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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本是回川的城主,因为一次偶然他认识了当时名震中原的欢馆“碧春阁”的主子,那人已经年过三十却还是一副时期少年的模样,令他一见倾心,那时的他已经有了妻儿,身为城主,他却不能把自己心爱的人留在身边,他当时恨透了自己。后来城内长老要挟他,让他杀了那人,他不愿,偷偷将城中至宝“三幻璎珞”拿出,强行借用“三幻璎珞”之力强行抬升海底山层,成了滨海岛,他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岛主带上岛,和那人生活在一起。
这岛,本是一片世外桃源!
然而此事不知为何败露,城中长老怎么肯轻易放过?他接他到滨海岛上隐蔽于世七年时间,如此周旋七年,七年后却在城中九位长老的以死相逼下,他亲手杀了那人,他那一间刺出去时,那人眼中的绝望,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说到这里,这个童颜鹤发的人平静地看着二人,默默不语,楚潇看着他想了好久,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他会说自己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就是从他的手下救下的慕寂年,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怀中慕寂年缓缓开口道:“至少你是爱他的。”
他一怔,垂下眼帘,白发被海风刮得凌乱,慕寂年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从他的声音在中听出了无尽的悲怆,他道:“对,至少我是爱他的!”他说着抬眸,目光落在慕寂年脸上,真是报应,当初我亲手杀了他,如今由你来亲手结束了我儿的性命,这因他而有的岛,也该因他而消失了!”
话音落下时又是一道海浪打来,他挥袖用内力挡住海浪,另一只手凝气,一掌击向楚潇,“年轻人,我将我毕生功力传于你,你带着他马上离开!”
楚潇毫无准备、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拒绝,一注真气灌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他手落掌,脱手摔倒在地,楚潇迅速起身想去扶他,被他摆手拒绝,“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岛就要癸亥了,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
“我?”他疲惫地一笑,“我该去,当面向他谢罪了!”
楚潇看着他,犹豫了片刻,回身抱起慕寂年,抱起慕寂年的时候隐隐听到他轻声重复一遍“当面向他谢罪”,他没有在意,重新使出那一招“冷月穿云”。
慕寂年有些恍惚,还是头一次这样“清醒”地被楚潇抱在怀里,天色已晚,那日日锥心的痛席卷而来,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他察觉出自己的异样,他痛得战栗,血顺着唇角渗出来,算一算,不出七日就是自己的大限了吧!而他,回去之后便会和他心爱之人一起离开“疏狂一醉”了,他等不到他再次回来了,他不想,真的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
感受到风在耳畔疯狂的呼啸,他某一刻真的希望从未遇到过楚潇,没有遇到他自己或许早就死了,可是没有遇到他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他颤抖着抬起手,抽离了发间的青玉簪,任青丝被风吹得凌乱,他贴近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楚潇,谢谢你,陪我到了最后一刻……
天色越来越暗,东方已经出现来月影才终于见到海岸,楚潇缓身落下,轻唤怀中人:“寂年,寂年……”怀中人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他是睡着了吧!楚潇猜测,他大概是真的累了,他飞身往“疏狂一醉”去。
此时的“疏狂一醉”……
等了整整一日,月赎命担忧的看着明如月,他知道他是担心楚潇,现在恐怕也同样担心着慕寂年,他待楚潇如此,楚潇最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何况他夺门而出,就已经明白……
月赎命张了张口,正想劝他,却被突然间闯进来的人打断,正是楚潇,他怀抱着那青色的衣衫的人儿,笑对三人。清涟欣喜起身,“主子!楚公子,你真的把主子带回来了!”他起身引着楚潇将人放下。
“主子”清涟凄冽的呼声在“疏狂一醉”中响彻,楚潇被眼前可怖的一幕惊得连连后退,慕寂年的胸口深深的刺入了一支青玉簪,玉簪深没在胸口,他苍白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唇角血迹流下来,晕染了青衣的衣襟。楚潇跌坐在地上,寂年他,根本就不是睡着了!寂年,你为何如此?他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他果然是说到做到,即便是他逼他,他也不肯和他走,寂年啊寂年,为何连一次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
“扑通”清涟猛地向明如月跪下,“明公子,求求你救救主子,明公子,求求你,救救主子!救救主子!”明如月被他拉到床榻边,他愣愣的看着床榻上失去了生气的人,他太决绝了,怎么能对自己下得了手?他探向他的腕脉,早已经没有动静,他无力地摇头,至少一个时辰了,他离开至少一个时辰了,就算是血寄在,也无力回天了。“明公子,求你救救主子,明公子……”清涟不相信地抓住他的手,往慕寂年的腕上放,他不相信,不相信主子就这样没了,他还没有等到楚公子对他东西的那一刻,他怎么可以死!清涟抓住明如月的手无力的垂下,无尽地悲伤将他淹没,将房间淹没,只有慕寂年一人安静的睡着,安静的若不是青衣上的血迹,甚至真的会被误以为是睡着了,睡着了!自从遇到楚潇之后,他再也没有睡的这样安详过……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海啸的影响,窗外苍阴晦、乌云盖顶,随风而下,院中的落花桃树也不知何时谢得只剩下医术的空寂,在阵阵阴风中瑟瑟难安。
楚潇的目光,越过慕寂年失去神采、苍白骇人地面容,望向窗外,望向那医术的空寂,望向深远的往昔。
寂年,初见你时,亦是这样淫雨霏霏的日子里吧!
17岁的他,在那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在这雨打芭蕉的结绪日里,遇见了离乱之中慌乱失措的他,那是除了墨缘师姐外,他所见的最美的人儿所以他为救他,以身犯险,以他的一腔孤勇直迎那玄铁白刃。多亏他行盗跖之事练就了一身遁地隐天的本事,才得保得二人周全。
他从杀红了眼的男人刀下将解救出来,抱着他使出那招才学的“移形换影”穿行进阴云下湿气沉重的丛林,身后跟来的人穷追不舍,他却能在怀中瑟瑟发抖的人耳旁自负的道了一句“放心,没人能追得上我。”
怀中人渐渐镇定下来,身后的杀气愈来愈远最终消散下去,他也缓缓起内息,最后立定在之北的一片竹林前,将怀中人放下得意的告诉他安全了。风还在刮,雨还在下,他看着那张干净、明媚的脸上清澈、明亮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长且浓密如画眉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抹淡影,弱弱地问他为什么救他。
第17章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