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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锦帐挡在外头,一些砸在陆迢晔身上。男人面色不变,只拨开面前的紫葡萄,捻了一颗在手里,然后翻身下榻,走至苏锦萝面前,捏了捏她的脸,将那颗紫葡萄给她塞进嘴里。
“消气了?”
苏锦萝嚼着嘴里甜滋滋的紫葡萄,吐出皮来,声音软绵道:“你也不给我剥了皮。”
陆迢晔低笑,将人揽进怀里,吩咐丫鬟进来拾。
苏锦萝去净室里擦了擦身子,出来的时候就见几案上摆着一盘剥好的紫葡萄。
男人坐在扇前,正在擦手,原本白皙的指尖被紫葡萄汁染了色,有些擦不掉。苏锦萝接过来,握住陆迢晔的手,小心翼翼的替他将指缝中的汁水擦去。
“我听说,城阳郡主的事了。”苏锦萝坐过去一点,犹豫良久后道:“我觉得,昨日的事,应该不是凑巧。”
陆迢晔眸色一沉,低应一声。“嗯。”
“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是后花园子里头的那碗茶有问题。”苏锦萝歪着小脑袋细想,“方婉巧吃了那茶,与我一般,身子不适。她先走,我后赶过去,却已经寻不到人……”
说到这里,苏锦萝担忧道:“方婉巧的人寻到了吗?”
“不知。”陆迢晔擦罢手,突然抬眸看向穿廊处。
那里,走来几个宫婢,在最前头的人,是一个小太监,唇红齿白的低着脑袋,步子有些急,苏锦萝瞧着有些眼熟。
小太监被明远拦在外头。
“福缘公公。”
福缘笑应,面色却不大好,他贴耳与明远说话。
明远原本笑眯眯的脸色也是一僵,直转身往屋内来。
“爷。”
陆迢晔一抬手,起身,领着明远往屋外去。
苏锦萝趴在扇边,神色奇怪的看着这三个人。片刻后,陆迢晔神色怪异的往苏锦萝这处看过来。
苏锦萝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一颗心揪起来。
福缘穿过两人,进到屋内,行至苏锦萝面前,双手交覆于前道:“王妃,太后有请。”
……
苏锦萝穿戴整齐,坐车入宫。
一路上,陆迢晔都没有说话,他阖目坐在自己对面,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轻动。
照旧去了寿康宫。
宫道上,陆迢晔走在前头,苏锦萝跟在后头。身侧宫娥紧紧跟随,面无表情的模样跟这座巍峨却森冷的宫殿似融为一体。
苏锦萝快跑几小步,伸出小手勾住陆迢晔的指尖。
陆迢晔动了动,握着苏锦萝的手,声音清冷道:“莫怕。”
寿康宫前,真宁公主正被乳母抱出去。她趴在乳母肩膀上,看到远远行来的陆迢晔和苏锦萝,蹬着一双小腿到落地。
乳母没法子,只得将人放下。
“四叔。”真宁公主跑到陆迢晔面前,仰头道:“城阳郡主来了,太后不开心。红绫说了两句话,太后就让乳母将我抱出来了。”
“嗯。”陆迢晔点头,摸了摸真宁公主的小脑袋,道:“去吧。”
真宁公主犹豫的看向苏锦萝,小脸上扬起一个笑。“四婶子别怕。”
苏锦萝一怔,点头。城阳郡主,来了?
真宁公主欢快的去了。
寿康宫门口候着一个老嬷嬷,见人来了,引着陆迢晔和苏锦萝往内去。
先前来时,苏锦萝觉得寿康宫虽看着肃清,但却没有今日那么阴冷。整个宫里的宫娥、太监,就跟脸上被刷了白漆似得,战战兢兢的连呼吸都是数着来的。
终于入殿,太后却是不在。
苏锦萝和陆迢晔被晾在里头,也没宫娥来上茶,等了半刻,太后终于姗姗来迟。
先前见人,太后虽一副雍容华贵之相,但尚算慈眉善目。今日的面色却拉的极不好看。
“城阳的事,都听说了吧。”
“是。”陆迢晔拱手行礼。
苏锦萝慌忙也跟着行万福礼。
有宫娥上前,给陆迢晔端来坐凳。
苏锦萝站在陆迢晔身边,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太后坐在首位,目光如炬的看向她。
“王妃,你昨日也在安阳公主府?”
“是。”苏锦萝点头。
“听说王妃贪食雪花酿,闹了肚子,昨晚是在安阳公主府宿下的?”太后又道。
苏锦萝看一眼陆迢晔,男人坐在那里,神色安详。
“是。”苏锦萝咬着牙道。
太后颔首,身旁有宫娥端着漆盘,捧出一物。“这是今日,从你宿的客房内寻到的,王妃可识得?”
苏锦萝蹙眉想了想,然后摇头,“应当不是我的。”她说的不确信,因为不知道雪雁和玉珠儿有没有将东西拾干净。
“王妃可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太后似乎对苏锦萝说的话并不关心。
苏锦萝继续摇头,心口“砰砰”乱跳。
“是药。”太后拔开白瓷瓶的堵塞,有宫娥抱了两只猫儿来。闻了那白瓷瓶里头的东西。不消片刻,两只猫迅速纠缠到一处,被宫娥拆开,又抱远了。
凄厉的猫叫声回荡在肃静宫内,直听得苏锦萝汗毛倒竖。明明是三伏天,她却觉浑身发凉。
陆迢晔转头,看到小妇人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他起身,欲说话,被太后制止。
苏锦萝咬唇。她大致能猜到,太后唤她来,是什么意思了。太后怀疑,城阳郡主身上的药,是她下的。
“那王妃又知道,文国公府的方婉巧现在何处?”太后又道。
苏锦萝僵直着身子,继续摇头。
“在本宫这处。”太后又从漆盘上拿起一柄扇面。素绢扇儿上头的香甜味道已无,但隐约可从边缘绣缝中找出残沫。
“听闻那日里,王妃是与方婉巧在一处的。”太后扔下那柄素绢扇儿,木制的扇柄砸在漆盘上,发出闷响。
苏锦萝身子一颤,伏跪于地道:“是。可这药,臣女确不知为何会在臣女住的客房内。”而且那日里,她也中了这药。
第61章
苏锦萝的心思,千转百回。
她中了药这事,是不能说的。因为说了,便要牵扯出她被方淼救了的事。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还中了药,即便方淼是个君子,并无越轨之举,但这事说出来,是会给陆迢晔蒙羞的。
太后坐在首位,垂眸凝视苏锦萝,久不言。
苏锦萝只觉过了很长时间,久到她的双腿跪的发麻,才听到太后开口。“将红绫和安阳公主府的那个奴仆带来。”
“是。”宫娥应声去了,领回来两人。
一个是红绫,一个是大致四十左右的老妇人。
红绫小心觑看一眼苏锦萝,嘴角轻勾,伏跪于地,再抬首时,面容悲切,如丧考妣。
“太后,请为郡主做主啊。”声声哀鸣,白额触地,阵阵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