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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要连入的断头河,既要连入,自然要另开水路。这另开水路,难要占地。这就是一宗大麻烦。另一个,这另开的水路宽深各该如何,又需要详查这相连两处的水深河宽以及年间大概水量。这又不是自来有记录的大河大江,如何估数,问谁估数,又是个难处。
以占地为例,若是沟通断头河的水路,预计用地是荒地的还好说,若是要走各家的良田,那就难办了。
德源县地处鱼米之乡,多种水稻。这种水稻最要紧在进出水方便,该灌的时候不至于轮不上水,该晒田的时候不至排不出去。这么一来,离水近就成了极要紧的一条。若不然,大田畈里,最中间的田地,等要进水的时候,得等外围的都引够了水,才轮得到他;放水的时候亦然。这平常年月还好,若碰到个旱涝,那只能干瞪眼看着,要不就人工挑。是以通常一样田地,因离主水源远近,地价能差出几倍来。这会儿要开水路,所涉田地多半都是近水良田,自然更多阻难。
有些地方,边上有条件相当的官田的,可以用官田换,那些没有合适的官田的,则只能挨家挨户地去细谈,如此一来,事情自然越发复杂。
灵素听说方伯丰没几天又要出门,而且这一趟出去还不是两三天便可回还的,有心要跟着去,却没有这样的规矩。且方伯丰一再保证,这都是各司做惯的事务,并不会有什么不妥,只让灵素安心在家。
这回灵素也不那个劲了,没有想要趁夜再往双羊镇等地方去寻找方伯丰的打算了。倒是趁着方伯丰不在家,先把另一件大事做了要紧。方伯丰外出公务当晚,灵素便裹了斗篷,蹬上靴子,去遇仙湖探那聚宝盆去了。
也不知那位前辈大能用的什么法子,这湖底的神识刻阵,明显与此间的日月星辰之力相呼应。像今日这样既非满月,亦非端阳的日子,便是这会儿灵素神识全开,亦未能察觉到任何异常。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之事,哪想到她到了湖下一通乱探,竟全然寻不着那聚宝盆般所在的痕迹。
上回她是跟着那枚金箭才探知了所在,可那处空间并非湖中某处,是以她虽记下了当日金箭落水之地,也毫无用处。灵机一动,从灵境里掏了个之前运河里捡的簪子出来,往水里一扔。果然那簪子刚往水下一沉,就被卷走了。灵素神识追着那簪子跟了进去。
跟是跟了进去,里头堆积成山的金饰银锭、古瓷琉璃也都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也只能看看而已。为甚?她那神识现在的“驭物”靠的是灵境,其实是在灵境里进出造成的“神异”,单以她如今的神识能耐,还远不到能“驭物”的境界。这会儿她的神识能“看见”那处空间里的东西,灵境却铺展不到那里。不能直接进灵境,又不能神识驭物,是以只能干看着。亏她之前还觉着这写东西放在这空间里,就跟放在自己荷包里一样呢!
裹着斗篷在水里呆了好几久,神识在那空间里乱转,好好体会了一把“只许看不许摸”,尝试了几种能想起来的法子皆无功而返。想到自己非但没有能从这聚宝盆里拿点什么,还白白搭进去了一根簪子!偷鸡不着蚀把米,说的就是自己这样儿的了!
不!决不能就这么认了,好歹要找补点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眼看着聚宝盆里的东西是惦记不上了,那就惦记惦记聚宝盆自己吧!一不做二不休,把神识往那空间的外壁上铺开探去,静了心,渐渐能察觉到一些极细微的波动。索性让自己的神识也跟着那波动一起起伏起来,慢慢的,好似有什么东西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近。
可惜这可不是他那天才哥哥给她量身定做的法宝,只要神识撑着却不耗神识。这东西显见着极是耗神,这么一会儿,她便有些不支起来。知道这不是能“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赶紧回了神识。就在回神识的一刹那,忽然感觉到自己同那聚宝盆间生出了一种连结。
“这是认我为主了?!”赶紧想从里头掏摸东西,却是想得太美了些。试了几回,照样不行。唯一的一点进展,就是下回来找这聚宝盆,不消再“投簪买票”了,如今她神识一探,便能感知到那处所在。这又叫她大生感慨,那空间虽从此湖入,却非在此湖中,亦非凡人常说之“某地某处”,全是“别有天地”之感。
往回走的路上,洗漱的时候,躺到了床上,心里都忍不住琢磨如何才能提升自己的神识。想想自己如今在凡间的提升,已经远远胜于在上头的时候了。要细说起来,就是个勤用勤练的意思。如此倒要琢磨琢磨还有什么可在灵境里大展拳脚的活计,又有产出,又练了神识,神识提高了还能去湖里淘宝,真是一举多少得的好事,不去做才傻了呢。
想了大半夜,还真叫她想出来几样。这头一个就是织布了。自从上次老里长说起过,上林埭附近山上便有成片的苎麻,灵素就记在了心里。还特地跑去那片苎麻地看了一回,记住了这苎麻的样子,便在群仙岭里四处寻起来。她想着若是实在找不到,明后年就在自家驴粪蛋上种上一片。运气不错,还真叫她找到了几处。
山里比外头凉些,如今正是割头麻的时候,他怕到上林埭附近的山地里割麻,不小心叫人看出自己的手段来,反倒麻烦。是以就跑到深山的苎麻地里捡着正当时的了许多进灵境。
此间人用苎麻织布,过程极为繁琐。这苎麻要在开花散枝前割才好。割了苎麻之后,先剥下皮来,再把竹子剖一刀做成竹夹,把苎麻皮用竹夹子夹住,刮掉青皮,才得着皮里头白色的麻丝。
刮得的麻丝按其长短分别扎捆,再在草木灰水里面泡过,捞出来晒太阳,晒过再泡,泡过再晒。如此几回,来漂白麻丝。然后再将经过漂白的麻丝纺成麻线,再染色固色,定花上机织布。
这边山里还有一种用葛织的布,也一样是用葛的茎皮。取葛丝跟用苎麻还不一样,葛的茎皮须得经过草木灰水久煮,将其中的葛丝煮出来,再捻线纺布。
从前德源县的葛纱和麻布也是有些名气的,后来,种棉花的多了,桑蚕丝也都许穿了,麻同葛太耗人力,不如另外两样合算,纺麻纺葛的人家便少了起来。只有些极为致的葛纱,称作“广寒纱”的,大约另有秘技,得一些富豪之家追捧,至今仍每年有若干上市。只是其售价高昂,并不是寻常百姓能问津之物。
灵素做事情,哪里会管什么合不合算的事儿?她这会儿只顾着好玩,至于下多少功夫得多少回报的话儿,她那里标准大异此间寻常,自然更谈不上了。是以一时兴起,就一头扎进这苎麻大业中去。
这苎麻割的时机非常有讲究,若是太老了,茎皮不易剥下来,里头的麻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