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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于尚书现在坐在最靠近皇帝的位置上。
于谦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官服,拱手道:“臣正是。”他低着头,正好直视太子。
太子就听懂一个‘是’字,眨巴着大眼睛,很认真的说:“你好厉害呀。”
朱祁钰喝着酒,笑了起来:“看来于尚书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见深,如今于尚书是你的太子少保,等你长大了,要向于尚书虚心求教治国之策。”
于谦真是喜怒不形于色,神色如常到:“臣只是尽本分而已。”
朱见深头上蹦出三个问号,想和他多说两句,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万姐姐很,嗯,很喜欢说你的故事。”
在场众人都觉得尴尬,太子殿下,你身边有个讲故事的宫女这种事,不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啊。
于谦笑道:“太子平时喜欢听打仗的故事?”
朱见深点了点头:“打仗的故事,神仙的故事,历史故事……我都喜欢!”
于谦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可别喜欢打仗的故事,喜欢喜欢就要跑去打仗了,然后又被抓。老夫到了这个年纪,可不想再熬二十年,再来一次京城保卫战。
朱见深又追问道:“于尚书,你写过书吗?”
于谦摇摇头:“没有,臣偶尔做几首诗,并未著书立说。”
朱见深:“什么意思?”
于谦自己又翻译了一遍:“臣没写过书。”
他的小胖脸上满是惋惜:“可惜了,我正在认字,很快就可以读书了。”
朱祁钰笑得不行,小太子虽然傻乎乎的,还是挺好玩嘛,给他讲故事的宫女真推崇于谦,行,不是傻子。“于少保若是著书立说,朕为你刊印十万册,遍布天下。”
“臣谢陛下隆恩,臣不过是拾人牙慧,不敢。”
朱见深听他们文绉绉的说话,听的发困,被抱到座椅上,被喂着吃了一小碗蒸肉羹,拿金杯干了一盅人奶,然后坐着打瞌睡。
朱祁钰举起金杯:“朕敬诸位一杯,若没有诸位,便没有如今的大明天下。”
众人连忙端着杯站起来:“上蒙陛下洪福,下赖将士用命,臣等即有微功。”
朱祁钰一摆手:“诸位爱卿此言差矣,萌芽未动,形兆未见,昭然独见存亡之几,得失之要,预禁乎不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乎显荣之处,天下称孝焉,如此者圣臣也。”
“尧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仁昭而义立,德博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先恕而后教,是尧道也。”
皇帝和文武群臣互吹了一番,皇帝吹捧当初所有阻止正统帝出征的大臣是‘圣人’,大臣们吹捧皇帝是尧舜。
小朱宝宝听他们抑扬顿挫的说了半天,听的越来越困。
别人面前的桌子上,按照品级用着不同的餐具,其实差异不大,毕竟能在这儿赴宴的人,都是朝中前三排。
盘子里放的是灸黄雏鸡、莲房鱼包(莲蓬做碗蒸鱼)、酒炖黄雀、云林鹅(用酒和蜜蒸鹅)、水晶脍(肉皮冻)、鹿头汤、金银截(蟹黄蟹肉饼)、玉延索(山药糕)、雪花酥(甜品)。
小太子面前的,几乎都是看菜,嬷嬷挑了一筷子极嫩的鸡肉,伺候他吃了两口,又夹了一筷子的鱼肉,小太子嗷呜一口咬着一片皮冻,咬住了筷子膈的牙疼。
蟹黄蟹肉太寒凉、鹿头汤太壮阳,小孩子都不能吃。
他好奇的看着叔叔再喝什么,看不见杯子里有什么,就想当然的认为是奶。抓起面前的花馍馍拿在手里玩,玩着玩着就困了,身子一歪差点在宽大的宝座上躺下。
幸好被嬷嬷们扶起来。
吃喝已毕,外面天也黑了,朱祁钰:“出去放烟花。见深,见深,先别睡了。”
“啊呜啊呜~”朱见深跳下地,伸了个懒腰,一头扎进叔叔怀里:“抱抱~”
朱祁钰喝的半醉,一把就把他抄起来,顿觉腰上一疼……一定是昨天晚上和权氏那两次累着了,红粉骷髅皆是刮骨钢刀,二八佳人体似酥,道理我都知道。
他镇定自若,假装只是把他举起来颠了颠,又稳稳当当的放下,一手扶着腰,一手拉着小太子的手出去看放烟花。
小火者们捧着皇上、太子、诸位大人的斗篷、棉袄、狐裘冲出来,伺候所有人穿厚衣服。
室内温暖如春,喝酒喝的一身大汗,出去被冷风一拍非得生病不可。
朱见深穿了大红色团花夹棉绸袄,袖口和领口滚着白色的兔毛边,又带了一个尖尖的兜帽,红蝠折枝花玉兔捣药纹等小碎花散落其上,帽子是兔皮内衬,边缘同样露着白色绒毛滚边,特别萌!
宫中的烟火戏妙绝伦,很是好看。
朱祁钰醉醺醺的靠在金英身上,教小太子念诗词:“天花无数月中来,五色祥云绕绛台。”仰望天空,他实在是想不到,去年的此时此刻,自己只是王,见了王振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公公’,短短一年时间,自己已经是九五之尊,而那位狂妄又傲慢的好哥哥,此时此刻却是瓦剌人的阶下囚。好笑。
朱见深着迷的瞪大眼睛,看着布满的天空的眼花,声声炮响如惊雷霹雳,天幕如纸张,绘满了绚烂夺目的昙花。
只可惜昙花一现。
朱祁钰感怀了半天,看朱见深瞪大眼睛看着烟花,嗤的一下笑了,转头吩咐自己的管事牌子赵金宝:“你派人预备些元宵,做好了埋在雪地里冻实,派快马送给太上皇。”
赵金宝答应了一声,立刻吩咐下去。
朱祁钰叹了口气:“千里共婵娟。”现在送过去,他元宵节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