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孙氏和安子慧都不敢插话,怕安立伯生气。她们母女两个一到镇上就过上了好日子。虽然安立伯说生意忙,不经常回家,可是她们也是一直被伺候着的。要是安立伯的生意被搅和了,那她们怎么办呢?
“二伯,我还要去温书呢!我明天就要出门了,你不要影响我的心情。”安子书自然要帮着他爹,立刻就对着安立仲发难了。
安立仲是不怕他大哥,可是对着安子书这么一个侄儿,他还是有点气弱的。因为安子书是个念书的,那以后可能是要当上大官的。安立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房和当官儿的。当下安立仲就不说话了,而是哼了一声就往外走。
打发了安立仲,安立伯就送了一口气。
“老大,我希望你记着,你家里还有一个没有出嫁的妹子呢!我不管你在镇上是什么样,总之,你要快点给你妹妹找一个婆家。”李氏突然发话了。李氏不关心安立伯是不是骗了他们,是不是赚了打钱。她只知道有了钱,就可以给安立珍找一个好婆家了。老三那个白眼狼靠不住,只能靠这个大儿子了。安立珍已经十九了,她都要愁死了。
安立伯偷偷摸了一把汗,“娘,你放心,等大郎中了,马上就给小妹看夫家。”安立伯拍着胸膛保证。
安立珍靠在李氏身边,有些怏怏不乐。最近村里总有小孩骂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安立珍把他们臭骂一通,第二天他们还要来。安立珍最近都不愿意出门了。一听到大哥要帮她找婆家,安立珍眼睛立刻就亮了,娇羞无限的跑过去抱着安立伯的胳膊,眼睛眨啊眨。
安立伯嘴角抽搐,这个妹妹最近好像又变丑了。算了,反正以后等大郎当了官,不怕没有人来提亲。
安子慧嘲讽的看了一眼安立珍,就她那模样,还想嫁一户不错的人家。
安立伯很高兴这次安全通过了,看来他在镇上也要小心一些了,可不能让孙氏和安立仲知道了些什么,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这边安立伯想着要怎么继续隐瞒他在镇上的事,那头安子齐也在想着是不是要给他那好大伯加一点料呢?
他那个好大伯实在是太闲了。明明在镇上生意还是不错的,偏偏就要把主意打到他们家,真真是要把便宜占足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安子齐眼珠子转啊转,不一会儿,就微微一笑。
安立季不知道安子齐在想什么,他今天把他大哥的事情捅出去也是因为实在是气坏了。他那大哥把家里的一切都占过去了,都分家了还要想着外头的兄弟手里的银子。他也没有把话说全,只盼着他大哥能老实一点。
安立伯是真的蒙混过去了吗?反正安立仲是把安立季的话放在了心里。安立仲心里就跟有只小猫在挠啊挠,他决定一定要把大哥的秘密揪出来。安立伯还不知道他的麻烦就要来了。
、第76章 算盘
安立季和安子齐回到家,就把这件事和赵氏说了。
赵氏叹了一口气,“等大郎以后出息了,他大伯就不会在揪着我们不放了。”
安立季也点头,估计安子书以后还可能看不起他们庄户人家呢。
“娘,子敏聪明着呢,这次去镇上跟着先生读书,以后会更加有出息的,不怕以后比不上大哥。”安子齐就道。
“子齐,你真的不去吗?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和子敏一起去私塾念书。”安立季又想劝安子齐。
“爹,子敏回来了再教我也是一样的,再说了,我现在跟着师傅学医,师傅这些学问也不差,不用去上私塾呢。”安子齐赶紧劝他爹打消这个想法。开玩笑,让他一个有着成年人灵魂的人和着一群七八岁的小屁孩一起上小学,他才不要呢。而且安子齐一听到什么之乎者也就头疼,哪里受得了私塾的气氛?
安立季和赵氏又劝了几句,奈何安子齐铁了心不愿意,只能作罢。
“对了,子齐,你虎子哥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月初八就要办酒席了,到时候别忘了准备一份礼。”赵氏就道。
刘豺一家子帮着安子齐他们照顾鱼塘,可以说是和安家三房最是亲密了,刘虎成亲这件事,安家自然不能落下了礼。
安子齐表示知道了。他都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一茬子事情呢,果然人忙起来了就容易忘事。
安子齐往后院子走去,他在这里特地种了一片药园子,这里的草药都是方便自己取用,免得还要当场催生吓着人。不过现在这里却成了他那师傅的最爱地。
安子齐随便在药圆子里逛了几圈,给草药们补充补充木气,让它们生的更好。安子齐并没有做太多动作,以免让李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
安子齐选了几样自己要用的草药,这才发现他那个师傅居然不在,这可真是稀奇啊!
