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猪是浅粉色的,背上有几块黑色的花纹,像墨滴在水中晕开,倒不难看。朱烨养着不少宠物,家里有两只巴西龟,马场里有两匹马,英国公寓里还有一只牛头梗,可他实在不觉得猪这种动物有什么豢养的价值,尤其还是只香猪——这么小,连片像样的培根都切不出来好吗?
似乎预见了自己可悲的未来,momo不安地挣扎起来,朱烨喝多了手上没劲,被它挣得身子一歪,左手拄在床上,手指肚顿时一阵锐痛。
“咝——”朱烨吸气,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货已经洗劫过了他的洗手间,香皂啃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浴液洒了一路,连剃须刀都给咬碎了,刀片断成好几截,有一截掉在床边上,正好割破了他的手指。
“混蛋!”朱烨火大地踹了它一脚,没踹上,momo已经学精了,知道这个主人喜怒无常,就地一滚滚到了地毯上,撒开小短腿往衣帽间跑去。朱烨生怕它再祸害自己的衣服,忍着头疼摇摇晃晃过去追,在它溜进门之前左手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
朱烨没来得及包扎伤口,手上的鲜血抹了猪一身。momo“嗷嗷嗷——”地尖叫起来,那动静跟杀猪也差不多。
就在朱烨纳闷它为什么叫得这么惨烈的时候,左手无名指根忽然一阵抽痛,接着便猛地散出一股阴冷的寒气,跟他之前在货舱里戴上指环的感觉如出一辙!
“咝——”朱烨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抓猪了,立刻松手,凝神往自己左手看去,只见被鲜血染透的无名指根上,出现了一道与青铜指环几乎一模一样的花纹!那花纹仿佛纹身一般深入他皮肤纹理当中,墨色斐然,纤毫毕现,一道道淡绿色的光华顺着那些缠枝纹样缓慢流动,跟通了电似的,动动手指,依稀能感觉到一丝丝冰冷的气息蹿过。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朱烨扶着墙缓慢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挪到浴室,把能打开的灯都打开了,睁大眼睛死死看着自己发光的手指。半天,他哆嗦了一下,像是忽然醒了,打开水龙头,将左手塞在下面冲了一会,搓干净血迹再看,发现那纹身不见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朱烨一颗心跳得像是要冲出嗓子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看着殷红的血滴从指头尖渗出来,越积越大,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滑下手指,流到指根。果不其然,鲜血划过的那一道痕迹里,纹身又出现了,绿光流转,冷气逼人。
见鬼了!朱烨仰着脸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冒了一头的冷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有一次次催眠般告诉自己:我喝多了,这只是幻觉,没有指环,没有纹身,没有光……
半晌,他迅速扯掉了自己的衣服,将宽阔的按摩浴缸里放满滚烫的热水,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今晚喝的实在是太多了……朱烨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感受着水下喷头喷出的水柱按摩着自己紧绷的皮肤和发凉的脊背,默念着“我喝多了,都是幻觉”,让自己平静下来。
连轴转了好几天,他实在是太累了,身体已经紧绷到了极限,经过刚才那惊人的一幕,神经更是不负重荷。慢慢的,在水流温柔的抚慰下,他静静地睡了过去。
衣帽间一角,粉红色的宠物猪蜷缩在角落里格子里,原本漆黑的眼珠在黑暗中竟然爆发出冰绿色的光芒。它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痛苦地抽搐着,四肢蜷缩紧又松开,连尾巴都绷成了一根直线,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嗬嗬……”声,完全不像是一头猪应该发出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安静了下来,静静躺了一会,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像是十分不习惯这样靠近地面的行走方式,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慢悠悠走出了格子。
路过穿衣镜的一瞬,它忽然愣住了,呆了三秒,倒带一般保持僵硬的姿势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出现在镜子里,斜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翻了个白眼,似乎终于接受了“我是只猪”的现实,抖抖屁股,又抖抖耳朵,摇摇摆摆走出了衣帽间。
站在卧室床前,它吸了吸鼻子,像是捕捉某种特有的气味,然后将目标锁定了浴室的方向,叼起一片残破的剃须刀片,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3、绳命的大和谐
“啪!”
