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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他这几日不去泮宫,不过是因着韦的事要怎么办,他尚在琢磨。
等皇帝想出了法子,这日午后照例是韦来陪练,走了几个回合,赵珩把韦唤到一边,将从人皆遣得远远的。
皇帝来到游廊尽处的山亭里,捡了面景的一面坐下,韦跟在后头,目光随着赵珩而转。他这几日吃睡不香,满心惦记的都是龙体,看向皇帝的目光,俨然一副生怕玉瓶随时要倒的模样,连赵珩的头发丝都紧张在眼里。
这般情状,赵珩又怎会不知,暖在心里,轻道:“朕无事。”
他想到血脉的事,一时也不便对韦细说,何况皇帝已经打定主意绝不能叫这血脉觉醒了,他看着那些笔记所录的血毒发作都觉牙齿发颤,何况自个亲身去试。
赵珩寻韦,是为了说太后迁怒的事。
“朕往后还得照常去泮宫。”
韦丝毫不意外皇帝的话,他自认对皇帝足够了解,知道赵珩绝不会因有人威胁就改了主意。
身为臣子,他从来有代君受过的自觉,甚如太后所说,他亦心甘情愿,乃至视此为荣。
既有陛下心疼他,他便不觉疼了。
韦挂着笑道:“臣皮糙肉厚,陛下不用担心。只是臣受了罚不能常伴陛下左右了,陛下可要再寻个妥当的人放着,也好不时补个臣的缺?”
“朕没别的妥当人。”赵珩远眺山景,慢声说得寂寥。
“陛下富有四海,要什么没有?陛下这是说笑呢,臣可经不得夸,您这么夸臣比别人都强,臣一高兴,没准那屁股就要翘到天上去。”
皇帝到底被韦逗乐了,一边骂他粗鄙,一边心想,你倒是翘一个我看看。
“朕想把你调京畿大营去。”赵珩终是将打算说出了口。
韦脸色骤变,慌忙就伏到皇帝脚边道:“请陛下回成命!臣哪儿也不去!臣离不得陛下!”
赵珩心下难过,别开脸道:“朕护不住你,把你调走,才好叫太后她……够不着你。”
“臣说了,臣皮糙肉厚,只要不把臣打死了,臣第二日就能活蹦乱跳跟着陛下。”
韦此刻再不提什么别的妥当人,恨不得叫皇帝知道,他十二个时辰都能跟着。
“胡说些什么。”赵珩从未见韦这般黏糊过。“朕是为你好。”
“陛下!”见赵珩总也不松口,韦也急了,“先帝让臣誓死护卫陛下,不离陛下。臣不敢违先帝命!”
连先帝都搬出来了。
“反了你了!”赵珩气烦起来,即刻拂袖要走,未想韦竟扑过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陛下,臣死也不走!”韦倔脾气犯起,真的和皇帝扛上了。
四下的听差答应并非浑然不知这边动静,而是前头暖阁的事这才过去几日,这会儿人人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只最好今日压根没出现在御前过。
于是皇帝想要个人来拖走韦都不行,四下竟无人应声。
赵珩只得立定身子道:“放手!成何体统。”
韦乖乖撒手跪到边上,赵珩揉了揉眼鼻,叹气道:“你以为朕舍得你吗?”
“陛下,您不如撤了臣的职吧。臣还是回到那云麾使的位置上去,跟着陛下做个贴身护卫就好。臣实没能办妥当先帝交托的事,还不如早些让贤。”
韦是灰了心,想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不想赵珩闻言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
韦不明就里看着皇帝,赵珩干脆利落吩咐:“起来!跟朕走。”
边走边给韦解释,“明降实留,面上就照你说的,暂且跟着朕做个贴身的云麾使,如此泮宫还能照样跟着去。
銮仪卫的正使位置朕给你空着,等到了时候再还你。”
“陛下……”
韦要跪,赵珩伸手托住了。
“朕与你,不差这一礼。”
宁安宫内,太后最终不但没等来皇帝的认错,反等到了他又去泮宫的消息,再问韦何在,人已连降三级,成了贴身护卫的云麾使。
沈芝气极,当着一众宫人面摔了茶盅。
第三十九章
李逸差点以为白显再不能来泮宫,不想旬余,人又如常坐在末排的位置上听他讲课。
及至下课,白显拿着拉下的课业来问,李逸忍不住关切道:“伤可好了,家中长辈可有训斥你?”
赵珩压根就没挨着学里的板子,韦銮仪卫的腰牌一亮,掌赏罚的司业愣了愣,忙寻了借口将赵珩领到另一间屋内,待确定了身份,司业未因护驾不力而被打已是不错,哪里还敢有半句多的话。
赵珩受罚,不过是对外装装样子。
至于家中长辈训斥……
“谢博士关心,已认了高堂的罚,只我一心想出来念书,母亲大人拗不过我,还是让我来了。”
李逸想这一个也是倔脾气的。如此来附学的背景,又兼着身弱,还闹出打架的事,只怕是家中早知道白显年寿不永,这才排了万难仍由着他来。
这么一想,兼之那张记忆中的脸庞就晃在他眼前,李逸忍不住老毛病又犯了,心怜起白显来。
赵珩趁此问李逸:“博士,听说泮宫重开了骑射课,这头一会开课,说是极热闹,让所有子弟都去行射礼,博士可是会去?”
李逸本想避开这让他念起旧日场合,奈何郭慎坚持,他不得不应下,“祭酒令我主持射礼。”
白显原想的就是要观李逸主持射礼,满意地点头,“自当如此。”
午后,学生们陆续牵马来到兀梁山脚下的演武场。
李逸立于旧地,但觉回风动地,秋草萋萋已是苍绿,他四望山野,恰见远处一匹乌骏马飞驰而来,待到了近处,便见那马额头正中有一簇白鬃,彷如闪电划过。
白显身姿笔挺坐在马背上,他那形影不离的从人与他同骑,白皙羸弱的少年与黝黑健美的异族男子,这画面构成的冲击美,令李逸恨不得当场拿起笔来。
韦当先下马,单膝跪在高大的乌骏左侧,双手扶护,一副牵马奴的姿态静待白显踏着他的膝头落马。
那跪姿李逸如此熟悉,仿佛赵深昨日还在同样的地方侍他骑马。
泮宫的午后,碧空飘着几朵闲云,这一日与往常并无不同,李逸踏入大成殿的偏殿,却见本该上课的时候,里头空无一人。
授课的夏博士此刻亦刚好踏了进来,见此情形同样大感意外,“殿下,怎得只有您在此,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跟在博士后头的助教忙快步出去,不一会竟是奔回来的。
“殿下,博士,不得了了,几位世子闹开了,人都在演武场,司业恐还不知消息。”
李逸头一句就问:“滇南王世子可在里头?”
“正是滇南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