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长出了希望
我们奔跑着,一直在奔跑着,风从我们身边经过,欢声笑语从耳边飘过传向远方,彼此回望着身旁的伙伴,我们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
劳累了一天的樊家三口,扛着撅头和犁从地里走出来,走在下山的路上,远处的太阳红彤彤,挥洒着余晖,在说着夜晚要来了。
北山的路上,樊不器左肩上扛着犁,右肩上挂着绳子,迈着大步,走在前面。身后是陈梅扛着撅头,樊小苟走在她的身边,他的双眼已经没有了早起的神采,双臂下垂的晃荡着,步子也走的不是很稳,全身就像散架了一样。
陈梅看着儿子的模样,即是心疼又是苦笑,咋就这么逞强呢,拉犁的活是个体力活,还是个耐力活,很是要一把子力气和磨练心力。陈梅紧走两步,拽了拽自己男人的衣服,等到樊不器转过身子,指了指自己儿子,说:“走慢点,小苟今天累着了。”
看着恍若神游的儿子,樊不器站着看了看,眼睛合起来又睁开,扭头又继续往前走,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
回到家里的樊小苟,洗了洗脸,喝了一些开水,整个人才缓过来一些,从刚才的状态恢复了过来,进了灶窑拿了一个窝头,边吃边和老爹说了一声,自己在门口转转,坐在家里正窑门槛上的樊不器点点头,就看着儿子出了院子门。
出了院子门,往上面的小道上走了一半,樊小苟咽了咽嘴里的窝头,就扯着嗓子喊着:“二蛋。。。。出来,前面土坎等着你。”
喊完了以后,就低头向侧边小路走去,走了几十步远,是个断了路的土崖子,坐在靠近崖边的地方,吹了吹地上的土,就地坐了下去。
掏出吃了一半的窝头,咬了一大口,看着远处,腮帮子动了起来,闲着的右手,捡起一根柴棍子,往前面扔出去。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是说话声,“小苟,今天可教不了你写字了,学堂没教新字。”话音落下,来人就到了樊小苟身边,用手拨拉了一下地面,朝着后面吹了吹,一屁股坐下来,胳膊搂在小苟的脖子上面。
二蛋的手刚搭在小苟脖子上面,他就整个人定了一秒,然后再咬了一口手里的窝头,使劲嚼了起来。
二蛋看着小苟手里吃的所剩不多的窝头,手在衣服上面蹭了蹭,拿住小苟的手,掰了一口窝头,放在了嘴里,也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分着吃完了本就不多的窝头,樊小苟侧着脑袋,看着二蛋,说:“你家里种麦子没有,地有没有犁?”
“不知道,我爹和我娘今天好像出去借牛了,一个去了我姥姥家,一个不知道去那里了,我也没问。”
看着边上小脸小身板的二蛋,小苟想着范叔要是借不到牛,二蛋拉犁的模样,禁不住的笑了起来。二蛋看着忽然笑起来的小苟,一脸的莫名其妙,皱着粗眉毛,疑惑的看着他,心想笑什么呢。小苟看着二蛋的眉毛,更乐了,他想着二蛋要是拉犁的时候,用起力了是不是咬牙使劲,眼睛都要挤的看不着,眉毛都要凑在一起变一道了。
两个人就坐在这个土崖边上,也没再说话,找着边上的柴棍子,你扔一根,我扔一根,直到风吹过来,凉爽中带点冷了,两个人才起身拍了拍屁股上面的土,往回走去,小苟任由二蛋的胳膊搂着自己的肩膀,一路没有吭声。
夜里,睡在自己窑里的小苟,整个人趴在炕上,手指头轻轻的按着肩膀,尤其是右边肩膀,一条条的红色充血的道子。腰上面的好一些,只是一点点红印子,趴着舒服一些的小苟,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过了不知道多久,传来了长长的呼吸声。
