑过来,无奈地关上了门。
好心的司机大哥把他们送到了最近的西医院,要下车时凌鹿才发现身上没带钱。司机大哥摆摆手说不用了,让他们赶紧去看病。凌鹿感激不已。
他把严柯送进急诊,严柯已经烧糊涂了,不停地哭。急诊医生向凌鹿问病史,凌鹿也说不上来。他们看见严柯脸上有血迹,就先推去做了个头颅ct。结果是鼻骨骨折。
“他是被人打了吗?”凌鹿看到报告,心里一惊。
急诊医生道:“不排除,也可能是撞到东西了。”
凌鹿的心都揪了起来。他望向满脸泪痕的严柯,回想起早上看到的微博头条,不敢去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血常规结果也出来了,白细胞和c反应蛋白都很高,初步考虑是受凉引起的上呼吸道感染,要挂水。凌鹿身上没有现金,这家小医院也不能用手机支付。他想通知余程,突然又想到严柯不肯进中医院肯定就是怕同事知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严柯打了退烧针,人已经清醒了些。凌鹿把这事儿跟他说了,严柯摸出自己的手机,说:“帮我打给医务科的张行端。”
十几分钟后,张行端来了。凌鹿想起他们在电梯里遇见过,于是说了声老师好。
张行端瞟了他一眼,先去找接诊医生问了病情,确认严柯没事后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你可真能折腾。”张行端走到严柯床边,抬头看看他在挂的盐水,“余程人呢?”
严柯撇嘴道:“他穷,就不叫他来了。”
“合着你是叫我来买单的。”张行端笑嘻嘻地说。他看见床边的头颅ct,诧异道,“你不是发烧么?怎么还拍ct了?”
严柯别过脸:“头晕,撞电线杆上了。”
凌鹿听他这么说,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张行端反而皱起了眉头。他看了凌鹿一眼,没继续问,只是说:“呼吸那边我帮你请假了,你想休多久?”
严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样对话实在太累,张行端叹了口气,若有深意地朝凌鹿看了一眼。凌鹿这才意识到他们有话不想让他听,于是赶紧说:“我去买瓶水。”
“哎。”张行端叫住他,递出一张百元纸币,“你不是身上没钱么?帮我也带一瓶。”
凌鹿脸上一红,道谢接过了。
凌鹿走后,张行端无奈地笑了笑,摸摸他的脸,轻声问:“你爸打的?”
“手机砸的,砸鼻梁上了。”
“疼么?”
“还行。”
张行端叹了口气:“也不怪你爸生气。这事儿闹得有点大,纪委都出动了。我昨天本来想告诉你,你关机了。”
严柯不说话。
“这次恐怕不光查你,连带你爸和他们省人医都要查,所以……”
严柯忽然笑起来:“他不是为这个打我的。我跟他出柜了。”
张行端无奈:“你还真会挑时候。”
“给你讲个笑话。”严柯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下来,“他以为我是跟凌鹿有一腿。就是刚刚那个学生。他说凌鹿长得这么好看,我一定是被他勾引了……”
张行端一愣,也忍不住笑了,拿了张纸给他擦眼泪,说:“那你干嘛承认?随便扯个谎瞒过去不就好了吗?”
“我也不知道。”
严柯望向天花板,眼神空洞:“就是想说出来,让他打死我算了。”
张行端瞟了他一眼,又看看手机,叹道:“幸好你没来中医院,记者去呼吸门诊堵你了……你真不让余程过来?他问我呢,帮你请假是怎么回事。”
“让他来吧,我想通了,我的事瞒不住他。对了,再帮我个忙。”
“嗯?”
“帮我找套房子,我跟我爸断绝关系了。”
注:糖皮,糖皮质激素,可以解热消炎退热。
第18章
严柯的门诊是余程去替的,因此他中午才赶来。严柯已经睡着了,张行端正和凌鹿坐在走廊上看房子。
余程问清情况,皱眉道:“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他爸都住院了,你还帮他离家出走?”
“趁这个机会大家都冷静一下,你没发现他在家里过得很不开心?”张行端瞟了他一眼,“都快得抑郁症了。”
“他没这么脆弱,再说还有我在。”余程话一出口才想起凌鹿也在场,于是换了个轻松点的语气,对凌鹿感激道,“辛苦你了,幸好他碰见的是你。”
凌鹿忙道:“没事没事,我应该的。”
张行端忽然举起手机说:“这个看着还行,离医院也近。”
凌鹿凑过去一看,是套装修的公寓,月租一万,顿时哑口无言。余程看了下地图,说:“还是远了,他没车。”
“你回严家帮他开过来。”
余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