一滴冰凉的水珠掉在额头,朱烨猛的惊醒,发现自己还躺在水里,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恒温的按摩浴缸停止了工作,水已经变得冰凉。
浴缸坏了?朱烨想爬起来,一转头却目瞪口呆——他居然没在自家的浴缸里,而是躺在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湖泊之中,湖泊四周是广阔的草地,再远处则是葱茏的树林,牛奶般的浓雾弥漫在天地之间,让周围的一切都像笼了一层薄纱,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在做梦吗?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朱烨掐了一把大腿,疼得一抽嘴角,登时更加迷惘——难道不是梦?那会是什么?幻觉?
还是做梦掐大腿其实也是会疼的?
水里太凉,依稀还漂着冰碴,朱烨躺了几秒钟就冻得嘴唇发紫,哆嗦着站了起来,蹚着水往岸上走去,就算是在梦里,被冻死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水里冷,岸上更冷,草地上浓雾弥漫,阴风阵阵,朱烨光着身子,没一会就被吹了个透心凉。忽然,一阵几不可查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朱烨悚然回头,瞪大眼睛看着身后牛奶般的浓雾,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但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一步一步,寒气逼人。
朱烨不安地后退,温热的脚心踩在带着寒气的草棵上,渐渐连身体里仅剩的温度也被一点点抽走了,愈来愈冷。一不留神,他踩到了一根突出地面的树根,身体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猝不及防发出一声低呼:“啊!”
落地前的一瞬,一个迅捷无伦的白影猛然从浓雾中冲了出来,闪电般扑到他身后,接住了他的身体。
什么东西?朱烨感觉自己倒在了一个毛茸茸冷冰冰的物体上,活的。耸了耸肩,感觉身后那东西正在缓慢升起、挪动,接着,一只冰凉的爪子——不错是爪子,长毛的,带着尖指甲的——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撑了起来。
朱烨站稳了,僵着脖子不敢动,只斜着细长的丹凤眼看向身侧。只见一个巨大的白色的动物从他身后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白狐?朱烨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看见的事物,论外形它确实跟白狐最为相似,鼻子比狼略长,耳朵略比豹略尖,一双眼睛斜向上挑起,眼睑之中藏着一对碧绿色的眸子,乍一看像千年寒冰一样冷彻心扉,细看时却像淬了火的宝石,隐隐有火焰跳动。
虽然形似白狐,它却比狐狸大了将近十倍,光这么站着都有朱烨肩膀高,身长更是超过三米,身后拖着条几乎与身体一样长的尾巴,蓬蓬松松如同华盖一般。它通身雪白,只额头有一绺暗红色的毛,仿佛雪地里的一篷火焰,醒目异常,树林里不时有微风吹过,毛发随风飘动,俊美不可方物。
不过朱烨可没心情欣赏它的美,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面对一只如此巨大的猛兽,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白狐停在他面前,低着头,肩部微耸,碧绿色的眸子幽深地看着他,带着点好奇,仿佛大型猛兽注视到手的猎物,有点自豪感,又有点微妙的挑剔,似乎在考虑这个渺小的人类是不是有资格为自己果腹,或者……派上点别的用场。
朱烨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但这还是第一次从一只野兽的眼神中看出与人类相似的复杂的情绪——骄傲、无奈、研判、垂涎,甚至还有点羞涩……卧槽它一只狐狸羞涩个什么劲儿啊!
白狐仔仔细细将他的裸体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似乎对某些不可言说的方面十分满意,冰冷的绿眸渐渐露出一丝暖意来,后腿一弯,蹲坐在了他面前。
这是要谈判的节奏吗?朱烨抽了抽嘴角,与白狐四目相对,虽然一再告诉自己它只是狐狸,是野兽,跟自己根本不在进化链的同一等级,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的霸气远远超过自己,只要它愿意,分分钟都能将自己这个渺小的人类瞬间秒杀。
“呜——”白狐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温柔的长嗥,脖子弯下来,巨大的头颅靠近了他的身体,突出的鼻尖轻轻在他侧颊蹭了一下,绿眸微微有些扩散,眼睑也轻轻垂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朱烨被它蹭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咽了口唾沫,心底里浮上一个不好的猜测。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白狐的眼神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暧昧,冰绿色的眸子简直都要融化成一滩春水了。
卧槽快跑!朱烨满脑子就这一个念头,直觉告诉他,如果仅仅是被吃掉的话那还是他的幸运,更可怕的事情恐怕还不是这个。
“?”看着朱烨步步后退意图逃走,白狐身体先是一僵,露出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却并没有直接发难,而是直起脖颈眯着眼睛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些玩味,又有些居高临下的怜悯,仿佛猫儿在俯视徒劳挣扎的老鼠。直到朱烨退到离它十来米远,才忽然仰头长嗥一声,猛地扑了过来。
“啊!”朱烨骇得大叫一声,不是他胆小,而是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作为一个人类所能想象的底线——白狐飞身而起,却并没有囫囵地扑过来,前爪离地的一瞬,它整个身体像是一篷烟火一般散开,白色的浓烟顺着它的四肢身体蓬勃而出,在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袭来!
