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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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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矫身姿,英英仪容,一如当初。此时,胸中万丈波澜已趋平静,只是徒然在想:我的“死”,可曾令他有过一丝丝的怜惜?

“萧参军,你也来说说这咏春的佳句,给大家助助兴。听闻你在弘文馆读书时,便是文采斐然,我等都想听听你的高见!”

那一边,尚未落座的公子被其中一个少年叫住,几句话将他推到了众人中间,好似有考问、作难他的意思,但他的神情倒一成未变,只轻轻一笑,将手背到身后,略昂起头说道:

“古贤今人的诗赋多有咏春佳句,然而,萧某只认一句最好。便是《毛诗》中的‘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夫子曾说,诗三百,思无邪,是言彼时诗歌思想纯正,不掺杂念,而后人诗赋善绮丽辞藻,强加感情,常为情状而咏景色,偶有两句写景,后面便跟着长长的咏叹,实在显得矫揉无格。如这‘迟迟’、‘萋萋’,虽则简单,但已把景物写尽了,朴实又通透,这才是最高的境界。”

我听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倾,把方才的情绪顿时抛却,只有无限仰慕:他这番言论委实奇巧,侃侃而谈,独出机杼,真不负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清拔之气。

“好!这言论妙哉!果然不负才名!鄙人佩服,佩服!”

“是啊!萧参军好才情!好见解!”

我这里倾慕之至,那一群少年自也是啧啧称道,再没有像刚才那般露出轻视的神色。而我也觉出来了,他那一阵子的颓然失意,已经过去了。

“真娘子,那亭中有你相识之人吗?”

不知是我太专注,还是玉练脚步太轻,她话音响起时好似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没有,随便看看而已。”我摇摇头,浅笑道。

“那咱们走吧,小婢看过了,该往南走。”

“好。”

我随玉练而去,临转身最后看了那亭中之人一眼,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这一天,我们游至日落西山方才返程。应郎玩得满身大汗,疲累得在车里睡着了。虞娘子问我先前都去了哪里,还抱歉地说为陪应郎慢待了我。她不知,我这一趟,其实大有获。

倏忽已是四月。

我在虞家过着有生以来最闲适的日子,有幽静的卧房,宽敞的寝床,致的妆台,俱全的用物,然而内心的愧疚不安亦与日俱增。于是,即使他们不让我干活,我也每天私下里清扫一遍屋子,使之整洁如新,一尘不染。这才令我稍觉心安,也有事可做些。

便这日做完清扫,就伏在桌几上发了呆,手中仍习惯性地拿着那幅白绢。思绪断断续续,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但左右都离不开那个人。

“那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吧!我救下你时你便死死攥着。”

无意间,虞娘子踏了进来。轻盈盈的衣裙,笑盈盈的脸,令这屋子都瞬时明亮了许多。我也知她见过这白绢,并不觉得尴尬,只一笑将其入袖内,起身迎她一同坐下。

“是吗?我有好几次都见你握着它发呆。”她拉起我的手,眉眼弯弯,柔煦中带着一点探问之意。

“这是一位……一位故人之物,阿真留作纪念的。”我心里也坦诚,只是在想此物主人该如何描述,用不得“朋友”,也不好说是“公子”,许久才用了“故人”一称,其实也不大准确的。

“我猜一猜,恐怕这故人不是故人,是心爱之人吧!”

“啊!没有!不是的!”

虞娘子一句话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只觉浑身汗毛一凛,几乎是惊叫而起,待反应过来时,则更觉自己欲盖弥彰了。

“呵呵呵……呵呵呵……”她用袖捂口笑得前仰后合,我自认识她,还未见过她这样大的动作,可见是我表现得过头了。

“嗯……不是的,真的不是。阿真以前区区小奴,哪里敢想这些。”我故作镇定,复又坐回去,给自己圆场。

“好了,我不过看你无聊逗你两句,不说这个了。”她长舒一口气,果然转为寻常温和近人的样子,又道:“阿真,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打扫这房间?玉练都同我说过好多次了,每次她来打扫总觉得这屋子里异常干净,又不好直接问你。”

“……我,我啊,我就是随便……随便打扫了一下。”我本想以这微薄之力求个心安,却不料被她这么一提又好像自己是做了错事,立刻变得十分心虚。

“你……你真不必如此的!”她眉头微蹙,带着叹息,“你伤重卧床近两月,到前不久才断了汤药,怎可做这些粗活劳体力?若不好时,岂不白我的一片心了?阿真呐,我真心拿你作小妹看待,这府上就是你的家,凡事要放轻松些,不要过于拘泥,好吗?”

她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却越发让我陷入了难堪的境地:我为了我的心安,倒难为了她的一片心,这是我没想到的。

许久,我轻轻颔首,口中也拿不出什么合适的话。终究觉得,无法真的将虞家的一切视若自有,也无法承受她无私给予我的亲情。

我愿意顺从,愿意奉献,愿意旁观,却实在不太擅长。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大概这一生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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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来如春梦不多时

仲夏时节,蝉鸣阵阵,往年从不以为吵闹,如今在僻静处居住,就觉得这声音好似放大了几倍。每欲午憩,那鸣声便更加此起彼伏,扰的人心神不宁。是以,我只索性不去休息,常趁着此时人静,往府上西院的凉亭小坐,那里沿着院墙栽了一圈翠竹,微风一过沙沙作响,闭目听音,亦得几分意趣。

这一日我又来到西院,想是平常无人,可一眼便见小公子应郎独自坐于亭中,面前摆了一张几案,像是要习字。走近看时,却发现这孩子神态不对,眼眶红红的,似是刚哭过,不由心生关切。因问之下,原是他父亲让他以千字文前四句书写练字,他总写不好,便被罚在此处习字,不得午休。我听来倍觉这孩子心中委屈,可生在如此门第,要求自然严格些。又自忖度了片刻,觉得此时反正无人,不如细心教他一教,我亦如他这年纪开始习字,总是有些心得的。

故此,我便先宽慰了他几句,说或许能帮他除责罚,让他先写一遍与我察看,而应郎到底小孩子家天真未泯,听得“罚”二字,眼睛一亮,立即提笔写去。我细细观看,他这四句十六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写得已经算是很有骨架了。只是终究年纪还小,臂腕不协,行笔不稳,每写一划,腰脊都会随着笔势动摇,以致字迹斜偏,不成气韵。

他罢笔看我,问我如何,我不说话,只笑着拿过他手中的笔,在他的笔迹之侧端端正正写了“天地”二字,而后说道:“但凡习字,看似是笔下最重要,实则首要为坐姿,坐姿不正则全身不定,全身不定则气息不稳,气息不稳则落笔不实,落笔不实自然字迹不雅。我方才看你写字,便是过于关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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