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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抬起我的脸,硬要我与他相视,而见其双眸,殷殷切切,我竟也什么心都丢开了。“前番事忙,也不知你从九成宫回来了,就是昨日思礼偶然提起,我才知道。你别怕,就这一会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十八郎……”我怯怯地低唤一声,感动也感叹,想到底低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想来是你做得好,才跟着公主去了九成宫,前时听永兴公说起,别家的傧从都未有此幸。真儿,从前坎坷都不算,今后便是你的好日子了。”
他有些莫名地提起这话,我却是还在体味他的情愫,忽觉突兀,可见他希望满满的样子,又不好直言关于九成宫的“真相”,便只笑着点点头,随意附和了几句。他益发高兴,揽我入怀,四下寂静,我也便不念了分寸。那一股子似燃非燃的欲望,是招架不住的。可也不多时,念及此时此地,并非约会之机,我们便分头从两个方向回了正堂。临去各自都添了许多不舍,而他却在我耳边递来七个字:五日后未时,梅园。
他的话,我无不听从的,实在的,自己亦是渴盼的。多少惆怅无奈,矛盾愧疚,虽不可抛却,也都暂不作数了。
正此日,我早了半刻抵达梅园,遍寻不见公子的身影,又看秋日园景添了几分萧索,天也阴沉沉的,心中不生出一股忧虑。可便正是不知何去何从,公子却忽然从天而降似的,又是从身后猛得伸手圈住了我。我由惊转喜,转脸嗔怪了几句,他倒是不说话,只深深地、热烈地望着我。稍待,四目之间有些发僵了,我才领会过来,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西厢客舍,清茶的气息弥漫,热气从那半旧的陶炉边不断散出,外面约莫下起雨了,不知过了几时。
衣衫懒理,丝发垂肩,他侧过身,一手撑起头,慵懒地眯眼看我,忽笑说:“你越发好了。”
我直直看他,不曾感到羞涩,倒还似有些未尽的缠绵之意,轻轻向他依偎过去,“十八郎,我总有许多不敢,又有许多为难,离了你便都聚在心头,见了你却又能一下子抛开,这怪是不怪?”
“不敢也敢了,为难也为了,还理论这些做什么?你不要去想这些无用的,徒伤心神。”他复又躺平,将双臂枕在脑下,淡然一笑,话音豁然而随性。
“嗯。”我低应了一声,便将方才的兴情去了一大半,因想他的话在理,却又私心里觉得他未能体贴我的意思,“也罢了。”我终是略作了一笑,化解我自己的尴尬。
“阿真,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总是这般怯怯的可不行!你是知我心的,你我将来的前程也都是筹谋定的,不是吗?难道你还是想逃避?!”我这里已放下不题,不料他却又紧张起来,猛地将身压下,鼻尖相碰,眼神似要将我吃掉一般。
“十八郎!”我实在没有他言及的那个意思,又不知他为何如此,急忙忙只得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细言安抚,“我见到你多少高兴,何曾有不好的想法?不过感叹几句,也是为了我的心,倒惹你不悦,我再不说了!好不好?”
他只定住神,良久才将身上的劲松下来,不觉额上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口中还不停地嘟囔着:“真儿,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阿真自然生生世世都是你十八郎的人……”情难自已,我不觉哽咽,与他相拥而泣,这才恍悟了一些:他也是个痴人,心中敏感脆弱之处尤多,我竟一时混忘不察。
稍待声,心意明了,再缠不过天色将晚,又要分别了。我们如旧并肩走向寺门。雨虽停了,路面的青砖还是湿的,几处损坏的小坑积了水,反出亮锃锃冷光。
“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只是……”行至坊门分头之处,他不走,倒忽而不好意思起来,握住我的手满面愧意。
我摇头笑笑,对他只有怜惜,“我都明白的,休提,且先去吧,有来日的。”他这才开颜,又嘱咐了几句冷暖,转便跨马而去。我望了许久,直至听不见马蹄声才低了眼睛。
快宵禁了,街上的人步履匆匆,我觉得有些凉意,抱臂搓了搓身子,也便踏上归程。这条回去的路早已烂熟于胸,一切原本平常不过的,可我一边行路,一边却不自在起来。恍惚间总觉身后似有人影尾随,而向四周看时却又不见异样。我不禁害怕,忐忑难安,三步一回头地走过了几个街坊,脊背直是冒汗。这是病了?还是什么幻觉?终未得解,只好带着这般疑问加速赶路。所幸,一路平安,未有多事,不过一两日后,都淡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郎药丸!!!!
本文气压太低?
赶紧藏新文《明月引》缓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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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秋阴不散霜飞晚(二)
九月已至,我离开九成宫也整整两个月了,还未听到一丝圣驾回京的消息,日子在悬而未决和木已成舟之间落成一种奇怪的平衡。这期间,我又去了梅园多次,这令我几近麻木,将纵情恣意变为一种排遣幽怨无奈的手段。唉……光阴虚度,岁月空添,千般万种只汇成这寥寥一叹。
“真娘子又是要出门逛去?”
这一日,我仍旧依约要往梅园去,一只脚方踏出房门却被侍候的女孩突然追问了一句,我愣住了。想她们自从被派来服侍,我连她们的名字都没有询问过,我也不懂使唤,凡有事务都是自己解决或她们主动。二人初时见我话语还多,后来知我常常爱静,也便改了,更是从未管过我的行动。
“嗯,和之前一样,我逛逛就回来。”我点点头回道。
“这……”女孩们闻言面露难色,互相瞥了一眼,右边的才开口说道:“这些时日娘子出入甚是频繁,兰陵公府上连着五六次遣车马来接,都落了个空。前几日娘子也是出了门,夫人亲自来接你,见你还是不在,脸色大变,责骂小婢们看顾不周,没有随从,还说再有下次就要告知老爷惩罚我们。所以,今天让小婢们跟着娘子去吧!”
“是啊!若非惊动了兰陵夫人那般严厉,小婢们也不敢烦扰娘子,实在是不得已啊!就让我们跟着吧!”另一个女孩也苦苦向我哀求。
“你们说得可是真的?”我一时心下大惊,实在没料到这般内情,而略作一想,竟十分反常:虞娘子修养高贵,善良温柔,从不会苛待下人,为什么她们会用“责骂”、“严厉”这些词去形容她?更重要的是,连着五六次接我,却都是我不在的时候,会有这么巧吗?
我回过神来时她二人频频颔首,又说:“小婢们不敢撒谎!除此之外,少夫人也有过问,但都以为娘子是与那些同为傧从的女孩一道出游,可以互相照应,才没有多说的。”
这下,我只觉事情愈发蹊跷,倒不好回答了。又愣了半晌,眼看约会的时辰逼近,还是丢下那句“逛逛就来”,匆忙离去。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