朱烨连逃跑都省了,还没来得及抬脚,就被白狐幻化出的白烟整个儿包裹起来,一个后背仰面摔倒。然而不等他摔在地,一股柔和的力道便托住了他的身体,轻轻地,将他平放在了草地上。
朱烨的身体整个裹在浓烟之中,被看不见的力量紧紧按在草地上,四肢张开,仿佛钉在十字架上罪犯,他想要叫,但一张嘴就被冰凉的气息占领了,一股带着青草和薄荷气味的白烟钻进了他的嘴里,像个奇怪的舌头一样翻搅着他的唇舌,与他缠绵相抵,纠缠咂吮。
与此同时,包裹着他的白烟忽然起了变化,它翻滚凝聚,渐渐幻化出一张男性的面孔,虽然并不清晰,但那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方正的下颌,都与人类一般无二。
人像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形象,朱烨几乎能看到“他”眉宇之间的细节——“他”微微闭着眼,鼻尖擦着他的,削薄冰冷的嘴唇与他紧紧相接。曾经占据他口腔的白烟化成了舌头,灵活地勾着他的舌尖,舔吮他的嘴唇,像久违的恋人一般与他深吻,深情无限。
“唔唔……”朱烨心头大骇,剧烈地挣扎起来,却怎么也甩不开占领他口腔的物体。电光石火之间,他脑海中忽然想起外公小时候带他去莲雾山玩的情形。为了不被恶作剧的山灵捉弄,外公教过他一个简单的咒语,还告诉他可以击退法力略强的妖物。
“那牟勃陀……哒唵罗……”朱烨用尽全力甩开“他”的唇舌,急速念出儿时记忆中的咒语,用尽全力卡住对方烟雾缭绕的脖颈,大声道:“破!”
“嗷呜——”一声低沉的长嗥,本来压制着他的“男人”剧烈抖动起来,本已缓缓凝结的身体仿佛被看不见的飓风刮着,抑制不住地散去,很快就变成了一篷没有形状的白烟。
“唬——”白烟当中响起愤怒的嚎叫,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像是某种凶残的野兽被重创时发出的暴怒的威胁。尾音尚未散去,白烟便再次凝聚起来,幻化成一个一脸戾气的暴怒的男人,碧绿色的双眸如地狱中掘出的翡翠,闪动着凶悍的光芒。
在朱烨再次念出咒语之前,“他”怒吼一声,卡住了他的下颌,凶狠霸道的吻毫不留情地落下来,几乎弄断了他的颌骨。
“唔——”朱烨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的绝望的嘶号。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被这悲愤的声音骇了一下,动作停了半秒,但仅仅是半秒而已,“他”就毫不犹豫地分开了他的双腿,挺身压了上来。
朱烨徒劳地挣扎着,二十四年来从没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席卷了他曾经过分强大的内心。再牛逼的人类,也无法与如此凶残的妖物对抗。
两腿之间像是被打入了一根冰铸的楔子,又冷又胀,朱烨大睁着双眼,乌黑的瞳孔微微扩散,牙齿咬得咯咯响,却硬挺着不痛呼出声,只偶尔在喉咙深处溢出暗哑的呻吟。
“他”的侵入并不很痛,事实上除了刚进入的那一下,之后“他”都非常温柔,刻意放缓了进出的频率,时不时还会停下来吻他,舔他的鼻尖和眼睛,像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蹭他的侧脸,安抚地在他耳边发出温柔的“呼呼”声,带着诱哄和讨好的意味。
但那种被强迫、被侮辱的感觉让朱烨热血冲脑,无法忍受,如果手里有一把枪,他会毫不犹豫地马上一枪崩了“他”,或者有把刀也行,哪怕同归于尽,他也不想受这样的侮辱。
然而压在他身上的不是人,甚至不是任何具象化的物体,朱烨痛苦地呼吸着,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两腿间升起,沿着五脏六腑缓慢游动,渐渐地从小腹升上胸口,又升至咽喉,最后与口腔中冰凉滑腻的“舌头”汇聚在了一起。
体内仅余的热气被这贯穿全身的“冰线”一点点抽走,朱烨冻得发抖,伏在他身上的“男人”却像是非常受用,连面部轮廓都愈发清晰起来,双颊的皮肤几乎带上了浅淡的血色。
朱烨慢慢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毫无办法地放松身体,任凭对方在自己体内肆虐。神智渐渐模糊,迷离之中,他绵软的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体内某个奇怪的点像是被那股冰冷的气息刺激,竟然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的欢愉。
