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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没瞎的那只眼睛,看了卿姒一眼,又转向她身后的慕泽,浑浊的眼里划过一丝震惊。
他苍老粗嘎的声音响起,像是年久破烂的木门在地上缓缓摩擦而过,他说:“未料到魔界今日竟来了贵客。”
卿姒暗自感叹,这位怨伯还挺有眼力见儿的。她转头看向慕泽,却见他并未有何反应,只是望着怨河彼岸的魔界城池,淡然道:“有劳了。”
怨伯朝着慕泽微微颔首,而后开始划动船桨,他的动作十分缓慢,怨河目测还挺宽的,卿姒原以为会等到日落西山才能到对岸,却堪堪不过一杯茶的时间,就临了岸。
她略带讶然地在慕泽的搀扶下上了岸,抬头看向面前的魔界城池。
灰黑城墙十分高大,竟似要直冲九霄,给人不言而喻的沉重压迫感。城门口还站着几名魔将,皆是凶神恶煞,横眉怒目,上下打量着入城的人。
一妙龄女子被两个魔将哄赶出来,女子身着烈焰赤红长裙,浓丽鲜艳,裙带下方系着金色铃铛。头上绾着凌虚髻,其上别着一朵娇艳的西府海棠。
她五官明艳,面容白嫩,眉目间却有几分稚色,此时正朝着城门的方向大喊着:“骊夭你给我出来!你敢做不敢当,算什么魔族公主?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把我赶出来就算了,你打死了红蹊,我一定会找你报仇!你听到没有?你出来……”
如此喧哗,引得尚未进城之人纷纷看向这位少女,对着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卿姒很想装作不认识她,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少女喊累了,想坐下歇会儿,一转身便瞧见了卿姒,明亮的眸中闪过讶然之色,大叫一声“姒姐姐”后,随即飞奔过来拥住她,带得身上铃铛直响,清脆悦耳。
慕泽在少女冲过来时便想施法定住她,却被卿姒拦住,他默了一瞬,原来是认识的。
长欤上岸后,便见着一位娇俏女子抱着卿姒不肯放手,那女子盼顾生辉,眉目间的光灵动难以压制,他突然生了几分戏弄之意。
他走过去时,卿姒将将与那女子分开,是以他及时行了一礼,如春风和煦般缓缓开口:“在下雷泽氏长欤,不知姑娘芳名?”不等女子回答,又道,“你既对我们小卿一见钟情,若要得到她的芳心,定要先过我这一关。”
卿姒对着长欤干笑一声,忽而勾唇,极尽妍丽,眸中戏谑之意骤现,她云淡风轻地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未婚妻子,纯狐氏止歌。”
第23章有女止歌
卿姒自两万岁后,得了元始天尊的允诺,便时常在外游历。今天去仙山楼阁赏风景,明日便去那世俗凡尘听曲子。
某一日晌午,她吃饱喝足后抚着肚皮晒太阳时,听闻几个凡人议论,说蓬莱仙境的金边瑞香花盛开之时,百花齐放,万鸟朝圣,实乃世间一大奇景。
卿姒自然心痒难耐,连忙腾了云过去,到了蓬莱岛才发现,哪来的什么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不过一山桃树开得正盛,所谓的金边瑞香花连花骨朵也没冒出来一个。
她有些气馁,想来也是,那几个凡人定是从未到过蓬莱,才会肖想得如此之美。可来都来了,就这样走了未太过扫兴,是以便入了那桃林,顺带赏赏桃花也不错。
桃林中有一位怀胎数月大着肚子的夫人,她与那夫人多聊了两句,得知那夫人是随同夫君而来,夫君此时正与蓬莱岛主攀谈,她一个人无聊,便来了这桃林赏花。
孕中之人难贪食,那夫人见有几株早熟的桃树上结了果子,便忍不住摘了几个,这一摘便停不下来。
当夫人正准备摘下第十三个桃子之时,却猛然抽搐了一下,羊水一破,桃子“桄榔”掉落在地,竟是要生了的迹象。
卿姒吃惊的同时又很兴奋,兴奋的同时又很迷茫。这蓬莱岛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晓得去哪儿寻她夫君,可她从未见过生孩子,也不知该如何帮她接生。
无奈之下,她只得集灵力于掌心,从背后渡给那夫人。
夫人承了卿姒的灵力后,竟也十分顺利的生下了孩子。
卿姒抱起那浑身光/溜溜的婴孩,见是个女婴,刚想扯块布将她包起来,那女婴却转瞬化为了一只小白狐,还是只九条尾巴的白狐。
那夫人尚还处在虚弱之中,软着声儿向卿姒道谢,言明自己乃纯狐氏九尾狐一族的族长夫人,还请卿姒为她的女儿取个名字。
卿姒十分为难,极其为难。
取名字这个事儿一向是她的心头痛,但见那夫人满脸殷切,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卿姒摸了摸小狐狸尚未长出皮毛的身子,想起自己那只葬送蛇口的小白,面上纠结了一重又一重,终是小心翼翼地道:“不如……叫大白如何?”
夫人浅浅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因虚弱而苍白的脸庞愈加苍白了几分。
适时,那夫人的夫君,也就是族长大人,终于因为担忧自家夫人而赶了过来。
族长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卿姒怀里的小狐狸,又看了看半个身子倚在树干上的自家夫人,竟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还没到时候啊?”
跟在族长身边过来的白衣道长瞧见周围的桃核,放声笑道:“贤弟不必忧心,弟妹乃是食了我如此多仙桃,灵气过于旺盛而导致的早产。”
原来这位便是蓬莱岛的岛主。
岛主问族长夫人:“弟妹可有为贤侄女取名?”
族长夫人为难地看了看卿姒,道:“我已请……”
卿姒连忙打断夫人,朝着岛主道:“还请您赐个名字。”
岛主仰头望天,沉思了一阵,朗声道:“唤做止歌如何?取歌仰“景行行止”之意,愿以此二字时时为诫,令止歌言行端正,德行不损。”
卿姒闻言,只差拍手叫好了,忙对着族长夫人道:“止歌一名甚好。”
夫人亦满意欣慰地点了点头。
可当时的几人皆不知,止歌二字另有乾坤。乃唱罢《越人歌》之意,愿今生不受困于求不得,不歌《凤求凰》,不唱《越人歌》。
纯狐氏的族长与族长夫人皆是心怀感恩之人,自那以后,每逢一百年皆会带着止歌携厚礼去玉京山答谢卿姒。
师兄弟们都很欢迎他们,只因每次他们前去,便意味着,这段时间可以不用再吃菜包子了。
不过此皆乃后话,卿姒那日听闻,长欤言及他的父君替他订的那门亲事时,便预感不妙,但那时并未料到,二人竟会如此快的见着。
她说出这句话后,那二人面上的神色大同小异,各有嫌弃。
长欤面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尴尬地放下手,又抬起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止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不可思议地张大嘴,而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道:“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