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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不是已经做了两身了,又做来做什么!”
灵素道:“不一样,您看这料子,这是我新琢磨出来的。往后等我再琢磨琢磨别的料子,可惜今年没赶上种棉花,等明年种上,我还能多变出几样来……”
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不靠谱的徒弟,在那里叽里咕噜嘟囔,透着那么骨子亲近味儿,苗十八叹了一声笑道:“从来都说夫子夫人看人最有眼光的,她一瞧你就觉着你这丫头挺好。看来还真是不错啊。”
灵素笑道:“我前阵子去看过师娘了,把我新织出来的布送去给师娘瞧瞧,还给夫子捉了些螃蟹去。夫子说了,吃蟹从六月黄开始吃,虽没有秋里的肥壮,透鲜,另一个味儿!”
苗十八笑道:“另一个味儿?!什么味儿,还不是螃蟹味儿!”
灵素说起鲁夫子那里就想起遇仙湖来,便又说起官祭的事儿来,道:“端午那天我们离老远瞧见牌楼底下好多供桌的吃食,那些都是您做的?大太阳底下晒着,肯定不好吃了!白瞎了手艺不是!”一说起糟践吃的,她就那么义愤填膺的样儿。
苗十八笑道:“不用我做,你师父我啊,就出个名头。都是旁人做的。”
灵素不解:“名头?这供神仙还得讲个名头?”
苗十八笑骂:“又胡说了,神仙认识我是哪个?能认我的名头?!”
灵素听了心里道:“神仙都认你做了师父啦!你就是神仙的师父呀!”就听神仙师父接着道,“这回官祭,又不是从前老人们主持的,都不知道规矩瞎做一通!有我这名头在前头顶着,就省好些事儿。要不然他们还不晓得要改多少回供桌的规制,做了撤,撤了做的,糟践东西还带累人,不是造孽?!你师父这名头啊,就用在这样地方,挡箭牌,官老爷们得给我两分薄面,底下真做事那些就少受些磋磨,懂了没?”
灵素点点头,忽然又道:“师父,端阳梦是咋回事儿?”
苗十八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也不是人人能梦到的。”
灵素又道:“那几位大人是不是都被端阳梦吓到了?”
苗十八哈哈大笑道:“这些东西你哪里能弄明白!瞎打听什么!到时候我同伯丰细说还罢了。”
灵素一想自己还真弄不太明白他们这里的东西,再说了自己的端阳梦恐怕同他们这里人做梦的道理也不太一样,从师父这里打听是打听不出来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一会儿大师兄过来了,对苗十八道:“师父,今天有渔家送来了一篓大个头的虾,还有一些土布鱼,晚上您留下喝两盅吧。”
苗十八听了笑道:“这么巧?那敢情好。”
大师兄又回身对灵素道:“你去看看妹夫得不得空儿,没事的话,晚上一块儿过来吃饭。新的甜酱今天刚试过味,吃烧鸭子最合适。”
灵素赶紧答应了一声,匆匆别过师父师兄就寻自家相公去了,也不管自家相公这会儿正忙什么呢,却是新酱就鸭子最要紧了。
第111章夫妻
方伯丰这日从官学里出来,便同灵素一起去了三凤楼同苗十八和大师兄一起吃饭。席间苗十八同方伯丰说了许多州府和相邻各县的事儿。灵素也没留心听,只觉着今天这烧鸭子真是对味,比上回拿回家去吃的强多了,果然这东西还得当场吃才最好。
过了几日,苗十八忽然发现大师兄也穿了件同自己一般料子的衣裳,问他道:“这也是那丫头做的?”
大师兄点点头,又抬抬胳膊道:“挺凉快的。”
苗十八便摇头:“你啊,赶紧找个媳妇儿吧。这还叫你师妹管你这个,不像话。”
大师兄道:“我也说太事了,师妹说料子都是现成的,她做这个快。就给我做了两件。”
苗十八还是那句话:“赶紧成亲,你看看人家伯丰,家里家外衣裳饮食,都有自家媳妇管得妥妥当当的,多好!你这孩子就是不开窍,说你多少回了,赶紧找个媳妇去!我说找人给你说一个你又不乐意,自己又不去寻,也想过孤老头的日子怎的?!”
大师兄泰然摇头:“不要。您要喜欢您自己给我们找个师娘也好。”
苗十八语塞,哼了一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走走走,别在我老人家跟前碍眼。我自己过得好好的,干什么要成亲。”
大师兄往后退两步,回一句:“我也过得好好的。”
说完赶紧溜了,苗十八对着门伸手指了指,叹了口气。这娃儿是自己路上捡来的,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养着。自己就没成亲娶妻,闹得这娃儿厨上灶上的事儿门儿清,可这成家娶亲的话却全然说不通。都说娃儿过日子随爹娘,他如今这样子,说来说去还得怨自己。
一想又不对,那自家小徒弟不也从小无父无母?人家就知道踏实嫁人过日子,好好走正道儿。所以这事儿啊,还得分人。却是愁也无用。
老爷子哎,您那小徒弟走的才是邪道里的邪道呢!
灵素同方伯丰去三凤楼里吃了两回饭,便有人在上工的时候问起她来,“那日瞧见你同你家男人往三凤楼里去了,这又是去吃席的?可真够舍得的。这有田有地的人家就是好,手里松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
灵素也说不好算不算是去吃席,只好道:“就随便吃个饭,也不算什么席。”
那人又感慨两句,又说起各酒楼的拿手菜和花销来,有一个就道:“这回考进来的廪生,要不就是赶紧往外头买房子搬出去不住公房的,要不就是酒楼戏院随便进的,可真是阔气。”
说话的这个是行里的老人了,青嫂见她这么说了,便笑道:“瞧瞧这酸劲儿,难道你还吃不起酒楼听不起戏了?要这么说话。”
那人道:“我多大岁数她们多大岁数?我受过什么罪她们又能吃过多少点苦?这能比么。”
青嫂一笑不说话了,那人又一指边上的齐翠儿道:“这位就恨不得长在戏院子里了。”
众人都知道齐翠儿对看戏入迷,听了这话都笑,姜秋萍想起来问齐翠儿道:“上回不是说你家相公要同你去看新上的大戏?怎么样?好不好看?”
齐翠儿鼻子里哼一声道:“别提了,一肚子气。那阵子咱们不是理竹编的东西么,搬来抬去的,谁不是一身汗?我这里好容易完事了,赶紧跑去戏楼,生怕错过了开场。结果同他一碰面,你猜怎么着?他倒说我身上汗味儿大,说一会儿进了里头听戏,叫人闻到了得笑话我。我辩了两句,他就不乐意了,这戏就没看成。”
那个起先说话的婶子便笑了:“这也想太多了。当这里是府城里的金月楼么?还笑话汗味儿。这天气谁不是一身汗的?还是说他们当廪生的在官学里坐着读读书还都给配了冰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