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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苦笑,“周兄,呸,错了,世伯,我这是……哎,一言难尽。”
周中眉头深锁,唤来礼哥儿端了茶来,递给王俊才,“喝杯水才说。”
王俊才一口凉茶下肚,内心的焦燥不安好似给抚平一般,缓了口气,道:“世伯,你可知我当初为何原谅刘向东且和他交好?”
这事,当初周中也略微想过,觉得两人皆是家贫且家中有老母之故,同病相邻之因。
“没错。”王俊才道,“当初我很气愤,恨不得打杀他一番,还是世伯提醒,我才醒过神,一心放在考试上。”
“出考场的那天晚上,他偷偷地找我说话。一开始他倒是坦荡,直接跟我认了错又赔礼道歉。见我不肯谅解,才道出他的身世,说来也不易,他父亲早亡,家中房屋田地俱给族人占了一干二净,靠着寡母洗衣养活。当初他肯陷害我不仅是因为那一千两银子,还有侯公子威胁他,如果他不肯坏了我的名声,侯公子就会找人上了他娘的床,给他娘按个通奸罪,顺便把他弄成奸生子。他说他怕了。只要有点风声,族里人敢把借此他娘给沉塘再把他出族,他以后那还能读书考功名。”想来,如今王俊才还是难过,“我回去后找人打听过,这些事他说的都是真的。”
“当时,我又气他又可怜他,更是恨侯公子如骨,想着自己差点给这种人替考阵阵后怕。普通人尚是如此歹毒,要是有功名后,不知又会害死多少人。”说道此,王俊才长揖,“那怕多亏世伯,我险些犯了大错。”
周中扶他起来,“过去的事过去了,只是记着将来不可再犯。”
王俊才坐回椅子,又喝了口茶水,“他到底比我聪明,下场前把侯公子糊弄住,说什么我让他那一吓,失了魂魄,不用动手,我就会失利。我也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几天没出门。等榜单出来,侯公子知晓上当,让我们糊弄了,气狠狠地回去。我们两人也没在意,毕竟我们有功名在身,他家再有钱,也是个商户,那动得了我们分毫。”
王俊才长长地叹了一声,“我读书读得迂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老话走到那里都行得通。侯家是我们县城的首富,大概侯公子恨他更甚于我,找地痞私下狠揍了他一顿,在家躺了十来日。他起身后头件事就是去县衙告状,请县老太爷拿人,那次是我陪他去的,县太老爷做足了姿势,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们秀才也只是能哄哄庄户人家,在县太老爷面前连个屁都不是。县太老爷了人家的钱那里肯捉拿人家,面上还哄着我们,后来见我们去的次数多了,连他面都没能见上一见。偏这时侯公子和刘向东的族人勾结起来想对付他,他听到消息后,也没有跟我说过,只是过了好些日子,他突然跑来跟我说让我等着看侯家的好戏。当时我还不明白,后来过了一个月,侯家出事了,侯家的药铺医死人了,接着一连串的事,侯家以次充好,逼死佃户,强占民女等等。最后侯家家产给抄了,全家流放,半路歇在一处破庙,失了火,一家子几十口人才给烧没了,连个几个月的婴儿都没放过。”
王俊才面色发白,浑身抖动,“我知道是他干的,他跟县太老爷一起干的,他曾说过破家的县令。”
周中默然又叹息,半晌道:“这事县太老爷是起了心,要不凭他一个秀才干不了这事。”
王俊才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我找过他,侯家流放威胁不到他了,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连无知稚子都不放过?他说铲草除根。”
“他是魔鬼,不再是我认识的刘兄。”王俊才的脸因激动泛起红晕,“我们是读书人,双手怎么可以沾满鲜血?我夜夜梦梦见他拿把刀杀人,尺来长的尖刀,就一下子捅了过去,转眼,地上全是血肉模糊的躯体……”
29.第二十九章
王俊才一顿痛哭,倒把心中的惧怕给发泄出来,又几日没睡个囫囵觉。见着周中后,心中安稳不少,哭着哭着竟慢慢地睡了过去。
圆乎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
周中不禁失笑,嘴角刚勾上,又扯了下来。
在他的印象中,刘向东和王俊才一样,都不是胆大的人,否则那天他不会轻易而举地戳破刘向东的算计,他无法把那个灭侯家满门的刘向东和曾经做坏事就慌乱的刘向东联系起来。
也不知这几个月来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他记得他们三人分别的时候,刘向东和王俊才脸上的神情一模一样,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更没想到的是王俊才会舍家奔他而来,更把这等辛密告知于他。
他叹气,王俊才咋不知这等连爹娘都不能说的,好在是刘向东,他相信凭他们之间的情谊,刘向东倒不会灭口,否则也不会告诉他了。
只是王俊才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官场。
想到这里,周中心中一动,刘向东这不给自己留后患的性子倒适合这个古代官场。
周中想的出神,邵氏则在犯难。
周家人多屋少,那有空屋给王俊才一家子住。邵氏想了想,把占了东厢房二间屋子的老大一家挪出来,给王俊才一家子住。老大跟着周中住,张氏跟着她住,敏姐儿也跟她们挤一挤,至于礼哥儿,不愿意跟他爷爷爹爹挤一个房间,自个儿就睡堂屋好了。
邵氏命两个儿媳妇拾屋子,安排妥当后,请王家三口安置,王俊才哭了一场,心中惧意消失不少,又睡了个好觉,神看起来好了许多,洗刷后吃过饭带着母亲和妹子早早地安歇去了。
邵氏原本觉得宅子虽简陋些,但屋子多,又宽敞,够一家子住。今天一拾才发现屋子还是少了。就跟周中念叨起屋子的事,敏姐儿今年才十二,等成亲起码还得在家里住上四五年。礼哥儿过了十岁,两姐弟俩早就不该挤在同一屋子,中间隔着布帘子。还有信哥儿也一日大过一日,那能再跟他爹娘睡一个被窝。
听着邵氏的唠叨,周中也盘算起来,他早打算想起个二进院子。前院正房三间做堂屋和书房,东厢住礼哥儿和信哥儿两兄弟,西厢做客房。后院正房照旧归他和邵氏,老大和敏姐儿住东厢,老二住西厢。既然想起新屋子,自然不能再盖土坯房,青砖绿瓦少不了,地上还要铺一层青砖,以雨天泥巴脏了鞋子。这样算下来可要好几十两银子。
周中问:“你手中还剩多少银子?”
邵氏想了想,“大概二十两银子。”
周中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少,再一算,买了田地可不只剩这么点银子。看来他只中了秀才还不行,得会赚钱。
当晚周中就愁上了,可他想了一宿,也没有想出个挣钱的法子。
一晚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