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看片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楚雯带来好消息，《舞女》审核通过了。
为了这部电影能够过审，她真的是求爷爷告奶奶，几乎搬出自己所有的人脉，喝的酒都不知道有多少。
从拍完到现在，基本每天晚上都是醉醺醺的。
不过她一句都没和陆豪说。
她是倔强的，骄傲的，只要电影能过审上映，自己喝点酒算什么？
成年人的勇敢，就是可以为了梦想和事业，卑微的活下去。
……
公司观影室。
一块巨大的imax屏幕，带按摩功能的高级人体力学工程椅，二十个座位。
观众没有外人，都是公司自己的员工，外面玻璃门都锁了，手机关闭，各种零食饮料小饼干已就位。
这也算是公司福利之一。
上班期间，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电影。
咔哒。
荧幕亮了起来。
片头是梦工厂的开场动画。
华夏水墨山水风格，一群围着篝火的原始人，脑海中幻想诸天神佛，腾云施雨，开天辟地……从原始社会的一点火光开始，到现代社会的万家灯火结束。
然后是公司的龙标，以及三个大字——梦工厂。
《舞女》。
开头画面就很劲爆。
地点：酒店宾馆。
人物：一个只穿内衣和纱衣，身材前凸后翘的舞女。
道具：一根钢管。
是的。
没错。
她在跳钢管舞。
动感的音乐，撩人的动作，身上衣衫逐渐褪去，光线渐渐变暗，只剩下一个妖娆的舞姿，如同鬼影般，在疯狂的扭动着。
倏然间。
一个红点亮起。
啪啪啪。
掌声响起。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一部录像机出现在画面中，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残忍，另外一只手上，则是一条伞鞭。
“你他妈的，真的好骚啊，不过老子喜欢。”
啪！
伞鞭甩了出去，舞女发出痛苦而欢愉的呻吟。
……
看到这里，陆豪稍微调整了一下裤子的角度，忍不住转头看向旁边的楚雯。
毫无疑问，这一段质量很高，无论是光线的运用，人物表情，都无可挑剔，台词也是炸裂。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导演拍出来的。
后排的公司女同事，没有窃窃私语，有人感到脸红心跳，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屏幕。
莫名的刺激。
像是偷看小电影一样。
这……就是艺术吗？
她们惊诧于楚雯的大胆尺度。
……
镜头转换。
舞女和男人躺在床上，蒙着被子。
两人都在抽烟。
床头柜上放着烟灰缸，还有一小沓钱。
“我是一个舞女，曾经，现在我多了个身份，我还是个妓女。”
“知道舞女和妓女的区别吗？”
“一个卖艺，一个卖身。但为啥子我卖的越多，反而越不值钱？老板，你懂那么多，你给我说说呗。”
舞女喷出个长长的烟圈，右手撑着脑袋，看着男人问道。
不知是真的疑惑，还是在自嘲。
在男人面前，她的部分内心世界，是开放的。
或者可以说，是被征服的。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掐灭烟头，朝着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你让老子免费弄一次，老子就告诉你。”
“老板，你这么有钱嘞，还免费，你跟我开玩笑呢？”
“老子跟你讲，有钱人，都是大大方方的小气，像那些穷哈哈嘛，都小心翼翼的大方……来不来？”
“来嘛！”
……
影片质感是到位的。
画面其实不算很暴露，几乎都没有露肉，两人都藏在被子里，但那种极具荷尔蒙的感觉，却几乎要从屏幕中溢出来。
台词很市井化，带着些许方言的味道。
看似略粗俗，但有劲儿。
就像一口老酒，烧的人心里火辣辣的。
……
画面继续。
舞女攒了点钱，和妈咪炒了一架，辞职了。
她出去旅行，路上谈了个男朋友，是个干干净净的大学生，高高瘦瘦的。
画面开始变的温馨起来。
其实她也才二十岁刚出头，正是一个姑娘最美的年级，被男朋友宠着的时候。
男朋友对她很好，温柔体贴，早安晚安，像极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她也小心翼翼的讨好，仿佛抓住了幸福。
直到……她怀孕了。
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男生犹豫，害怕，考虑了一夜后，还是决定带她回家，
他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父亲，舞女看到了男生父亲的照片，是那个男人，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手中有她的视频。
还经常威胁她。
噩梦一般的存在。
但，他是他的父亲。
舞女像个小偷一样，害怕的落荒而逃。
连夜逃到别的城市。
一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
她想割腕，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又疼的放弃了。
……
观影室里沉默着，一种致郁的气息萦绕不散。
这段剧情其实处理的有点生硬和狗血，不过画面依旧稳定，充满了楚雯式独有的镜头语言。
楚雯的镜头语言很反差。
比如，影片剧情轻快时，男生想了一夜想通，准备带她回家，一路上两人都在笑的时候，车窗外是倾盆大雨。
而当舞女逃跑，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艳阳高照，云卷云舒。
很割裂。
却更有震撼力。
在观众看来，真的很致郁，心里就像压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哭，不够煽情，哭不出来。
笑？
开玩笑？
这你能笑出来？
总之，像极了那不顺利的生活，负能量爆棚。
看了一眼进度条，影片这才过去三十分钟，三分之一，后排开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我有点不敢看下去了，这好像是恐怖片吧。”
“我也有点毛毛的，就像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没看过这种类型的电影。”
“很真实啊，细节很到位，女主演技也好，我一开始觉得她可恨的，但现在有些可怜了。”
“嘘……小声点，陆总回头看我们了。”
……
影片剧情不断推进，更像是一部舞女真实人生的纪录片，却充满了跌宕起伏，起起落落。
每当舞女的人生中，稍微碰到一点阳光，看到一点幸福的可能时，导演便会毫不留情的把她打入地狱。
有时是因为她的原罪。
有时是她自己的选择。
有时是命运的捉弄。
有时是人心的丑陋。
看的人一颗心，时时刻刻都揪着，情绪完全被掌控，五味杂陈。
在这样的气氛中……
全片九十五分钟，彻底结束。
随着背景音乐响起，包括陆豪在内，所有人都还坐在椅子上，起不来。
仿佛身体被掏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