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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清嗓子,道:“十三师兄,你真的是在望那尊石像啊?”
“嗯。”他答得很是简明。
又问:“你不累吗?你不冷吗?”
“不累,不冷。”
天才果然是天才,能不多说一个字绝对不会多说。
“那尊石像有何特别之处吗?”
左尘静默半晌,并不言语。
眼看这天是聊不下去了,卿姒正准备悄悄地遁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左尘倏尔开口,却依旧只是看着霓山的方向,眉目淡然。
卿姒还未来得及点头,左尘已然开口。
“有一位神女,她心怀温暖,泽被苍生,一心为这仙界众生而活。可后来天帝却将她打落人间,化为了一尊冷冰冰的石像,她并没有犯错,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巧是个凡人。”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耳熟啊,卿姒心道,难不成在哪个话本子上看到过?
左尘接着道:“那位神女就是霓山上的那尊石像。”
卿姒“哦”了一声,大约猜到了。
“而那个凡人,就是我。”语气淡然无波。
卿姒拉长嗓音“哦”了一声,又道:“这么巧啊……”
左尘侧首过来,睨了她一眼。
卿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问:“所以,你一直站在这里,是因为在等你的妻子?”
左尘微微颔首。
卿姒不禁回忆了一番,自她有记忆以来,十三师兄便守在这无望涯之上,算算也有好几万年了吧,他竟能坚持这么久?
对一个人的爱和思念真的可以持续这么长的时间吗?
卿姒很是困惑,这个问题她昨日才思索过,却不得而知。
遂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等不到她呢?”
“没有想过。”左尘面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只要还能等,那我便会一直等下去。”
无望涯上的风愈来愈大了,卿姒忍不住又拢了拢大氅,她想回去,可总觉得该说些什么,思索半晌,她诚恳道:“师兄,你一定会等到你的妻子。”
她说这句话完全是一种安慰,譬如你去看望一位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人,你总不能说:“你看你也活不了几天了,有何未了的心愿快了了罢。”这不是一味地加重别人的病情吗?显得你就跟巴不得人家死似的。
是以,你虽明知这个人活不长了,却也只能做出一副胸有成竹深信不疑的模样,诚恳道:“加油,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才是人之常情,世间百态。
卿姒下了天阶,路过玉虚宫大殿之时,倏地忆起在替师尊送东西给道德天尊之前,他曾叫自己回来后去偏殿的藏书阁内拿几本道经回去看。
不料后来慕泽横插一脚,这件事也就搁置了。
现下她回了玉京山,也无甚要事,不如看看道经,于她而言,这东西可比佛经有趣多了。
藏书阁内,气势恢弘,一排排书架蜿蜒而上,直冲天际,似有飞入九天之上的势头。
卿姒拿起入口处的一块木牌,默念口诀,木牌之上映出金色字迹,放出一道光芒后,几本书籍从书架上飞出,在空中盘旋一阵,落入她的手中。
她接起道经,指尖相触的一瞬,灵台忽闪一道白光,一些画面竟无意识地闯入脑海之中。
第47章生死一线
画面中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卿姒的师尊,元始天尊。
又名玉清紫虚高妙太上元皇大道君,仙界众人对其的印象乃是“顶负圆光,身披七十二色”的一尊金光闪闪的大神。
其实不然,在卿姒的眼里,他只是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喜欢看道经,还喜欢闭关,除此之外,无甚特殊,无甚长处。奈何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神秘感,以至于外界中人将他幻想的极其美好遥远。
画面中的师尊尚且没有小胡子,虽说看起来是有长小胡子的苗头,但依然比现在嫩多了。
他穿着一袭简朴青衫,眉目勉强称得上清俊,手上抱着几本道经,见着她,很是欣喜,一边快步行来一边道:“我近日新得了几本道经,有几处地方琢磨得不是很透,想来,也只有你能与我讨论一二了。”
师尊是认真的吗?
找自己讨论道法?
卿姒再一回神,脑中画面已化为虚无,如一阵薄雾飘散开来,散尽于四周,任她如何回忆,也忆不清分毫。
她抱着几本道经回了非亦殿,略略翻阅了几页,却始终心不在焉,无心读之。
恰有小童子来敲门,唤她去避念厅用午膳。
卿姒也不再过多纠结,丢下道经便推门而出。
玉京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日三餐,餐餐定时,且需聚众而食,过时不候,禁独开灶。
通俗来说,就是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就必须坐在一起吃,若是来晚了就没得吃,更别提什么开小灶单独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玉京山什么都好,什么都自由,唯独这一条,颇不近人情。
到达避念厅之时,众人皆在打菜,沧笛端着两个碗行来,见着她,正欲和她招手,却碍于手上的两个碗,只得作罢。
“师姐,快来!”他招呼着。
卿姒踱步过去,睨了一眼他手上的两碗白粥,心底叹了一口气。
“五师兄去打菜了,师姐我们先坐吧。”沧笛放下手中的碗,拉着她在蒲垫上盘腿坐下。
避念厅中设一长几,由厅头延伸至厅尾,众弟子围坐而食。
落九央端着菜而来,见了卿姒,问:“睡了一上午,休息得如何了?可还疲累?”
卿姒是真怕五师兄追问,打着哈哈道:“不怎么好,待用过饭后我还需再回去躺一躺。”
落九央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卿姒扫了一眼长几上的几样小菜,一盘清炒油麦菜,一碟凉拌苦瓜,一碗蒸红薯,再配以面前的这碗白粥,果真是避念绝欲,任你如何肝火旺盛都不了被这几盘菜下去降降火,转而化为一腔清心寡欲。
她默默地叹一口气,抽出竹筷夹了一块红薯,咬在嘴里,食之无味。
沧笛早已注意到卿姒这副恹恹的样子,不关怀道:“师姐,你是不是吃惯了天宫的山珍海味,不习惯山中的吃食了啊?”
话音刚落,十几双眼睛聚集而来,齐刷刷地盯着她,携着各种不明意味,卿姒的筷子抖了抖,真想缝上沧笛的嘴巴。
她能怎么回答?她总不可能说:“是啊是啊,我就是去了天宫一趟习惯了山珍海味,吃不惯你们这粗茶淡饭。”
这不是明显在招仇恨吗?
她只是单纯地在想事情而已。
卿姒放下竹筷,干笑了两声:“早上吃得有点撑……”
众人东一句西一句地关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