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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齐天的台词被抢了,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愣在那。
“还有,我搬家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再没有遇见过他。
人家都搬走了,自己还天天拉窗帘,真是可笑。
“我明天的机票出差,离开这里之后这个手机号就不使了。”
连唯一的联系方式也要断吗?杨晋做事还真是够狠。
一阵难堪的沉默,杨齐天不知该说什么,杨晋也沉默着,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挂断电话。
杨齐天转了无数念头,脑子里乱成一团,终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许久,听见那边的杨晋用云淡风轻的口气说:“那么,再见。”
杨齐天挂了电话,看一眼通话时间:四分五十九秒。
这人时间掐得可真准。原来这种一切尽在掌控冷静理智的样子,才是杨晋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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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四卷第七章...
杨晋借出差之便给自己放了个长假,旅游去了。
他去了很多地方,柔情的江南,苦寒的塞北,游遍大半个中国。没有目的地,兴之所至,撑一叶扁舟,卷一张轻帆,夜幕时分顺江而下,一人一舟一壶酒,把月光融入酒中,与江上清风对饮。风吹叶响,如情人在耳边窃窃私语,点点渔火,如幽冥世界中的鬼眼闪烁不定。
夜色苍茫,偶闻虫鸣,两岸建筑物只现个轮廓,像什么猛兽,黑黝黝地缩成一团。
撑船的老汉不停聒噪,向他介绍本地名胜古迹,风土人情,杨晋一句话都听不入耳,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
他身边有撑船老汉,他跟人在一起,可他却觉得,是独自一人活在广阔的天地间。
寂寞,像一只长着锋利指甲的手,抓住他的心脏。无处可躲,无法可施。
在冰凉的月下,在澄清的江上,在欲醉不能的无奈中,想起那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少年。
心忽然一疼。
疼得要用烈酒才能压下去。
酒入愁肠,化为一股热流,直冲眼眶和鼻子,奋力压住流泪的冲动,喝光最后一滴酒,极目远眺,放空思绪,让轻风抚慰面颊,看夜空中阴暗的云朵,享万里孤单,感无边寂寥。渐渐郁结稍解,最后风流云散,不留一丝痕迹,脑海中空白一片。
爱情就像一根针,总在不经意间准确刺中心脏最脆弱的那个角落,任你外面铜皮铁骨,也无法低档这内心深处的痛苦。
还好,杨晋想,我还撑得住。
时值隆冬,江南多呈衰败之象,无雪,有雨。
撑一把当地特产油纸伞,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里。房檐滴水,滴答滴答,暗含天地至理的韵律和节奏。远处传来某个少数民族少女飘渺的歌声,空灵柔和。
把脊背挺直,把胸膛挺起,一个人,一把伞,一身雨水,在凄风苦雨的人生路上踽踽独行。
寂寞是一把刀,一刀一刀慢慢地割他的肉,不肯给个痛快。寂寞是喝不醉的酒,在胸腔里发酵、升华,氤氲了黑白的人生。寂寞得久了,便学会了享受寂寞。一个人的时候,自在,自由,可以把纷乱的思绪理清,更加坚定不能拖人下水的决定他已经身在地狱,他不能把另一个本应有大好前途本应有妻有子的人也拉下来。
随便登上一列火车,离开。火车经过皑皑雪原,停下。不跟随旅游团去旅游景点,专往人迹罕至的乡村荒郊行去。
荒野无人,获后的田野上覆盖着白雪,连绵起伏,满眼都是纯净的白色。天是白的,地是白的,树是白的,房屋也是白的,抬起头,高远的天空中云朵淡得像白色颜料轻轻一抹。凛冽的寒风吹得身子都被打透。脚踩在雪地上,印出一行像麦穗一样的脚印,每走一步都“咯吱”、“咯吱”地响。世界纯净得很不真实,杨晋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怕惊动这份美丽似的。这里与杨晋惯常生活的那座繁华喧闹的现代化都市完全不同,这里美得自然而无辜,像世外桃源。
真想带那个人来这里看看……
念头刚一产生,立即便感到一股痛楚。
还好,不是很剧烈,人生在世,也不知要经历多少苦楚,这么一点痛,不算什么。他终会适应,然后有一天,忘记。
杨晋在雪地里昂首挺胸大步向前,面色平静得无懈可击。
晚上乘车去城里看地方戏二人转,台上的两个演员使尽浑身解数逗人发笑,杨晋坐在台下,神色木然。
听说二人转演员多为夫妻,一唱一和,工作上是搭档,生活中是恋人,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拥抱,如果是两个男人,那必然要遮遮掩掩,躲避世人异样的眼光。杨晋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他怕杨齐天在乎,他不能不替杨齐天想,他只有十八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凭什么要毁在杨晋手里?杨齐天如果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要如何承受来自亲友和社会的压力?
杨晋自认为唯一擅长的事就是揣摩人心,一次次的约会中他早发现杨齐天的转变,只要他努力,杨齐天也许会接受他。可是他有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领单纯的少年走一条荆棘遍布的邪路?他喜欢杨齐天,如果这种喜欢是必须要求回报的,那未太廉价。
他不是看不见杨齐天的犹豫和欲罢不能,杨齐天像吸毒吸上瘾了一样,明知不应该,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越陷越深,杨晋把一切看在眼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杨齐天陷得越深,拒绝他的时候便会越痛苦,杨齐天不是个会利用感情的人,终有一天,杨齐天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那么,何不让他来做这个恶人?说到底,与其被拒绝,不如自己先开口。
每一次在茶餐厅等他,都等得提心吊胆。
每一次接到他的电话,都暗中害怕他会说“我们不要再见了”。
终于在一个周末,杨齐天失约了。
他从天亮等到天黑,华灯初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呼啸而过的汽车,他知道杨齐天永远不会来了。
但是他不来,也没有什么,杨晋至少见到他了不是么?他知道他过得很好,他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这么想着念着,走到哪都记着,还有什么能够比这更幸福的吗?人的痛苦皆来源于不满足,凡事不奢望,便不会失望。杨晋很知足。
台上的二人转演员卖力地演出。
台下的杨晋冷眼旁观着他们。
一男一女,才是一场戏,难以想象若台上是两个男人,会有多少臭鸡蛋扔上去。他不是神,他不能在杨齐天还不明白什么是情的情况下,生拉硬拽把他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