“啊啊,走开走开,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让我乖徒儿收拾你们……走开走开……”
安子齐真正纳闷儿呢,李郎中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安子齐听着自己师傅好像快要哭出来的音调,还以为他怎么了呢,赶紧跑过去看。
“……”安子齐无语,他那师傅正抱着一块还在滴蜜的蜂蜡和一群在他头顶上徘徊的蜂群对峙呢!
“师傅,你在干嘛呢?”安子齐扶额。
“啊!乖徒儿,你来啦!”李言眼睛一亮,“你快把这些小东西赶走赶走赶走,它们也太小气了,不就是挖了它们一块蜂蜡吗?我做药丸子的蜡没有了,这个更好我才取的,不然我还不要呢!”
安子齐对着那群蜜蜂摆摆手,蜂群在李言头顶的转了几圈,这才不甘不愿的飞走了。
“乖徒儿,你家的小蜜蜂真小气,取一块蜜就紧张成这个样子,忒小气了。李言擦着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道。
安子齐心说幸好这些蜜蜂都是他调教过的,不然非得把他师傅这张嫩脸变成猪头脸不可。
“师傅,只要你不要三天两头的来骚扰它们,它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安子齐翻着白眼道。
“哼!”李言才不管安子齐的阴阳怪气呢!最近他做的一味药正好要用到蜂蜡,做丸子哪里需要这么多蜂蜡。
转眼就到了初八,安子齐一家子都穿得整整齐齐,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虎子家。
安子秀和安子瑞两个小家伙被留下家里让张婶子照看着,田升那个厚脸皮也跟着安子齐他们一起去吃酒席。不知道的还以为田升是安家的上门女婿呢!这田东家怎么一直住在安家不走呢?
刘家的客人就不停的打量田升,田升把背挺得直直的,一直跟着安立季。俨然一副我就是安家人的样子。安子齐气得够呛,这田升就是想要把他安家女婿的身份坐实了,哼,他还没同意呢!他姐年纪那么小,田升那个混蛋都是一个老男人了,怎么配得上他如花似玉的姐姐?
安子齐也忘记了他两辈子加起来可比田升老多了。
赵氏一来就去厨房帮忙了,刘家这段时间靠着安家赚了不少钱,因此酒席也是在枫林酒楼订的菜。不过一些家常菜,虎子娘还是要亲自做。
男客和女客照例分开坐的。因为是在乡下,也没有镇上城里那么多讲究。安子齐跟着他爹坐了主桌。
今天刘虎穿着大红色的新衣,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见着安子齐他们,只知道嘿嘿傻笑。
安子齐在酒席里看到安家老宅的人,也没有觉得奇怪。一个村子里的人,有些有钱的人家,还会摆出流水席宴请一个村里的人呢。刘没有那个能力,不过请村里人吃一次席面还是吃的起的。
安子齐全程围观了一场乡下式的婚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麻烦。
先是那喜乐就吹得安子齐头晕耳鸣的,然后就是繁琐的礼仪。就算是在乡下,这成亲的人生大事也是马虎不得的。
最后,安子齐见着那摇摇晃晃的新娘子被喜婆扶进洞房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新娘子的娘家人好像特别急切,一个劲儿的就把新娘子送过来了。然后又把礼给精简了不少,有心的人就能看出来,他们似乎非常着急要把闺女嫁出去。
刘家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既然亲家这么决定了,他们又是高娶,自然是顺着他们的意。
新娘子被送进洞房后,那个新娘子的爹娘似乎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大吃大喝起来。这席面可不便宜。
“哎,你说这刘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先是巴上了安家,赚了大把的钱。然后又是娶到了镇上有钱人家的闺女。哎哟喂,啥好事都占齐活了。”有人一边吃着桌上的大块肉,一边唾沫横飞。
“那是,听说那李家的小娘子可是长的那叫一个俏哟,身体又好,好生养,人家才学也好,听说还是识字的呢。这刘家真正捡了大便宜。”
“你说这李家怎么就看上了刘家的小子呢?我家兄弟也不错啊?而且那么好的闺女,为什么要嫁到这种穷乡僻壤来呢?照我看来,那小娘子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也是使得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啦!”
“哎,你说,是不是这李家小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啊?要不那么好的闺女,怎么就要嫁给一个乡下小子呢?”
