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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都领了教训。
如此三人在岸上别过,便各自归家。
方伯丰稳着心思,可这走起来上半身不由自主就要往前倾,觉出来了赶紧往后掰一掰,到底不成。如此几回,绕过三水桥便索性疾走起来。
眼看到了家门,正要推,门开了,灵素在那儿站着:“我一听脚步声儿就晓得你回来了。”
方伯丰拉住她的手,俩人进了院子掩上院门,灵素打量方伯丰:“黑了这许多!怎么好像还瘦了似的?这才几天!我去找过你,没找见!你们往哪儿去了?下回还得想个法子才好……累坏了吧?这两日还老下雨,有没有被淋到?先热水泡个澡吧!肯定没吃好,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方伯丰听她絮叨着,忽然想起老司长说的那句“一点苦都不想你受”,忍不住笑起来,一把把灵素搂怀里了,低头亲了亲她脑瓜顶。
就听灵素老神在在地嘀咕道:“你也想我了吧?”
这个也字又把方伯丰逗乐了。放下了肩上背着的藤箧,从里头掏出一个小布包来。递给灵素道:“给你。”
灵素打开来一瞧,里头是几朵淡黄色的花儿,扑鼻一股甜香。
方伯丰道:“有户村里人家种了一棵这个树,叫含笑,我问人家讨了几朵。”
至于他如何特意找由头避开了那两个,穿了半个村子偷偷绕回去这样的话,自然是不会说的。
灵素很是高兴:“哎呀,这花儿可真香!闻着有股子蜜甜味儿,好像很好吃似的……”
方伯丰大乐,又道:“你若喜欢,往后找到苗木咱们也种一棵。”
灵素两手捧着那布包闻了又闻,方伯丰笑道:“上回你说起以前在家时种香花的事儿,那日看见这个,我就想着你或者会喜欢。”
灵素心说我那香花可不容易得的,上回为了答谢桃花儿掐了一朵,把大长老差点没心疼死……
俩人说着话一起到灶间做饭,又端出来一块儿吃了。不过三四天没见着,也不晓得哪里那许多话说的。一个把自己捡的菌子一样样说过来,说高兴了还从后头现“找”两朵出来给方伯丰看。又说怎么熬的菌油,怎么叫大师兄“暗算”了害自己又挣了几两银子。山上的菜又如何,后山的鸟又如何,尤其还有孵出了小鸡这样的大事……
另一个则恨不得把自己这些日子走过的每一个村,查过的每一条河都说一遍,还有遇着的糟糕天气和自家娘子做的“万全准备”,当然也不能忘了老司长开玩笑时候说的话。若是告诉一年前的方伯丰,有一天他会这么跟人说话,说这样的话,只怕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
还说起一件小意外,他们查一条断头河水深的时候,方伯丰没留神脚下,以为是实地哪知道是浮草,差点没掉下去。幸好黄大少在边上,一伸手把他给回来了,只湿了一只脚,总算万幸。若是掉里头,就成落汤鸡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不小心着了风寒就是大事。
方伯丰只顺嘴那么一提,却不料灵素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还顺便给黄大少贴了个“恩人”的标签,那排序自然远远把只会来蹭饭的祁骁远甩了下去。
灵素说起这一阵子只见过自家师父一次,只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又忙着去弄什么“端阳祭”了,也不晓得什么要紧!方伯丰便想起几人路过遇仙湖时候的所见来,告诉灵素道:“端阳祭是县里每年都有的大事,也是在遇仙湖那里办。还记不记得冬节的时候,你还问过怎么没有船?我还告诉你,等端阳的时候才热闹。就是现在了。到时候许多大船在湖上唱戏,边上大大小小的船围上,围得平地一般,卖小食的在船间跳来跳去,可是热闹得很。”
灵素想起来这事儿了,只是自从出了自己从湖里得了识念的事,如今凡同遇仙湖相干的,她就忍不住要多想两分。
这里一说端阳,她就想起之前在上工时候的闲话,问方伯丰:“那你知不知道端阳梦?”
方伯丰看她一眼:“你连这个都晓得?我还是这回听老司长说起才知道的。”
原来还真有此一说,老司长还说自己当年刚到农务司就做过端阳梦。梦到从前的许多事情,极为清晰,清晰得都不像梦。从那以后他就相信世间确有真神,举头三尺有神明,行事用心必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才好。
灵素便问方伯丰:“那就是真有端阳梦这样东西?往湖边去一次就成?”
方伯丰沉吟道:“究竟如何也说不好,毕竟不是亲身经历。且老司长本就为人正直,或者是以此来警惕我等后辈也是有的。”
灵素心里另有打算:“不管了,反正到时候咱们去逛逛。”
方伯丰笑道:“这端阳祭当日就是五月节,三节规矩要探望长辈先生的,就算没有那热闹,咱们也得往遇仙湖去。”
这么一来,灵素也顾不上端阳梦了,先说起要预备的节礼来。俩人虽都没什么正经长辈,却都有个正经先生,万万不可怠慢。灵素觉得这节时候不太好,她道:“怎么就不往后头挪一挪呢?到了六月份就有六月黄了,夫子准定很高兴。”
方伯丰笑道:“五月节通常都是备些鲜果新粮,天热,别的东西也搁不住。这礼节也都合着人情天时的,没有乱来的,你不消担心。”
灵素又想到一事儿:“哎呀!早知道我把那罐子菌油留着当节礼就好了……”
方伯丰忍不住给了她一毛栗子,“叫苗老先生听见了准得瞪你。”
最后商量得了,灵素自去搜肠刮肚预备节礼。方伯丰说的那些“常例”她都看不上,只好能者多劳。
转日去上工,七娘见她鬓边簪了一朵含笑,笑道:“这可稀奇,从来都是光着头的,今儿倒晓得戴花了?”
灵素笑道:“这花香气好闻得紧,甜丝丝的。”
七娘便给她讲:“康宁府、德源县都讲究戴花儿。你这走进走出做活的还好点,若是自家开着店铺,或者出去玩的,头上没钗环还罢,没个应季应节的花儿就叫人看着不像样子。”
细细说起来,这里的姑娘媳妇们打开春就开始带杨柳球,杨柳嫩条,把皮剥开一点往茎上一绕,一推到头,那些叶子连皮都挤到了一处,看起来就像个绿茸茸的毛球,就叫做杨柳球。之后就热闹了,桃花杏花月季蔷薇,就没有不能戴的,只忌单戴白的,若是白的同粉的红的一块儿戴就没事。说起来,如今正是戴石榴花的时候。生绢似的花瓣,红得那么热辣辣的,有肤白发黑的姑娘在鬓边簪一串,真当人比花娇。
等到天气渐热,就不止是发间鬓上的事儿了,前襟、袖里,甚至耳垂上,都能戴上花。最招人喜欢的是白兰花,未开时便摘下,有人专门挎着篮子走街串巷叫卖的。多是几枚串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