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4
生丝、丝绵什么的,还有熟丝和一些不知道怎么染出来的丝线。七娘说那几样颜色只咱们县有,旁的地方都没那手艺。一样的虫吐出来的丝,这些泡过颜色的就要贵许多倍呢!你说人的眼睛咋怎么好哄呢?”
方伯分笑道:“人不就是为了眼耳鼻舌活着么,哪样不好哄,你想想去三凤楼吃饭的人。”
灵素不由得点点头:“也是啊。你知道我卖给他们的蚕蛹,他们卖多钱一盘?三钱银子!我一斤才卖他们两百文!这一斤他们起码能炒三四盘。咱们上回吃一回席,一个人也只合三钱银子吧?这还不是我师父做的呢,若是我师父出手,估摸着一两银子一盘也不定够不够……你说得对,这人的舌头也挺好哄的。”
方伯丰听着也觉稀奇,细想想忍不住摇头:“还真吃那个啊!我瞧着都……”
灵素笑道:“没那口福吧?你若爱吃我自给你炒,不比我师兄手艺差。”
方伯丰赶紧摇头:“不了不了,我就吃点蚕豆豌豆什么的挺好。”
第二日上工,从来神头十足的七娘有点儿蔫蔫的,灵素往她边上一坐,问她:“你病了?”
七娘抬头看看她,有气无力地道:“没有,就是有点儿累。”
细问了,才知道县里坊业司接了州府的文令,有一种新的缫车要趁蚕桑季卖给蚕户们。前两日放到百杂行开卖,一架只卖二百文。七娘去看人演示了一回,就买了一架。这两日在家里缫丝,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今天上工就有些撑不住。
那个之前说要在县里养蚕的廪生娘子姓绍,这会儿听了她们两个人的话便笑道:“那缫丝看着容易,实在里头许多讲究。茧要煮水,水不能太热,要蟹眼沸才好。丝抽了出来,最好能‘出水干’,这就得一边用炭盆烤着。这个火候也得讲究。我在家时,都是我同我娘、我妹三个人一块儿,一个管火,一个添水,一个摇车。有时候赶急了,还得通宵达旦地干,累得到后来看东西都带重影儿!”
七娘听她搭话,便索性请教起来。灵素在边上听着各样热闹,心想果然还是我的神识好用啊。只这时候才有点自己是神仙的意思。
另一头齐翠儿又过来问:“七娘,你干这个,挣不挣钱啊?”
七娘今天连气也生不大动了:“还不知道,这才两天,都没上手,说什么钱不钱的。”
齐翠儿听了撇撇嘴,不问了。
中午散了各自回家吃饭,灵素同七娘走一路,劝她道:“那个既不挣钱,又挺累人,还不如就算了吧。”全然方伯丰劝她的口气。
七娘笑了一声道:“怎么不挣钱?不挣钱我这么上赶着受累是为什么去的?!我就是不爱搭理她。一说上半句,就不知道又要怎么刨根问底了。没眼力劲儿!我同你说,这活儿很干得过。刚下来的鲜茧子现在是一百文一斤,生丝是一百文一两,大约三斤茧子能出一斤丝,你算算,是不是挺划得来的?”
灵素道:“我还当你真不挣钱呢,还这么累。”
七娘笑道:“就是因为挣钱,才这么累!一百文一两是细丝的价儿,粗丝就到不了了,大概只一半的价钱。那细丝一天大概能缫二三两,粗丝一天能缫五两,十两为一车,这就半车了。若是晚上干晚点儿,两天就赚这儿一个月的工钱了!这能不着急么,都是钱呐!你如今只看去吧,但凡家里有地方,能得点空闲的,都干这个呢。”
灵素听了她的话,一路上留意了一下,还真是看到不少家在缫丝。连自家隔壁的苏梅儿姑嫂俩都刚买了缫车回来,眼看着也打算赚这夜工钱。
到家要吃饭,等半天方伯丰也没回来,她自己下午还得上工去,也不好再等下去,匆匆扒了一碗饭,给方伯丰热上饭菜,便又出来。想起练婶子托付的事儿,想必就是这个缫车了。赶着上工前,往行里卖缫车的地方去了。刚付了钱买了一架,说好下工了来取,就见陈月娘同齐翠儿几个也往这边来了。
远远看见打了招呼,她也不等她们过来,便顾自往行里做工的地方去了。
一时下晌的活儿又开始了,齐翠儿问灵素:“素姐儿你也买那缫车,也打算试试?可不晓得挣不挣钱呢。”
灵素道:“我不是给自己买的,是有人托我带的。”
绍娘子叫她们带起来了,笑道:“我也坐不住了,一会儿我也买一个家去。”
青嫂笑道:“你们要买就赶紧吧,这会儿是衙门里贴钱叫你们买呢。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那脚踩的,又是四个轴的,才二百钱!哪里寻这样好事去!”
七娘忽然道:“青嫂您老人家不买它百八十台?到时候往外一卖,一台挣它一钱银子,也十好几两呢,还不什么力气。”
青嫂瞪她一眼:“你是想叫我丢了这差事啊?出的什么馊主意!转眼端阳就到了,到时候端阳梦一做,还不得吓出个好歹来!”
七娘听了哈哈直笑,灵素忙问:“什么梦?”
七娘讲给她听:“说是端阳节到遇仙湖边上走一回,晚上回来就会做梦。这一年做了好事善事的人就得美梦,做了恶事坏事的人就做噩梦,听说还有实在太坏的人,一梦给吓死了的!”
灵素就想起那满湖月华的事儿来,不敢论真假,青嫂瞧她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放心吧!寻常人什么也梦不到!就一般人,要做坏事能多坏?好事也一样。不过平平常常柴米油盐罢了。神仙才懒得管我们,哪里有空给托梦来!”
细问一回,果然没什么人真做过这个端阳梦,大约也是一地传说罢了。
下了工拿了缫车回去,方伯丰好老晚还没回来,天都黑透了。灵素自己吃了晚饭,把给方伯丰留的往灵境里一揣,在屋里坐着等他。
落晚人静,尤其清河坊这边,不比金宝街那边日夜热闹,灵素就听得隔壁缫车声响。更凝了神,越觉得好似远远近近都传来高高低低的缫车踏板踩动和丝轴转动的声音,想必许多人家都在夜煮蚕茧,点炭缫丝。她听得有些入了迷,一行听着,一行就在灵境里也理起丝来,也算一同劳作了。
快半夜,方伯丰才回来了,刚进屋就对灵素道:“要开始下去查水路了,过两天就得走。这一去就得二三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怕不怕?”
灵素心说我怕谁来?
不过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又问方伯丰:“你分的哪儿啊?我怎么找你去?”
方伯丰失笑:“我跟着老司长,这一路去几个地方,要画些水路,记些水量水面的数据。一路走一路查访的,哪里能有个准定去的地方?你哪里找我去!”
灵素死皮赖脸:“你给我大概说个地名儿呗。我跑高地方一看就能找着你。”
方伯丰没奈何,只好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