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杜老财带来了告示

我们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大浪袭来，要么抛洒在空中，变为虚无，要么随波逐流，四处游荡，或者停留在某一课大树下面，或者徘徊在某一块岩石上面，幻化出不同的命运。

樊小苟早晨起来的时候，破天荒的看到了老爹还在呼呼大睡，穿好了衣服，他坐在炕上，看着熟睡的老爹，一手摸着眉心，一手放在盘起来的腿上，琢磨了一阵，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了，要不老爹没有这么着急这么累。

想起昨晚大半夜，老爹和范叔李叔几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推着车子走进了自家院子，几个人就这么瘫倒在院子里面的地上，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擦着汗，晚上没有风，外面静悄悄。

樊不苟在炕上坐着想了一会，也就没再琢磨，下了炕，出了窑门，直接去了自己的新窑。走进窑里，炕还没有晾干，看着还是湿乎乎的，伸手摸上去，凉凉的，一时半会还是住不了，樊小苟也就转头走了出去，还是准备自己的小撅头和书袋，今天还是上山挖药材。

等到早饭做好了，樊爹还是没有起来，昨天来回两趟到县城，的确太累了。

樊小苟和自己娘就在灶窑里，先吃起了早饭，一边吃着窝头，樊小苟一边瞅着自己的娘，陈梅注意到儿子的眼神，说道：“小苟，怎么了，想说什么，”被自己老娘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樊小苟索性也就直接问了，说：“娘，是有什么事情吗？昨天从县城回来以后，爹和范叔他们又去了县城，大半夜的还带了粮食回来，都是拼命的赶路，都累着了。”又努努嘴朝向正窑方向，自己老爹还在睡着。

陈梅吃了一口窝头，再喝了一口水，看着儿子小苟，慢慢的呼出一口气，说道：“小苟，你长大了，也越来越懂事了，有些事情，你不用着急问，慢慢看，就会懂了。”又摸了摸小苟的脸，说：“孩儿，娘其实不希望你那么快长大，好好吃饭，多长个子，长高长壮实点，再帮我和你爹。”陈梅说完这些，放下了手，“好好吃饭吧！”

樊小苟点了点头，拿起窝头咬了一大口，吃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肩膀还是很弱小，还撑不起自己家的扁担，挑不起太重的东西。

樊不器感觉自己做了个梦，一直在爬山，高高的黄土山，手脚并用着，一直爬啊，一直爬啊，累的躺在了上坡上，却是看不到山顶。当他休息好了，准备再继续向上的时候，梦醒了，看到的是已经因为烧炕的烟火，熏得有一些黑的窑顶，看了一会，才感觉窗户外面太阳照射了进来。

起身坐直了身体，用手挡在额头，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这么高了，这一觉睡得，不会是都到晌午了吧！麻利的穿好衣服，下了炕，樊不器出了窑门，站在了院子里面，整个人才有了感觉，原来是夏日早起的太阳太激烈，不是到晌午了。

蹲在院子里面，一动不动的，蹲了好一会，樊不器没有进灶窑吃饭，直接出了院子，顺着山沟小路往上走去，先到了范大山家里。范大山家里柴门开着的，樊不器走进去，喊道：“大山，出来说话，”喊完以后，樊不器才感觉到嗓子有些嘶哑，喉咙很干。

范家二蛋已经去了学堂，二蛋娘也没在，范大山一脸睡眼惺忪的走出了窑，揉着眼睛，看到了樊不器，眯着眼睛说道：“樊哥，你也起来晚了，要不你早就过来了。”走了两步，蹲在院子的靠凉处，蹲下后指了指身边的地上，伸手捂嘴，打了个打打的哈欠。樊不器走近了他身边，也蹲了下来，说道：“过来是和你商量，昨天我孙哥说的那些话，你有啥打算没有？”范大山双手搓了搓脑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要是县里要粮，家里就更不够吃了，得想办法，昨天买回来的也不够。”挪了挪脚。凑近了说道：“樊哥，昨天孙掌柜说最近外面乱，不太平，我觉得这个更麻烦，听老一辈的说过，原来闹土匪，庄里可是好些人都没了。”

樊不器等着大山说完了，闭上了眼睛，抬手摩挲着额头，过了一会，说道：“大山，你去看看，把双奎和李文还在不在家，喊过来一起商量，咱们上沟就咱们几家，这次得一起来应付这事，提前准备。”范大山扶了一把后背的墙面，起身就出了院子。

樊不器蹲了一会，起身拍了拍双腿，昨天这两条腿来回在县城倒腾了两趟，蹲了一小会，居然有些酸麻。拍完腿，抬起头来，就看到范大山带着双奎和李文进来了，李文着急的走在前面，没走近就说道：“樊哥，你不让大山来找我们，我们俩也要找你们了。‘”你是不知道，东边已经有消息了，杜老财的儿子带着人，拿着县里的告示，在挨家挨户的通知，要收什么粮。“

原来是李文家里的李丑，早起不愿意去学堂，家里肯定不愿意，李文昨天也是累的不轻，火气上来了，揪着李丑就是一顿揍，喊着李丑娘带着李丑，一路看着送到学校，自己回了窑里，实在困得不行，再睡会。李丑娘在送完李丑到学堂，看着进了门，转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杜老财儿子杜仁才带着人在东边挨家挨户敲门，说着县里收粮的事情，听到消息的李丑娘，赶紧回家告诉了李丑。

樊不器伸手止住了已经慌乱的还在说个不停的李文，拍着他肩膀说道：“李文，先别急，都去大山家窑里，慢慢商量。”

李文看了看樊不器，想再说又憋住了，随着范家哥俩，几个人进了窑里。

没有和平时一样，进窑就脱鞋上炕，四个人都坐在了炕边，互相的看了看，樊不器先说道：“收粮看来是已经要开始了，其实昨天白天在县城，我带孩子们去城墙上面的时候，就看到杜老财进了县公署，没想到今天就开始挨家挨户的通知了，躲是躲不过去了，昨天运回来的粮食，各自都找地方藏起来先，先交今年的新粮。”

说完以后，看了看其他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于是接着说：“外面乱了，现在收咱们的粮，估计是更乱了，谁知道哪天就到咱们这里，自古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是我们这些刨土窝子的。”大山，有你这挖窑的手艺，我想着，也该准备个后路了。'

范大山听到说挖窑，盯着樊不器看了看，眼睛一亮，说：“樊哥，你是想窑里再挖个暗窑，有乱子了藏进去躲躲，是这个意思吗？”李文和双奎也是明白了范大山说的，也是看着樊不器，等着确认。

“大山，我就是这个意思，挖个藏人的窑，还要开个隐蔽的出口，被发现了还能有机会跑出去。”

樊不器的一番话说完，其他三个人觉得想的很是周到，现在也是农忙结束了，种麦子还早，正好有时间做这个事情，而且越早干越好，这是关乎每一家人的大事情。

四个人再次商量了一会，收粮的事情，等到杜家来人通知了详细再问，现在先回去藏好买回来的粮食，悄悄准备挖暗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