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站猪的报复
城门在天光微亮的时候打开。。
穿锁子甲的军官身体前倾,肩膀缩着,指挥着两个士兵抬木栅栏,横档城门的入口。他眯着眼睛,视线从栅栏上移开,落在等候入城的两人身上。
一个胖和尚,还有一个……黑人。
军官裂开嘴笑起来,手指放在嘴上打哨,短促的声音随着风传过来。从城门里跑出几个士兵,都顺着军官手指着的方向看着王质两人。
站猪叹息一声,低声对王质说到:“今天运气不好,遇到冤家。你只需跟在我后面,不要说话,我能够应对!”
离栅栏七八步远,为首的军官高声喊道:“站猪我儿,你还没死啊!”
“托陈火长的福,此去吐蕃,气象迎殊,山岭陡峻,鸟道羊肠。路途虽然艰辛,到了逻些,受到松赞干布国王盛情款待,委托冯使节带回不少礼物给圣上。”
陈火长头盔下面黑眼睛狐疑地打量着站猪。
“我前几日便知你们要途径松州,刘刺史很是牵挂。我昨天晚上还在城外等候。站在半山,远远看到你们在回水处的草坝安营扎寨,却不进城。我回去禀报刘刺史,他很不高兴。”
“冯使节不愿打搅刘刺史,因此在城外帐篷歇息。”
陈火长尽量克制怒火:“刘刺史主张对吐蕃开战,你家主人却主张对吐蕃和亲。回长安有几条路可走,你家主人偏偏选择途径松州。带着吐蕃使臣却不进城,明明是在羞辱刘刺史。”
王质看到,陈火长手下七八个士兵不约而同的点头。他忽然有些懊恼,守城军官这种态度,估计进不了城。
站猪拱手鞠躬:“陈火长,我就是一个昆仑奴,国之大事,我还不配谈论。今日我与成都大慈寺的道岳法师有要事进城禀报刘刺史,还望诸位高抬贵手。”
陈火长视线移到王质身上,阴阳怪气笑笑:“和尚可以进去。但是站猪我儿,你要进去不是不行,却要做一件事情!”
王质从未看到站猪如此谦卑地陪着笑脸:“火长尽管吩咐便是。”
士兵聚拢围在站猪面前,准备进城的农民和商人也饶有兴趣在稍远的地方观望。
陈火长缓缓说到:“你是人还是猪?”
“是猪,一头黑猪。”
士兵和百姓大笑,陈火长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既然是一头猪,是公猪还是母猪?”
“公猪!”
“骟了没有?”
“暂时还没!”站猪无比老实。
王质在旁边气得的捏着拳头。
“既然没有骟,那就是一头种猪。”火长环顾四周,问到:“今年谁家养了母猪?”
士兵知道是恶作剧,纷纷举起手来。不明就里的几个百姓也老老实实举起手。
“这可是一头好种猪啊!”火长指着站猪,“谁家要配种?”
举手的人更多。
“很好!站猪,你是很好的种猪,松州百姓都很喜欢你。只要你把裤子脱掉,像猪一样摇着屁股进城,我不会阻拦。”
身后的士兵吹着口哨,高声叫着起哄。
王质准备上前理论,站猪的大手将王质的肩膀死死压住。
“多谢火长瞧得起站猪。说实话,光着屁股我还挺喜欢的。儿时家里穷,没有裤子,放羊的时候常常光着。”
站猪说完,将长袍捆扎在腰间,弯腰将裤子全部脱下,赤条条面对众人。
男人看傻眼,几个妇人含羞地蒙住眼睛。
陈火长低头打量半响,说到:“你他妈那里是猪,是一头驴子!”
站猪双手趴在地上,晃动臀部,学着猪的哼哼声,从陈火长面前过去,朝着城门洞走去。
王质跟在后面,陈火长拦着他:“通关文牍?”
他将胡子杀手的通关木牒从怀中拿出来。
“木牒?”军官露出吃惊的表情,“这是你的?”
“是的!”
陈火长对着王质行礼,说到:“请进吧!”
看见站猪在城墙边,下巴压裤带,双手提裤子。王质小跑着过去。
“对不住,站兄,为了我受委屈了!”
“嘿嘿,这个不叫委屈。陈火长混账,我自有混账的方法对他。”站猪做了一个鬼脸,“现在时辰还早,你我两人通宵未眠,先去喝茶醒酒,洗漱一番去衙门。”
城内和城外不一样,五六米宽的街道,中间两行青石板。两侧的铺子大多砖石结构建筑,屋顶铺着灰瓦。
两人走到茶肆门口,里面早就人声鼎沸。站猪领着王质上二楼的雅间。
一个高胖女子,穿着高束的齐胸裙子,红绫金线滚边,笑眯眯地端着茶盘进来,对着王质侧身行礼,然后盯着站猪笑:“猪,我在二楼远远瞧见你了!”
原是旧相识。
王质端起茶,一股花椒味道,皱着眉头,将碗放下。
此时的站猪已经拉着女子的手,感慨说道:“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千日不见,如……”站猪算不出来,改口问到:“你的孩子还在吃奶吗?”
“猪,三年了,我孩子已经长大了。”
“是啊!瞧着还是鼓胀胀的。”站猪的视线落在女子裙腰之上的起伏。
两人亲密挨着,竟然一挑蓝布帘子,进里间。
不一会儿传来嬉笑打闹声音。
王质心慌意乱,赶紧喝一口茶,花椒的麻味“轰”的从舌尖到鼻孔然后到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
半柱香功夫,女子先出来,提着裙裾,红着脸,匆匆给王质行礼小跑着出去。站猪一脸的得意从里间出来,光着上身,左右胸肌像两片瓦。
王质苦笑两声:“从城门到茶肆,倒是将你的全身看了一遍。”
“茶肆老板娘是我的相好。你知道她是谁的娘子吗?”
“初次到松州,不曾认识人。”穿越前的世界在松潘倒是有几个同学。
“哈哈,她就是守城门的陈火长的娘子。老子曾经给他戴了一年的绿帽子,他还浑然不觉。原本想这次安分守己,他在城门辱我,我就在这里给他绣一顶新绿帽。”
王质迟疑片刻,说到:“这个就是你说的混账办法?”
“是啊,很是舒服的混账办法。”站猪咕咚大口喝茶,丝毫不介意茶中花椒。一个黑人,比王质还四川人。
唐朝让人搞不懂。
王质低声说到:“这样终究不太好吧?”
“那有什么不好。难受的是混账火长,我和他娘子两情相悦,尽欢消寂寞!”
王质倒是开始同情被戴绿帽子的陈火长。
“站兄,你休息好没有?我想去衙门找刘刺史。”
他从二楼的窗棂外望,层台累榭,更加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