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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盛延熙尽量敛住自己的情绪,淡声道:“我听过她的演奏会。”
沈安素没太在意,国内知名的古筝演奏家白琬西女士,不说人尽皆知,在整个西南地区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那晚她弹那曲《平沙落雁》,盛延熙听出她弹错了三个音。想来也是对古筝有所研究的。知道母亲倒也不足为奇。
“我妈妈离开后,这琴就没人弹过了。”
“白老师怎么走的?”
“心脏病突发,在睡梦中走的,很安详。”
似乎有所感应,知道自己要走了。头一天晚上,睡前,母亲突然举起手来摸她的脸,只说了一句话:“素素,你要乖啊!”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沈安素哭笑不得,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我一直都很乖啊!”
她不知道那竟然就是诀别!
第二天,一个天清气明的早晨,阳光穿过纱窗洒进来,就照在床前。母亲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心跳。
“我们第一次遇见那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那天是母亲的忌日,她又和父亲起了争执,大吵一架。跑到母亲墓前哭了一下午。才会有当时歇斯底里,奔溃绝望的自己。
事到如今一切都有了解释。
难怪那天傍晚她会是那种歇斯底里,彻底失控的状态。
“对不起。”盛延熙紧紧握住那只玻璃杯,很用力,指节泛白。
“没关系啊!”她没察觉到盛延熙的表情变化,故作轻松,“过了这么久我都习惯了。”
“沈安素,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让离开的人放心。”男人表情严肃,说得郑重,全然是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教育她的。
她不禁想起今晚他的反应,那么阴郁,那么恐怖,一反常态。如今又莫名其妙开始教育她。她多少回过味儿来了。敢情这人一直以为她车子撞到树上,是要轻生。
其实母亲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走不出来。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孩子,习惯了母亲的陪伴。
每日晨起,餐桌上不再有丰盛可口的早餐;沙发上吃剩下的零食和果壳残屑不再会有人替你拾;窗台上原本葱绿摇曳的盆栽不再有人打理,日渐枯萎;床单被套盖了大半个月也不再有人替你换下清洗,然后换上干净的一套;屋子里空荡,厨房里碗碟不再磕碰,洗衣机也难得传来阵阵喧哗。
某天起床,习惯性地喊一声“妈妈”,却发现无人回应;看到朋友圈有人在晒妇女节的鲜花、母亲节的礼物,而你买好了花和礼物却送不出去;走在外面,看到别人母女俩手挽着手逛街,有说有笑,亲密无间,而你孑然一身,耳畔再无母亲轻柔温暖的嗓音。
经过歇斯底里的一场的诀别,你以为就算结束了吗?不是的,以上种种,不论那一样都能蚕食你的心,让你心痛不已。
母亲走了,带走了太多东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适应。
可时间是一味儿良药,它会抚平一切伤痛。她逐渐接受自己是一个“没妈的小孩”。她是没有多眷恋这个世界,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轻生。
她小声地跟他解释:“盛先生,你可能误会了,今天这事儿是意外,外面打雷,我被吓到了,手滑,方向盘没握住,就冲出去了。”
“真的吗?”盛延熙眼里飘过几分难以遏制的惊喜和兴奋,像个小孩一样激动,“太好了!”
沈安素:“……”
第16章第16世界
第16世界
盛延熙前脚刚离开,沈安素后脚就接到了温凉的电话。
“素素,你到家了没?”
“到了。”她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瘫在沙发上不愿动弹,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
身上淋了不少雨,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可实在是累,一时半会儿都不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电话那头温凉说道:“你一个人夜晚开车我不放心,让盛先生在后头跟着你,你们遇到了没?”
沈安素:“……”
她今晚还一直奇怪,盛延熙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出现在那条小路上。一般人从半山去市区都是直接走主干道,她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才抄了近道。
她说:“遇到了。”
不仅遇到了还相当狼狈!
温大律师八卦兮兮地问:“有木有发生点什么?”
“你想发生点什么?”她没好气地反问,分外无语。
“这大晚上的,你们孤男寡女的,就没有发生点什么吗?”
沈安素:“……”
“凉凉,我洗澡去了。”实在不愿和好闺蜜继续这个话题,沈安素利落地挂了电话。
***
沈安素的车被送去4s店维修了。车子失控撞到树杆上,车头被轻微刮花,两侧大灯被撞坏,问题倒也不大。
清明节当天下午,沈安素的父亲沈万方,大哥沈渌净和她一起去西郊墓园给母亲扫墓。
昨夜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今日微微放晴,惨淡阴郁的浓云消散,天朗气清。
他们到的时候,母亲的墓前已经被摆了一大束白菊。看来有人来过了。
沈渌净指了指墓前的那束白菊,说:“有人比我们还早。”
沈安素没太在意,“应该是妈妈的学生。”
母亲生前是西南地区知名的古筝演奏家,手下带了不少学生出师。有一两个学生惦记母亲,清明来扫墓倒也正常。
清明时节,草木葱绿,整片西郊墓园绿意盎然,春风环绕。一抹抹黑影散落在墓园各处,平添几分厚重。
一个小时以后,三人驾车离开。
沈渌净开车,父女俩坐在后座。
车子一驶离墓园,父亲又开始老生常谈,“素素,回宛丘去吧,你一个人在这边爸爸委实不放心。”
沈安素:“……”
沈安素顿时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隐隐生疼。明里暗里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大哥也替她出面劝说,可父亲却总是这么执着。生生一副不把她劝回宛丘工作就誓不罢休的架势,这简直是让她头疼得很。
理智上她理解父亲的做法,退休以后赋闲在家,不用带兵,再也没有部队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困扰他。自然而然将目光转向一双儿女。而且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渴望子女承欢膝下,下辈们都待在身边,这是人之常情。
可情感上她却不愿回去。从小到大她和母亲的感情实在是太过深厚,和父亲的关系反而寡淡了一些。比起回沈家和父亲朝夕相处,她还是更愿意守着这套老房子,守着母亲。
她无奈,只能搪塞:“爸,您容我再考虑考虑。”
军人天生掌控力强悍,父亲在军队里待了大半辈子,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服从命令。沈安素不能和他硬碰硬。母亲忌日那天,就是因为硬碰硬,惹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