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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冷气:“你家还有地呐,在哪儿的?”
灵素道:“就在小河滩那里。”
一时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青嫂笑道:“看看,真正真人不露相的在这儿呢!小河滩,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上等良田庄子。能在那个地方有地,你也别谦虚了。”
灵素全不懂她们的说法,只顾自己道:“就是片山地,虽在小河滩附近,却不是小河滩的良田。”
青嫂道:“山地也好水田也罢,只要有地,总是好的。在这县城里过日子,虽是什么都便当,要寻活儿也容易,只什么吃喝都要花钱。自己家有个院子能种点菜还好,若是单只一个屋子的,真是吃颗菜根都得几文钱!有点地,能照顾着点儿,就省一笔花销不是。”
一块儿的好些人都点头称是,便又说起如今县里的花销来。“如今大肉馒头都要五文钱一个了,原先还是三文呢。”
另一个道:“去笑话楼听一场,就俩人带个孩子,要三两个碟子一壶茶,没个四五十文也过不去。更别说鲜果子小点心了。一不小心就一钱银子没了。咱们这一个月才四钱!”
那个道:“你就别说了,你夫家开着米铺呢,别说一天一钱银子,就是一天一两银子,只怕也花得起。”
第36章同窗
如此议论纷纷,等到中间歇息时,一个青衣小妇人走过来同灵素道:“你也是刚搬来县城的?”
灵素点头:“是,我们从前是马塘镇的。”
那小妇人笑道:“我们是双庙镇的,却不是镇上的,是底下村里的。因这回我相公中了廪生,才搬来县里住了。我们住在乙字十六号,你们住在哪里?”
灵素没回过神来,七娘在一旁喝了口水道:“他们没在学里的公房住,如今在县里买了宅院了。”
灵素才知道那小妇人方才说的是县里公房的号码,想着自己怠慢了,赶紧道:“我们住在清河坊,就在小清河边上。我家也是因为县考考取了,才搬来的。”又道,“我叫薛灵素,你叫我灵素就成。”
那小妇人便笑道:“我娘家姓陈,小字月娘。”
两人因都是相公考取了县学才来的县城,从前又都是村里出身,嗯,虽则这出身两字用在灵素身上实在不如何妥当,只大半人都如此认定,我们便也姑妄从之吧。一时说起在乡下的事,又说起如今各自相公的行事。
原来那陈月娘的相公姓迟名正,字遇安,正是这回县考排名的头名廪生。原先也是想考典试的,只如今眼看着成绩如此之好,便有些活动了,想要考科考。这典试同科考一般,都是三年后考,得了结果后,凡入选的转年再选考。选中的便授官等缺,这却不一定了。
因都是同年考,便没有先考了这个,若不中,再换一个的道理。若要换,便又要再等三年。
虽县学里有通学一年,是典试同科考生都在一处的,只虽说在一处,这又不是从前读书时候是整日苦读的,若要走典试之路,对所在州府县乡的实情该多知多问才好,若是要考科考的,只靠官学却是不行,还得另外往大书院去另寻名师,求其指点,才能对路。
到底往后的路该如何走,这迟遇安却是拿不定主意,如今正日日苦恼此事,不时约些同窗探讨琢磨,总不能定心,是以也没有去寻差事。
听说灵素的相公便是头廪二名方懋方伯丰,陈月娘便问:“你家相公就不犹豫?”
灵素摇头:“他一早立了心就是要考典试的。不过我也不懂那些,别的也不知道了。如今正在航运调度那里做事,却是忙得很。”
陈月娘叹道:“果然要早定心才好使力啊。”
又说些琐事,才知道她们原先在家里是有些田地的,为着要来县里住,迟家几兄弟还闹得颇为不快。迟遇安又不愿父母受气,便只拿了自己素日的积蓄带着陈月娘来了县里先安顿下来。只他从前也是一直在读书,又能有多少积蓄。幸而陈月娘还有些嫁妆,只若要靠这点家资撑到高中之日,只怕也不容易。
是以听人说起灵素这般“生财有道”,她也想来取取经。
灵素听出她的意思来,暗自流汗,自己可能给人家什么“真经”呢?去河底淘淤泥找钱?满大街寻人家不小心弄丢在犄角旮旯的铜钿?还是在山上跳来跳去采花摘果?唉哟,太愁人了!
只好实话实说道:“我们买房子用的也是从前的积蓄……如今因分了一块山地,只是荒了些,我正想法子,看能不能种点什么。”
这时候都干起活儿来了,陈月娘同她的搭伴也挪到了灵素她们附近,那位也是廪生的娘子,名唤齐翠儿。
灵素这话说完,青嫂在一旁点头赞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心里有算计。这田地的出息是最稳妥的,只要能长出东西来,就能换钱。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卖不出去,能吃能喝能当柴禾,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就没有白长的。”
陈月娘叹道:“可惜我们家的地也不是我们说了算。”
齐翠儿却不在乎这个,她只问灵素:“素姐儿,你们家的院子多大?多少钱买的?”
灵素便答她:“地方不大,前后院子都有,房只有三间,边上一个是个草房。是刚考完那一阵子,四十贯买的。”
齐翠儿道:“我要同我们家那口子商量商量,也买个屋子住,比如今这样好。那公房里真是什么人都有,有个老半夜哭哭啼啼的,实在吓人得很。”
青嫂道:“各家各家的过法。”
一会儿都散了,灵素还同七娘一处走,等走远了,七娘才道:“所以我就不爱同你们这些村里上来的打交道。没眼力劲儿,什么都打听不说,还当着人家住在里头的人面儿说这些,这就没意思了。往后你也同这些人少接近点儿吧,多是非!”
灵素皱眉:“我也不太会说话儿,方才说那个是不太好。”
七娘看她一眼:“你啊,若是往后你家男人当了官了,这种事儿只有多的,你且学呢!”
灵素便问她:“你能教我不?”
七娘脸上一红,啐道:“刚骂完人你就撞上来了!我还没嫁人呢!怎么知道你们要学的东西!”
灵素想了想:“那等你嫁了人再教我?”
七娘脸红的跟块红布一样,连连啐道:“要死要死,没想到你是这么坏的东西!走,走,不同你说了!”说完飞一样的跑了。
灵素摇头:“说我该学,又不教我,那你咋知道我该学,说不通嘛……”自己一路嘀嘀咕咕回家去了。
第二日可以去取鞋子了,灵素早上同方伯丰一同出门,到银锭桥分开,她就往长乐坊去了。那衣妇人见她来了,赶紧令人搬凳子上茶,自己亲自取了鞋子出来,灵素看那两双鞋子,具是深青色,上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