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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速去速回,不愿在他身边多待一息。
“你看,他们怕朕怕得很,好像朕会开口把他们都吃了一样。”
方才那侍从放下瓷碗转身就走,转身时如释重负,殷凤都看在眼里。他端起对方送来的稀粥,搅匀了表面结起的粥皮,望着宜青幽幽开口。
宜青没有醒来,自然不能给出反应。
殷凤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三天的工夫,说长不长,朝中已风云骤变;说短也不短,这只小麻雀好像还能这么悠然睡上几十载,根本体会不到他每时每刻的心急如焚。
他这时候倒想起来这毒.药的名字了。原以为“焚心”是因着药性剧毒、万死难救才起的名,现下看来却未必如此。中毒者无知无觉,唯有等待之人才知道个中滋味。
“朕真想……”殷凤说到一半不再继续,将一勺热粥送塞进了宜青口中。他动作熟练地送完一勺粥,拾起软巾擦了擦对方嘴角的残渍,又舀了一勺。
勺子还没离开粥碗,他耳中便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那声音很轻,要不是栖凤宫中此时根本没有一点其他声响,几乎都听不见。殷凤浑身一颤,趁手中瓷碗落地前先将它搁在了案头,随后猛地转过身去。
“咳咳。”宜青两指抚着自己的喉咙,不安地扭了扭,劲地将呛在喉头的米粥吞咽下去。
他多日不曾睁开的双眼微微湿润,眼睫随着咳嗽声一阵阵震颤,如同坠落的鸦羽。他清了清喉咙,才抬起头来,看清坐在身前的殷凤后,抿了抿嘴。
宜青哑声道:“别……别在粥里加杏仁……我吃不惯那味儿……”
殷凤定定地看着他,长臂一伸,将他整个人捞到了自己怀里。
宜青昏迷三日才方才苏醒,身子无比孱弱,纵然是想反抗也没有气力,就这么跟个棉布枕头似的被殷凤抱了起来,安在怀中。他记不太清昏迷之前的事了,隐约记得当日吃了几勺银耳羹,心头一阵绞痛便昏了过去。
“我……中毒了?”宜青伸手抚上了殷凤的脸颊,轻声问道。
他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惊疑、狂喜,还有一丝恼怒,不过恼怒被另两种情绪压着,一闪而过。要不是他中毒昏迷,皇帝定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宜青转开目光,四下探了探。成堆的奏折压在床边,墨迹未干,应当是皇帝不久前才批阅过的。宽大的龙纹罩衫也挂在床头,兴许他昏迷了不止一日,皇帝就在栖凤宫中与他同吃同卧,殚竭虑地照顾他。
让他肯定了此种猜测的缘由,还是皇帝那张脸。下颌上长出的胡渣都有些扎手了,他用指尖碰了碰,又缩了回来,道:“苦了你了。”
政事再繁忙,皇帝也不至于没空打理自个儿,多半还要分神照顾他。
殷凤的声音低沉:“你知道便好。”他托起宜青的脑袋,却没如对方预料的一样吻上他,只低下头,用下颌在他脸颊上扎了扎。
脸颊上的肌肤比指腹更娇嫩,更不禁戳碰,宜青想要躲过那些胡渣,连连喘气道:“我这……这才醒呢……”
殷凤看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小麻雀才醒来的份上,他要做的就不只是这顽童打闹般的事了。他为了照顾对方衣不解带多日,可不是白白忙活的。
两人正在打闹,侍从估摸好了时辰过来拾碗筷。
那侍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当看清宜青已然苏醒后,心念急转,立即跪下叩首,高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大人有大福,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了,下去领赏吧。”殷凤看得出侍从在说些吉利话讨喜,不过他心情正好,也由着对方。
侍从告退后不多时,整座栖凤宫都隐隐传出了嬉笑声。
清渠一得到消息,便想进去看看宜青,还没走近却被侍卫头领拦下了。
“莫去讨嫌。”侍卫头领干巴巴道。
清渠本想辩上两句,奈何着实怕了皇帝的阴晴不定,终是停下步子,狠狠跺了跺脚。
宜青听着外间似乎欢天喜地的,比过年节的时候还要热闹,揪着皇帝的衣袖问:“怎么了这是?”
殷凤将他的爪子从衣袖上拨拉下来,塞回怀中,道:“不急。既然醒了,就先把这碗粥吃了。”
“我昏迷几日了?谁给我下的毒?银耳羹是钱公公身边那个小太监送来的,他……”宜青渐渐回忆起了当日的细节,止不住地追问。
殷凤见他双唇一开一合的,比起昏迷时蚌壳般紧闭的嘴唇可爱得多,至少无须他再掰开唇瓣,就可以将热粥送进对方口中。
“唔……”宜青被塞了一口热粥,含糊不清道,“说了不要杏仁的。”
殷凤在这种事上向来不容情:“听太医的。药膳大补,余毒才清得快。”
宜青苦着脸被喂了半碗粥,才适应了口中那股杏仁味儿:“你还没告诉我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殷凤将瓷碗送到了宜青嘴边,示意他将剩下的粥汤都喝光。等到粥水都被他强迫着舔干净了,殷凤才悠悠道:“这些事,日后再说。”
……
皇帝陛下言而有信,在宜青老老实实躺在栖凤宫中修养的几日中,将这件事的始末都告诉了他。当然其中也包含了旁的私心,皇帝觉得小麻雀太过单纯,缺少防人之心,他将焚心这味毒的毒性说重了许多,想着能让对方长长记性,往后行事更谨慎一些。
“这么说来,我这是遭了池鱼之殃了?”宜青听完后问道。
殷凤遮住他滴溜溜转的眼睛,道:“怎的能算池鱼之殃。在后宫为妃,要入口的东西,竟也不遣人先尝过,你倒还很得意?”
换作其余妃嫔,这次未必会着了道。就算侍卫没悉心检验那碗银耳羹,她们也会在进食之前再试上一番。仅殷凤所知,苏德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便会一一试过要呈上的吃食。
宜青心虚,便诺诺应了一声。皇帝本也派了那么个侍从在他身边的,他和清渠都觉得用膳前还要等着对方试菜,磨磨蹭蹭的麻烦得很,便偷偷把人给支远了。
他生怕皇帝再说下去,会让清渠领了这个差事,忙开口打岔道:“陛下,我这毒约莫清了吧?”
殷凤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再养上几日,该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