“嗯……”朱烨喉咙里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低微的惊呼,身子一颤,两腿之间滑腻一片。
4、人品和节操
朱烨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在冰冷之中不停地下坠,下坠,无数带着冰碴的水涌入他的鼻腔,让他窒息,让他喘不过气来,几乎彻底死去。
“啊——”惊呼一声,朱烨猛的睁开眼,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呼吸,半晌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家里,就躺在自己熟悉的按摩浴缸当中,浴缸四周正涌出按摩水柱,水是暖的,温和惬意。
一个圆滚滚湿淋淋的东西就趴在他脖子上,是那只叫“momo”的宠物猪,一只前爪搭在他肩膀上,另一只却在他脸上,鼻孔旁边,见他醒来,两只亮晶晶的黑豆眼关切地看着他,嘴里发出担心的哼唧声:“哼呼哼呼……”
朱烨喘匀了气,四下看看,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喝醉了,在浴缸里睡着,身体不断往下滑,马上就要呛水了,幸亏momo及时赶到,冒着被洗澡水淹死的危险用猪爪堵住了他的鼻孔,把他给憋醒了。
一股奇怪的味道氤氲在冒着热气的水里,朱烨抽了抽鼻子,感觉好像是自己精液的气味,诧异地摸了一把两腿之间,惊得差点眼珠子都掉了出来——他居然遗精了!
这是多久没发生过的事情了,八年,十年,或者更远?朱烨呆呆坐在浴缸里,努力回忆着一些从来不愿记起的事情,然后确定自从十三岁那件事情发生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正常地勃起过,这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像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射了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好了?是因为喝多了,还是窒息的缘故?朱烨记得心理医生说过,他的ed(勃起障碍)不是病理性的,通过特殊的刺激可能会痊愈,而酒精和窒息,都是可以刺激的方式。
恐怖的“春梦”令人不敢回想,但十几年来第一次正常射出来,又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朱烨头晕脑胀,真不知道应该恶心还是应该高兴,半天深呼吸一大口气,决定还是不要纠结了,毕竟他还存在于美丽的现实世界,而不是遍地妖物的异次元空间,光这一项就值得放鞭炮庆祝了。
朱烨抱着湿淋淋的小猪崽出了浴缸,用浴巾包着momo擦了擦,发现它的左前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有道不深的伤痕,便用刮胡刀给它刮掉了伤口周围的毛,用生理盐水消了毒,又贴了一块创可贴。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momo一直乖乖窝在朱烨怀里,连伤口被生理盐水蛰了都没吭声,两只亮晶晶的黑豆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主人的脸,一开始是纠结怅惘的,最后渐渐浮上忠心耿耿的爱意。
朱烨完全没留意它朝圣般的目光,贴好创可贴后便将它放在流理台上用吹风筒吹毛,边吹边自言自语:“momo……墨墨?”
“哼!”小猪崽眼睛一亮,高兴地跳了一下,猪蹄一滑差点掉到流理台下面,连忙站稳了,尴尬地哼唧了一声。朱烨好不容易摆脱了“我被男人上了”的心理阴影,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勾着嘴角一笑,收起吹风筒,将它放在平铺的浴巾上,道:“老实呆着,听话,我就把你留下。”
momo——现在叫墨墨了——耳朵一动,小猪头高兴地点了一下:“哼唧!”
