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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他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找到那家张大仙说得窗户上贴着拙劣手工剪纸的屋子前,发现那扇门前还挂着一串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已经生锈了的风铃,随着弄堂里吹来的微风发出依旧清脆的声响。宋飞澜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面前那扇摇摇欲坠摆设一样的门,屋里没人应声。他又到窗户那里贴着想去看,里面挂着窗帘,没有人。
他出门时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已经染上了污泥,鞋底也黏糊糊的,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十一点钟。
这片勉强可以被称为住宅区的地方仿佛连鬼魂也不愿路过,只有那串风铃偶尔发出几声难得的响。宋飞澜蹙着眉,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附近有嘶哑的咳嗽声,他循声望去,发现那里正蹲着一位老太太,身上穿着几乎辨不出颜色、像从哪里胡乱捡来的破棉衣,艰难地弯着腰,一手扯着编织袋,另一只手在垃圾堆里拾荒。
宋飞澜见她弯腰十分困难,便走过去问:“您要捡什么?”
老太太没答话,可能是有些耳背,只是用布满老年斑的枯手去勾垃圾堆上的饮料瓶。宋飞澜看出她的意图,抬腿踩到垃圾堆上,帮她把上面的几个瓶子都捡到了编织袋里。她又仿佛很嫌弃似的掏出来,把里面剩下的饮料倒了,以此来减轻袋子里的重量。
宋飞澜笑了笑,原本想问点什么的心思也歇了,背身从钱夹里抽了几张人民币,悄悄塞进了老太太的破衣裳口袋里。
他接到陶源电话的时候正在往回走,那边问:“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家?”
宋飞澜说:“等会儿回去再跟你说。”他一边走着,一边沿着马路蹭脚上的泥,这边郊区不好打车,他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公交车站牌,一块锈迹斑斑、挂在电线杆子上仿佛已经弃用很久的车站牌。宋飞澜嘴里还在跟陶源说:“大概得几十分钟,我用软件叫个车……”他正说着,看到马路对面来了一辆公交车,停了一下,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身材细瘦得像只蚂蚱,宽大的校服在她身上晃晃荡荡,仿佛系根线就能把她像风筝似的放起来。
第四十三章
宋飞澜看着那女孩儿心里微动,一直盯着她走过马路又继续向那群棚屋的方向走过去。
陶源还在电话里问:“怎么不说话了?”
“看到一个小美女。”宋飞澜嬉笑着说。
“……”陶源心知他是玩笑,却还是很想把他抓回来狠操一顿,嘴里说:“我去接你吧,你在哪里?”
“郊南这边,我用软件叫车应该还快一点,你从家里过来要几十分钟,等我们到家早就过了饭点儿了。”宋飞澜说:“你等一下,我先叫车再跟你说。”他退出通话界面,用软件叫了辆车,才重新接起来。
那面陶源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去郊南……是为了第一次车祸的事?”
“嗯,我想查一查。”宋飞澜说:“你看我优盘里的东西了吗?”
陶源其实已经偷偷看过了,但他这样问出来,又不知该怎么答,半晌才说:“看过了。”
“我只要一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就觉得害怕。”宋飞澜说:“万一真有人想害我,也好知道债主是谁。”
陶源问:“查到什么了?”
“没有,我在那儿站了半天,踩了一脚泥,只碰见了个拾荒的老太太。”宋飞澜不自觉就撒起娇:“真是太穷了,穷得夜不闭户,连锁都是摆设。”他又顿了一下,说:“刚刚等公交的时候,对面站牌下来一个小姑娘,感觉像是那片的住户,我没问……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想问了。”
陶源说:“以后我陪你过去,你不要单独行动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宋飞澜叫得车来了,才线。
他到家的时候,陶源已经做好了饭,在玄关就能闻到饭菜袅袅的香气。宋飞澜翕动着狗鼻子,惊喜地叫了一声,跑到厨房门口,说:“今天有糖醋排骨?”
陶源回头看他,笑着点了点头。宋飞澜扑过去搂着他亲了一口,说:“老公真棒!”
陶源任他抱着没有动,两人都很珍惜这一刻,宋飞澜虽然咋咋呼呼,但陶源能感受到他身上跟平常不一样的情绪,有点沉重,而且他总是擅长将这种沉重掩饰在嬉皮笑脸之下,好像一直无忧无虑的样子。
宋飞澜把脑袋搭在陶源的肩膀上,问:“等了这么久,饿了吧?”
“没有。”陶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扛,要不是摸到那个优盘,我都不知道你想调查那件事。”
宋飞澜闷闷地答应了一声,说:“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要不要去查,所以才没告诉你的,总想着,等我真正下定决心了再说。”他抬头看着陶源,苦笑了一声说:“其实我经常觉得,糊糊涂涂的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老话说‘难得糊涂’,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陶源懂他的意思,接口道:“可是万一有人真的想害你,就不是好事了。十字路口那辆货车的司机到现在还没找到,就怕再有一次,你多少条小命也不够算计。”陶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呢。”
宋飞澜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像松了口气似的,安定下来,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说:“吃饭吧,饿死我了。”
“第一辆大货车司机姓周,离异,跟前妻很早就没有来往了,有两个孩子,都养在他这里,大儿子读高三,今年夏天就要高考,小女儿读初二。我目前了解的信息就这么多。”陶源说:“当时由警方全权负责,我就没有往深处想,更何况……”
“更何况当时你还非常不喜欢我这个老板,很可能还觉着是我自己撒野上赶着去找死。”宋飞澜笑着补完他的后半句话。
“……”陶源只好没意思地抿了抿嘴,虽然话不好听,但他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宋飞澜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两个吃完午饭躺在床上准备睡一会儿,又忍不住互相交流信息。他想了想说:“可那两兄妹一直到现在还住着棚屋呢,顶梁柱这么一走,家里估计连锅都要揭不开了,要是谁给了钱,现在两人肯定已经卷钱跑了啊,或者最起码要换个住处吧?我跟那个司机又无仇无怨的,他老婆也不是我抢得,没理由要跟我同归于尽啊。”
陶源的表情本来还很严肃,被他一打岔,又没忍住笑。
宋飞澜的语气却深沉下来,说:“说实话,我以前也见过那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