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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见到这一幕立刻将自己手上端的两碗馄饨放到吧台上,拉过僵硬的秦深让他背对着那个东西。
看不见了,秦深用力地抽了一口凉气,他最害怕人体组织腐烂、残缺、血肉模糊等等的模样,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会哆嗦。
面貌硬朗的男人说了一声抱歉,“我曾经是一名军医,主攻面部神经这个领域,这是我用真人头颅做的面部血管模型,对于医生来说很珍贵,价值很高。”
这人走路的姿势、行走的速度,行走时背部和腰部的肌肉状态,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更何况站直挺拔、昂扬,只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才有如此优秀的状态。
他说自己是一名军医,看来并不是普通军医院的医生。
六娘不怕这些,聊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盛放在液体中只剩下红色蜿蜒血管、两颗大眼球和牙齿的特殊标本,转动着玻璃缸,里面的脑袋会在液体中微微晃动,特别是那两颗眼球,像是在眼眶内移动一样,甚至能够看到眼睛中的情绪恐惧。
这堆血管的主人在临死之前感受到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这种恐惧残留在眼球上,至死都没有化解。
“细小血管都未损毁,真厉害,酷。”六娘赞叹。
“谢谢。”男人对六娘的赞叹表示感谢,“那这个可不可以作为房抵现?”
秦深胡乱地点头,“可以可以。”将自己的手机交给章俟海,让他用升级更新过后的天网app对这颗人体头颅血管模型进行扫描、估价,估价后的结果完全够男人在望乡客栈住上好几个月,可见这颗标本的研究价值。
“渡船应该会在这几天来,我就住到渡船离开。”男人将自己住店的天数告诉秦深,“就五天吧。”
“三途河还千里冰封,短时间不会破冰融化吧。”桌面上这颗血管模型已经被六娘了起来,长吁了一口气的秦深转身,抓起笔给男人做完了后续的登记,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去往幽冥鬼界的客人的疑惑。
接待今天第一位客人的时候秦深就询问过,那个客人说渡船就是要来了,他能够感觉到。具体的,那位客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深只能够说:“我肉眼凡胎的,还真是无法透过冻得结结实实的冰层上看出来即将融化的迹象。”
“有些东西活人看不出来,等死了就知道了。”
秦深:“……”
“抱歉,我说话比较直。”
“没什么,你说的也没有错,死后才知道世界还有另一种摸样。”秦深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同时对男人说:“你那颗模型很值钱,不仅仅够了房,我还要倒找你钱……”
“不用了。”男人并不是很在乎这个。
“要的,你在幽冥鬼蜮还不知道能不能立刻安排去投胎,说不定要在那边生活上很长一段时间,到哪里都是要钱的。你有没有手机?连上客栈的网,我这边的网会直接在你的手机里面安装一个叫做天网的app,点进去直接就是你的账户,我转账给你。”
男人思量了一下,发现秦深说的很对,并不推辞。于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机款式比较老旧,属于十来年前的小屏幕有按键的直板机,能砸核桃的那个牌子。覆盖客栈的网络不挑手机牌子,只要有上网功能均可以直接连接,打开蓝牙就好,连接上后的那一刻app就下载完成,让手机有瞬间从老牛变身成为火箭的感觉。
男人点开自己的app,和秦深的连接上,秦深将陆陆续续到的幽冥币全都转给了他,勉强算是够,“还差一点点……”
“不用了。”
“那我请你吃饭,住在客栈期间除了一日三餐不之外,想要吃其他的东西都是要花钱买的。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不你钱。”
“好。”男人的视线的在秦深手边的馄饨上溜了一圈。
男人的视线太灼热了,秦深想要忽略都难,于是说:“我让厨房给你下碗馄饨。”
“好的,谢谢。”
拿了钥匙的男人并没有进屋子,而是找了个临窗的空位置坐了下来,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找到了!”
秦深继续忙手上的事情,身边用手机搜索着的什么的六娘突然大叫了一声,吓了他一跳,“干、干嘛!”
“刚才那个人我有印象,你看,可不就是这个人。”六娘强势地将手机怼到了秦深的眼前,手机屏幕差点儿撞到他的鼻子上。
抓着六娘的手将屏幕推离开一些,秦深的视线满不在乎地在网页上转了一圈,看到事件描述之后瞬间停住,拿过手机慢慢看了起来,“我对这个案子也有一些印象,闹得很大,那个时候我刚上高一吧,晚上睡觉前的卧谈会上我们还讨论过,说这个汉子真性情。没有想到能够见到真人。”
近二十年前,南方万里丛山峻岭内的某个普通小城里面有个不满二十的青年参了军,入伍之后凭借自己的努力上了军校、成为了一名军医,服役于某军区,他有个十五岁的妹妹,两个人一直通信,诉说着对彼此的想念。
但后来有一年,男人有两个月没有到妹妹的信件,他于是请了假回了家乡,回到家不见他妹妹的踪影,他向亲戚邻居询问,均顾左右而言它。
他报案时也不放弃寻找,在寻找的过程中无意间听到那些聚在树下的长舌之人用刻薄的的话说他妹妹是个荡(妇)、勾搭那些公子哥、被玩烂了……
男人当场将那些嚼舌根子的人教训了一顿,其中竟然有他的大伯母。
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妹妹最后出现在小城周边的山里面,是被人强行带上山的,进山寻找的他最后发现的是妹妹的尸体。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六娘幽幽地叹了一声,“有时候真是无法理解你们人类。”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将多年前的案子重新看了一遍,秦深叹息了一声,太沉重了。
在老林内找到妹妹尸体的兰德起求告无门,快二十年前,他们那个小城市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层层相互的关系网压得他没有半点儿喘息,反而让妹妹成为了众矢之的,好似真的成为了他们的口中行为不检之人。
再后来,兰德起将所有伤害他妹妹的人采用行刑式杀死,杀死的每一个人都被割掉了命根子,随意地扔在尸体旁边。
追杀的过程持续很长,男人躲在暗处如同独自舔舐伤口的猎犬,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信念便是仇恨。找到最后一个人时间悄然过了八(九)年,在最后一具尸体旁边,兰德起留下万字血书自杀,他旁边跪着的尸体残缺不全,没有了一颗脑袋。这颗脑袋直到今天也没有找到,成为了未解之谜。
秦深“咕咚”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那个头部血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