“嘘,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混话呢?吃饭,吃饭。”
两个人离着安子齐挺远,安子齐还是听了一个完整。
安子齐微微挑眉,然后悄悄下了桌。
……
李玉兰用帕子捂住嘴巴,低低的咳嗽着。她今天出嫁,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什么东西也没有吃,这个时候身子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可是想到叔叔的话,她还是要坚持着。她绝对不能这个时候倒下。
李玉兰把捂嘴的帕子拿开,出神的看着洁白的帕子上的殷红血迹。新房外热热闹闹的宴席和她这个寂静的新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好像就是一个被遗弃的人。
李玉兰征征的抚摸着自己身上大红的精美喜服。这是她自己一针一线亲手做出来的。当年,她也曾在闺房里想象过自己的未来夫君。想象过未来的生活。可是她十岁那年的一场大病,就彻底伤了她的身子骨,以至于多年缠绵病塌。
她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嫁了,有谁愿意娶她这样一个既不能传宗接代,又汤药不断的病秧子呢?
没想到,她爹爹和娘亲却在一场*里去世了,留下她和弟弟无依无靠。她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病秧子,弟弟却是才五岁的小孩子。父母一走,亲戚们就夺走了他们的家产,让他们姐弟几乎走投无路。
最后,还是夺了他们家一半家产的叔叔在族长的调节下接收了他们姐弟。可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当时她还以为是叔叔良心发现,愿意照顾他们姐弟。可是没想到叔叔却提出了那样的要求,她答应的话叔叔就承诺会好好培养她的弟弟。李玉兰没有办法拒绝,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想要把最后一点念头留给她弟弟。
李玉兰盖着喜帕出神。眼前这一切都是她以前所盼望的啊,可是现在却是那样令人讽刺。李玉兰想到这里,喉咙里又是一阵干渴,血腥味弥漫在口中。忍不住再拿帕子捂住嘴,瘦弱的身躯也摇晃起来。这段时间的愧疚和压力几乎让她这个弱女子崩溃,恐怕叔叔等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如愿以偿了。
“嫂子,你要喝点水吗?”安子齐端着一杯茶,递给了李玉兰。
李玉兰随手接过茶杯,隔着喜帕喝了一口茶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玉兰一下子就觉得好受了很多。
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李玉兰这才开始惊讶。这人是什么事时候来的?
李玉兰掀开一点喜帕,才发现刚刚给她递茶水的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孩子家家的是不可以随便进新房来的。”李玉兰轻声道。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随时要消失了一样,可是却十分好听。
“我是偷偷跑来的。”安子齐仰着头去看李玉兰。
“……”李玉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嫂子,你的脸色好难看,你肚子饿了吗?生病了吗?”安子齐装嫩装上瘾了。
听到安子齐这么问,李玉兰更加紧张了,本来苍白的脸色现在连胭脂都快盖不住了。
“我,我有点紧张。你是?”李玉兰试探着问。
“我叫安子齐啊!我爹是虎子哥爹的好兄弟呢!”安子齐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你就是安五郎吗?”李玉兰手心里都出了汗。这是安家三房的孩子,她看着很心虚。
“嫂子,要请个郎中来替你看看吗?我看你脸色实在是太糟糕了。我师傅就是济生堂的李郎中呢!我也是会看病的。嫂子,我来帮你看看吧
。”安子齐说完就要去抓李玉兰的手。
李玉兰急忙把手抽回来,连帕子都因为速度太快而掉在了地上。
“啊!嫂子,你吐血了吗?”安子齐捡起帕子,一副吓坏了的表情。
“没,没……”李玉兰想要抢回帕子,又急又怕,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嫂子,你明明就是得了重病,为什么不告诉虎子哥呢?虎子哥好给你请郎中啊!”
李玉兰用手捂住嘴,拼命摇头,血却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嫂子,你又吐血了,不行,一定要请郎中!”安子齐做势就要往外跑。
“等等,五郎,别去,嫂子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李玉兰急急喊住安子齐。
安子齐停住脚步,慢慢转过头来,“嫂子是真心想要嫁给虎子哥吗?”安子齐一步一步靠近李玉兰。
李玉兰嘴角的血滴在大红色的嫁衣上,于上面的红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我当然是愿意的。”李玉兰像是想起什么,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来。她想起在李家第一次见到那个结结巴巴,害羞得不得了的少年郎,时光真美好。李玉兰想到自己嫁进来的目的,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那嫂子想要和虎子哥过一辈子吗?”安子齐深深的看着李玉兰的眼睛。他不想他身边在意的人受到一点伤害。
“当然想啊。”李玉兰低下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可是我,恐怕不行呢。”
最后一句话声音太小,安子齐还是听见了。
“嫂子,那我说我有办法呢?”安子齐很认真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