新的一天,顾不上全身的酸痛,樊小苟又投入了拉犁的劳作中,来不及说些其他,只有默默的咬牙坚持,家里的土地一块块的翻开,太阳下晾晒以后,家里不多的粪肥洒进了地里,再少一些草木灰,地里的肥料就是这些了,再用木制的耱,把整个翻开的地垄耱平整。
施肥以后,再次犁地翻土,樊不器背上从县城换回来的粮食,作为种子,倒在了耧车里面,一粒粒的麦子通过耧车播撒在土地里面呢,盖上了黄土,静静地等待发芽。
樊小苟默默的跟在爹娘的后面,看着一次次的耕作,忙活完一块地,再忙活下一块土地,在拉犁和辛苦的劳作中,在汗水的流淌中,耕种的劳动技能,深深的存在了小苟的脑袋里面呢,永远不会忘记。庄里的每一块土地上,家家户户也都在种着麦子,传承也在这样进行着,一滴滴汗水,一个个脚印,教会了子子孙孙,刻骨铭心。
也许会一直走下去,也许等待着某一天,能有了改变。
和收麦子的时候一样,在种麦子的时候,学堂也是让孩子们回家了,小苟见到了从地里回家的二蛋,瘦小的他累的没有了言语,眉毛变成了一道,差点都要交叉在一起了。
文老师家里种麦子有了借来的牛耕地,很快就完成了播种,樊不器也就是去了一趟以后就回来了,家里的麦子全部也种完了,就帮着上沟的范家兄弟和李文他们去地里忙活着,樊小苟难得的空闲了一天,在自己的窑里好好的躺了半天,整个身体好好的歇一歇。
种麦子的最好的节气过去了以后,站在北山下面,能看到一块块平整的土地,在耱过以后,焕发出不同的光彩,和其他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地里沟垄分明,土地的颜色和整个北山的黄色都不一样。
风来了,下了一点点的秋雨,庄户里人们都很是高兴,刚种下的麦子,有了这一点点雨水的滋润,在时间的点滴中,过了小半个月,地里布满了黄绿色的嫩芽,麦子长出来了,站在地头,抬眼望去,一片片的翠绿,分叉的麦苗,随风摇摆,在黄土地里面欢唱着。
学堂不上课的时候,樊小苟和二蛋还有大娃二妮李文这一群上沟的孩子,没有了农活也没有了上学,撒欢儿的在山沟和山野之间玩闹着,站在沟里的山谷旁,对着远处,使劲的叫喊着:“啊啊啊啊啊啊,“碰到了远处的崖壁,会慢慢的传回来同样的回响声,几个大的小的孩子,扯一扯彼此的衣服,指着远处,笑的弯下了腰,笑够了,一屁股墩坐在地上,互相玩闹着。
跳过了一个个的土坎间,爬上一个个土坡,樊小苟向着跟在身后的二蛋他们呼喊着,“快点上来,往北山去。”
大娃拉着二妮,手拉着手,往前跑着,李文吸了吸鼻子,用手把鞋后跟勾上,尖着嗓子喊着:“等等我,等等我。”
一路跑上了北山,在一片片麦田边上,肆意的喊着叫着闹着,抓着土疙瘩胡乱的扔着,遇着矮一点的土坎子,呜呜哇哇的喊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跳,二妮站在上面,不敢下去,大娃和二蛋还有小苟李文在下面一个个张开双手,喊着让二妮赶紧跳下来,大娃紧张的站在下面,说着:‘二妮,别怕,哥在这里呢,慢慢下来。“
二妮看着下面,望向自己身后,蹲下身子,闭上眼睛,身子贴着土坎滑了下去,下面的几个小子,张着双手,挤到了土坎下面,在一阵黄土飞扬中,接住了二妮,高兴的拍打着二妮身上蹭着的土。
双脚落地的二妮,睁开了眼睛,往前走了一步,抬头望了望上面的土坎子,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自己也能和哥哥们一样,从土坎上下来了。
小心翼翼的走在田地的最边上,躲过脚下的一颗颗小小麦苗,几个人找到了压不到麦苗的地方,齐刷刷的坐下来,一个挨着一个,腿儿晃荡在外面,看着下面的麦田,望着上沟的碾场,看向远处的南山。
秋种过了,冬天不远了,会下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