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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哭,夺门之变后权宦横行霸道罗织罪名,她们抱着丈夫儿子在家嗷嗷哭,前两个月于公祠落成,跑去上香的人不计其数,她们也是全家都去了。
万妃如果存在问题,那么她能有的问题就是不孝顺婆母或把持朝政,后者不存在,现在看来,前者也不存在。
……吵架仍在继续……
皇帝穿了一件黑纱道袍,只有这一件薄薄的黑纱道袍和一条裤子,上身肉隐肉现,很是凉快,他像个立起来放着的长条麻团一样堆萎在宝座上,郁郁的听着言官的劝谏。
御史言官痛心疾首:“皇上您这个样子怎么行?哪有帝王的风采啊!遥想洪武爷执掌江山挥斥方遒,无论面对何等处境,总是处乱不惊!遥想永乐爷身为燕王镇守边关……挥师南下直驱京都……请陛下三思!”陛下你要振作啊!我们虽然不希望您像曹操那样少年时就有枭雄姿态,也不奢求您像洪武爷那样少年英武不知畏惧,可是您也不能只要遇事就唉声叹气吧!你老那么垂头丧气、臊眉耷眼的,我们的压力很大啊!君忧臣辱啊!我们都要心碎了!您能好好的议事,不要整天郁闷吗?每次您这么叹气的时候,臣都恨不能提剑上阵!
于谦心说你别遥想那时候了,人和人不一样,皇上只是爱叹气,他又不傻。
朱见深习惯性的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爱卿说的甚是有理,朕尽力吧。”唉,好郁闷啊。
御史差点哭出来,皇上您这是根本没听进去啊!你咋还这么郁闷呢!您是打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吗?
他要是在后世生活过,就会吐槽,皇上的表情总是这么丧。
史官躲在旁边,腹内偷笑,手里记录个不停。
“哎。”朱见深习惯性的又叹了口气:“朕登基后困难扑面而来,叛乱饥荒动乱一股脑全招呼,这是朕的江山朕的百姓,爱卿,朕怎么能云淡风轻、处之淡然呢?”
御史言官觉得皇上说的很有道理,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和先帝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胡子。他想起同僚劝自己的话,皇上刚登基,登基之前又没有执政的经历,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朱见深顺手把一肚子苦水倒给他,原先这些抱怨的话都说给万姐姐,现在为了胎教不说了,他自己憋得慌。指着旁边写满字迹的白纸屏风:“你瞧瞧,山东…陕…甘…南京…河北…湖北湖南…”哎妈呀,老糟心了。
于谦飘在旁边,本来心情挺好的,听他这么一顿唠叨,也觉得心塞塞。
御史把这些事儿一听,也想叹气了,天灾人祸不断啊!
朱见深继续说:“太皇太后身体不好,元气伤损了许多,更兼苦夏,朕每日都很担心,唉。周太后索求无度,想要朕封舅舅为…国公(其实是封侯,他夸大了一点),朕不能如此,太后天天不给朕好脸色看,唉。万姐姐身怀六甲,朕却不能封她为皇后,如此生下来的孩子不是一出生就是嫡子,要是在商周时期,那和微子启一样算庶子,唉。”
御史无语了一会,皇上说的没错,子启同母兄弟共有三人,子启是长兄,中衍居中,受德(商纣王)最小。微子启的母亲生子启和中衍的时侯还是妾的身份,后来成为正妻后才生下了纣只有纣算嫡长子。但这都是几千年的老黄历了,还说他做什么。
朱见深还准备继续吐槽弟弟被母亲逼婚、自己减肥总是失败、万姐姐夜里腿抽筋吓死我了等诸多闹心事,两个小太监逃命似的冲进来,带着哭腔拜倒在地:“皇上!皇上!大事不好!”
朱见深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太后和人吵起来了!”
“康宁宫里乱套了!”
朱见深立刻淡定了,他以为万贞儿要生了呢!吓的一身冷汗。接过手帕擦着汗,淡定的问:“太后跟谁吵架?”
“和卢太夫人。”
另一个小太监说:“王命小人速速来请皇上过去平事,还吩咐不要惊扰万娘娘。”
朱见深:“唉。爱卿,你回去吧。”
御史只好跪下来:“万岁。”
这就算是再见了。
书要简言,皇帝坐着步辇赶到康宁宫,在大门口下了步辇,太监掀开帘子,他看见朱见济靠在晒的热乎乎的影壁墙上侧耳倾听,拿扇子挡在头上遮着太阳,看他这样子好像躲在这儿听了半天了。
里面周太后的咆哮声和卢老夫人不卑不亢的高声交织在一起,乍一听,能听出来周太后已经气急败坏了,而卢老夫人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劝她‘你不能这样诬赖和无赖’‘你是太后,也得母仪天下,不能这样**’‘不管是谁,你做人都得讲道理,凭一己之好恶生杀予夺,你以为你是韦皇后吗’‘万娘娘做的没错,小受大走为之孝,万娘娘身怀龙子,不能来见你这么蛮不讲理的婆母,万一被你骂的动了胎气,反倒伤了你们母子之间的和气,坏了你的名声。她这都是为你好!’好么,万贞儿不来请安的借口本是养胎,被愤怒的卢老夫人掰扯成很孝顺了。
至于周太后的反击:‘皇上是我儿子’‘你给我出去!’‘你不讲道理’都非常虚弱无力。
朱见深贴在弟弟身后,小声说:“叫我来干什么?这位命妇说的很好,非常好。”给我万姐姐说好话的都是好人!和朕志趣相投!
朱见济小声说:“是很好,哥哥,你不来听就可惜了。”
“说得好!啊,这墙好烫!”朱见深一边听一边点头,左右看了看,拉着见济:“跟我来。”
在周太后的视觉盲点跑到房檐下面,沿着墙边溜达到门口,在阴影下面站着。跟在他身后的小火者机敏的罗了两把鼓凳,轻轻的搁在地上。
朱见深抓着弟弟的纤腰,往后推了推,调整好位置:“坐下,咱们坐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