朱烨没料到它这么灵性,虽然作为一个未来的黑帮大佬养头猪似乎有点没体统,但毕竟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对是救命恩猪,就留下养了吧。
外面天光大亮,时针指向下午两点,卧室一片狼藉,充满了隔夜酒的气味,浴室也是乱七八糟,朱烨索性抱着墨墨去了二层的起居室,叫菲佣上来收拾屋子,又让厨子炒了扬州炒饭送上来。
二楼起居室不大,只有四十来个平方,是个不规则的六边形,三面是落地玻璃窗,对着别墅后院的花园 。环形沙发旁边放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面养着两只小脸盆大的巴西龟,那是朱烨从小就养起来的宠物,一只叫人品,一只叫节操。
朱烨披着毛巾浴袍,斜倚在沙发里抽烟,虽然昨晚的交媾只是一场梦,他的身体还是非常不舒服,体内总像是残存着一丝寒冷的气息,蛰伏在他的五脏六腑里,大热天的让他总想哆嗦。
可能是太饿了吧,昨天喝了一天酒,晚饭也没正经吃,朱烨抽完一根烟,总觉得浑身没劲,便又续上一根,揉了揉后脖颈,一转眼发现墨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乌龟缸,正扒着缸边挥舞小猪爪捞乌龟,人品和节操跟见了鬼似的躲在水里,脑袋四肢都缩进龟壳,连尾巴都不敢露出来,抖得四周水波荡漾。
“墨墨!”朱烨皱眉叫了一声。墨墨马上抬头看他,也不捞乌龟了,笨手笨脚从玻璃缸上爬下来,撒着欢儿跑过来,想跳上沙发,奈何肚子太圆猪蹄太短,跳了好几次也没能跳上去,捉急地咬他浴袍下摆:“哼唧哼唧!”
朱烨看着它笨笨的样子实在好笑,便一把把它捞上来,放在自己旁边,点着它的脑门道:“老实点,不许欺负我的人品和节操!”说完觉得这句话歧义非常之大,不禁十分后悔当初年幼无知给乌龟起了这俩操蛋名儿。
“呼呼!”墨墨马上立正点头,小细尾巴摆了摆,表示自己一定听话。
“乖。”朱烨摸了摸它的头。墨墨眼睛一亮,小猪爪试探性地戳了戳他的大腿,见他没有异议,便心安理得地爬了上去,在他两腿间温暖的凹槽里趴了下来,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哈——”
朱烨从没养过这么蠢萌的宠物,想把它赶走,手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改成了抚摸的姿势。
不一会菲佣送了午饭上来,朱烨看着是个瘦长条儿身材,饭量却一直很大,厨子除了炒饭,还给他切了卤蛋和鹅腿,拌了蔬菜沙拉。他吃了两口,发现墨墨蹲在旁边不安地挪动着前爪,黑豆眼馋得都冒绿光了,喉咙里发出可怜巴巴的哀嚎声:“呜——呜——”
朱烨才想起来它好像也一直没吃东西,一时也不知道猪该吃什么,不过既然是杂食动物,想来人吃的它应该也能吃吧?于是将盘子里的炒饭拨了一点在茶几上,又拌了一点卤肉汁,说:“吃吧。”
墨墨斜了一眼茶几上的米饭,咽了口口水,摇头,执拗地看着朱烨的盘子,发出冷艳高贵的哼唧:“哼哼!”
什么意思?朱烨不懂了,刚舀了一大勺炒饭要吃,用勺子指了指茶几:“去吃啊,给你的。”
“嗷~”墨墨欢呼了一声,撒开猪蹄跑过来,“啊呜”一口……把朱烨的勺子吞进了嘴里。
朱烨:“……”#
墨墨吃掉米饭,吐出勺子,见勺柄上还沾着几粒米饭,非常细心地舔了下来,咂巴嘴,“哼哼!”再来一勺!
朱烨彻底石化了。
“你这样是不对的。”朱烨长这么大还从没被头猪抢过食,气得将勺子丢在茶几上,训斥道,“我让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我让你在哪里吃,你就在哪里吃,我是主人,是大佬,明白了吗?”
猪莫名其妙看着他,表示我听不懂,然后用前爪指了指盘子里的炒饭:快给我喂!
朱烨额头青筋暴起:“这是我的!”指指茶几上的米饭,“那才是你的!”
猪一愣,前爪又指向卤鹅腿:那我吃这个总可以了吧?
“你是猪居然还要吃鹅!你们在食物链的同一等级好吗?!”朱烨火冒三丈,捡起勺子敲了敲它的头,“滚去吃你的米饭!”
猪生气了,扁了扁嘴,梗着脖子,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