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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中也常颐指气使,但面对这名在帝国声望甚高的魔法师也不得不起气焰,“能得大师相助,才是我的荣幸。”
魔法师卢克微微颔首,并未再说出些花哨无用的谦辞。
两人都是帝国的大人物,也都明白一个道理。自从三百多年前的黑暗战争结束后,骑士与剑依旧是帝国的中坚力量,魔法师就好比是大会战中最后投入的一支重甲骑兵,人数稀少,却往往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二者司职不同,但若想成就大事则缺一不可。
莱斯曼早早下手,将包括卢克在内的一众魔法师招揽在自己麾下。那种远非人力可以企及的力量,这些年中为他巩固权势的道路铺下了基石。别的不说,光是盯死了诺兰这一点就让他受益无数。
莱斯曼摇了摇头,笑道:“魔法乃是神明对帝国的恩赐,可惜有人冥顽不灵,非要将魔法师从军队中排挤出去。”
卢克谦卑道:“并非所有人都与陛下一样高瞻远瞩。”
“我那傻弟弟,恐怕现在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回都是栽在了被他看不上眼的魔法手中的吧。”莱斯曼语气轻快道,“大师不曾看到军部会议上他的脸色,让他亲口承认帝国需要魔法师上前线,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呢。”
在帝国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两名皇子中,大皇子莱斯曼对魔法心存敬畏,二皇子诺兰却是坚定的骑士党。他主张魔法绝不是帝国的未来,在规模达到数十万人的会战中,如果只想凭借几百名魔法师就左右战局,无疑是冒险而不明智的举动。他毫不留情地将魔法师剔除出自己的军队,在历次会战中仅凭麾下的骑士便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帝国.军部中已有人渐渐认同了他的观念,逐渐向他倒戈,当此关头,卢克身为魔法师自然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大皇子的阵营中。
卢克适时奉承了几句,莱斯曼受用道:“帝国马上就要向基伦山一带发兵,大师请早做准备……对了,那座荒宅是何人所有,不知大师可否一探究竟呢?”
卢克立刻反应过来,他询问的荒宅就是二皇子诺兰今日拜访的那一座。不管口中如何嘲讽,大皇子本人还是将胞弟看作了最危险的竞争对手,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警惕万分啊。
卢克机敏地回答道:“殿下,不须探查,那座荒宅臣略有耳闻。”
“哦?”莱斯曼目光一凛,“难道里头住着帝国某位功勋在身的将领?是哪位重臣在郊外添置的产业?还是……”
他将帝国首都中可能与诺兰结盟的实权人物在心里历数了一遍,对那座荒宅的主人愈发感兴趣。不管是谁,能让诺兰在军部会议结束后特意赶去郊外会面,定然值得重视。
卢克道:“那座荒宅是伯德家的产业。”
莱斯曼疑惑道:“伯德?据我所知,帝国的重臣中并没有姓伯德的。”
卢克道:“伯德家族中无人在帝国担任要职。”
“那诺兰为什么……”
卢克的嘴角朝上扯了一扯,牵动面部僵硬的肌肉,露出了一个比苦还要难看的冷笑:“伯德家都是疯子,殿下。这等小人物就不劳您挂心了。至于二皇子殿下为何与他们亲近……天知道疯子的想法呢。”
莱斯曼还是不放心,追问道:“那姓伯德的一家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殿下心思缜密,但这次却是多虑了。”卢克简短道,“伯德家自始祖起十余代人,全都是机械师。”
“机械师?”莱斯曼缓缓念出这个词,随后脸上扬起和卢克一模一样的笑容。那微笑中带着嘲讽,更有轻视,仿佛是见到了个傻子,并不急着揭穿对方,只是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机械师在帝国是最被人瞧不起的职业,与路旁行乞的乞丐不相上下。乞丐会被嘲笑懒惰、没有羞耻,而人们用来嘲讽机械师的词多半是疯狂、异想天开、痴傻。他们对冷硬的钢铁抱有超乎常人的热情,试图制造出“不用拧发条的钟表”、“能够行动自如的钢铁士兵”、“射程超过几英里的枪.炮”等等,可往往终其一生也不过是白白蹉跎时光,一事无成。
笑过之后,莱斯曼如盖棺定论一般道:“我这弟弟可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
宜青的心中确实有些焦急,但和莱斯曼所想的毫无干系。让他想到焦头烂额的只有一件事:他要如何打动西里尔伯德呢?
除了一些错误的印象,他对西里尔一无所知。不仅仅是他,二皇子府邸中的幕僚、密探,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有关西里尔的准确信息。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也没有人留意过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机械师。他就像个幽灵一样,游荡在帝都郊外的荒宅中,除了满屋子机械造物,没有任何能证明他存在的痕迹。
“禀殿下,属下找到了西里尔伯德当年的家庭教师。”好在奥伦多皇室的身份带给了他许多便利,忠心耿耿的手下很快就找到了当年与伯德家有交集的人。
宜青喜道:“快,快请他进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进书房,在宜青面前跪下:“见过殿下,愿奥伦多的荣光永远笼罩在您的身上。”
“请起,请起。”宜青邀他入座,在被毅然拒绝后只得站着与他谈话,“森罗先生,听闻您在十多面前曾担任过伯德家的家庭教师?对您的学生、伯德家的少爷西里尔伯德,您还有印象吗?”
老者恭敬道:“是的,殿下,确有此事。西里尔伯德曾是我的学生。”
宜青道:“那可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您还记得那么清楚?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据我所知,您担任家庭教师已经有三十多年,曾教过的学生两只手都数不清……”
“回殿下的话,我确实教过不少贵族的少爷,有些只匆匆见过几面便离任,现在确实已记不得了。”老者答道,“可西里尔……西里尔是不同的。”
在书房的烛灯下,老者浑浊的双眼中冒着异样的光:“只要见过西里尔一面,谁也不会忘记他。”
在老者缓慢却条理清晰的讲述中,宜青渐渐还原出了童年时期的西里尔伯德。
那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男孩,因为腿脚上的缺陷不爱外出玩耍,当同龄人在草地上肆意奔跑嬉闹时,他就安静地坐在窗前,摆弄着刚拆开的钟表,一样一样取出其中的部件。
伯德先生和伯德太太都是很温和的家长,从不制止他的行为,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