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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一边等晚上的百日宴,一边逗小君阳玩。
小君阳如今尤其喜欢趴着,宋如慧把他放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他就时不时抬起小脑袋看窗棂上的刻纹。
乳娘端着一个枣红釉的瓷碗进来,宋如锦问:“这是什么?”
乳娘道:“是米汤,给殿下喝的。”
宋如锦咽了下口水,“我也想喝。”
她话音刚落,小君阳就抬头看了她一眼。
乳娘忍俊不禁,“殿下听懂了,知道您要抢他的东西吃呢。”
宋如慧近日着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孩子,就坐得远远的,端着一碗冰糖雪梨在吃。闻言笑望了过来,“多大的人了,还想着跟小孩子抢吃食。”
她今日穿着一件素绒刻丝长袄,梳着倾髻,斜插着一支碧玉步摇,说话的时候,步摇坠着的翡翠珠子就跟着轻轻摇晃,配上略微苍白的病容,素淡得很,但也不显得病态,反倒格外楚楚动人。
宋如锦坐到美人榻上,对着小君阳做鬼脸。
小君阳抬头看了她一眼,伸直了软软的藕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君阳的手很小,只能捏住宋如锦半个手腕。宋如锦挪了挪手腕,小君阳便急急忙忙地攥紧了。他手臂不够长,这个动作让他很力,宋如锦轻而易举地抽出了手,小君阳呆滞了一会儿,懊恼地翻了个身,仰躺在美人榻上,垂着眼睫像在生闷气。
一丁点大的婴孩,身上穿得厚实,翻个身就像腾挪了一座小山。宋如锦把手递过去,在小君阳的眼前晃了晃,妥协道:“好吧,给你抓好了。”
小君阳抬起脑袋,眼睛就跟着宋如锦的手打转。半个后背离了美人榻,像是想挣扎着坐起来。但他月份不足,勉勉强强支撑了一会儿,还是坐不起来,只能软软地仰倒在榻上,最后挥舞着胳膊捞住了宋如锦的手,像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样,抿了抿嘴,唇角跟着一弯。
乳娘们惊喜道:“殿下会笑了!”
宋如锦觉得有趣,用食指戳了戳小君阳的脸蛋,“再笑一个我瞧瞧。”
小君阳躺在原地,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懒懒的不动弹。
宋如锦说:“你再不笑,我就喝你的米汤了!”
乳娘们看不下去了,道:“殿下还小,姑娘说这些,他也听不懂啊。”
乳娘话音刚落,小君阳忽然咧嘴一笑。
宋如锦乐得前仰后合:“殿下真给我面子!”
宋如慧朝这儿望着,眉眼柔和得像拂柳春风。这时,纫秋匆匆忙忙走了进来,面露焦急,“娘娘,二姑娘。”
宋如慧见她神色不对,忙问:“出什么事了?”
☆、弥留之际
纫秋道:“家里刚才传了信,说老夫人不好了,让二姑娘赶紧回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
宋如慧手上的瓷碗晃了一晃,碗口倾斜,小半碗冰糖雪梨洒了出来,泼在了她的百褶如意素裙上。
宋如锦腾地一下站起来,语无伦次道:“这……这怎么可能呢?昨日王太医还来给祖母看诊,开了副新方子,还说只要好好将养着,熬上一年半载也不是不可能……”
“妹妹别说这些了。”宋如慧眼眶微红,眼睛里头已经蓄了泪,“赶紧回去吧。”
宋如锦点了点头,木偶人一样往门外走,走到半路又折回来,抹了把眼泪,问道:“娘娘可有话要我带给祖母?”
宋如慧本还忍着泪水,听了这话,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满殿的宫女都看着,她拼了命地忍住泪意,哑着嗓子说:“就说孙女不孝,不能在床前侍奉了。”
若她嫁进寻常人家,此刻兴许还能赶去侯府看一眼老夫人。偏她身在深宫高墙之内,连见祖母最后一面也不能。
小君阳似乎察觉到了母亲情绪的变化,跟着哭闹不已。
众人忙着哄他,殿内乱成一团。
宋如慧扶着额头,吩咐道:“去跟皇上说一声,我身子不舒坦,晚上的百日宴就不去了。”
兰佩微微一愣,“娘娘……”皇长子的百日宴,皇后怎么能不在?
“快去!”宋如慧催促道。
宋如锦坐上马车,不断催着车夫:“快些,再快些。”紧赶慢赶着回到了侯府。一进门就慌慌张张地往慈晖堂跑,脚下的石板路修得不齐整,结结实实绊了她一跤。
系统道:“你慢点,别急,老夫人现在还有一口气。”
宋如锦撑着地爬了起来,手上身上沾满了泥灰,她拍了拍衣裳,继续赶去了慈晖堂。
到了老夫人院子门口,却忽然不敢迈步进去。
刘氏正在问责采杏:“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副光景了?”
采杏低着头道:“不瞒夫人,今天陈姨娘来过了,想把衍哥儿带走玩一会儿,老夫人不许,她便同老夫人争了几句……”
采杏没有说下去,刘氏却明白过来,“是她把老夫人气成了这样?”
采杏点点头。
刘氏骂道:“混账婆娘,成心想着作孽。”一转头,便看见了宋如锦,忙道:“锦姐儿,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进来。”
宋如锦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老夫人已近弥留。床前围着一群人,儿辈孙辈基本都到齐了。
宋如锦不想让老夫人看见自己哭哭啼啼的模样,强颜笑着握紧了老夫人皱皱巴巴的手,“祖母,我来了。”
老夫人微微阖着眼睛,听见宋如锦的声音,就慢慢地睁开了眼,嘴唇动了动,宋如锦凑近了去听,听见老夫人正一字一顿地唤着她:“锦姐儿……”
宋如锦顿时泪如雨下,“我在呢,祖母,我在呢……”
老夫人咳了一阵儿,坐在床边的曹氏替她顺了顺背,老夫人看起来清醒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我当年的嫁妆,都攒着,还剩八个箱子,钥匙……就在采杏那儿……”
她说这一段很是力,说完停了很久,呼吸渐重,似是喘不上气。
众人知道老夫人要分嫁妆了,全都安静下来,凝神听着。
“我的嫁妆,全都给锦姐儿……”老夫人抬起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攥住了宋如锦的银鼠大袄的毛领子,似乎是想摸一摸她的脸,“我的乖孙女,将来要风风光光地出嫁……”
宋如锦抓紧了老夫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满脸是泪地摇了摇头,“祖母,我不要……我不要什么嫁妆,我只要祖母身子康健,明年……明年我就嫁出去了,祖母一定要看着我出门。”
老夫人笑着叹息了一声,“傻孩子。”她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头顶的石青色床帐细细瞧着,半晌又道:“城东还有两间胭脂铺子,也是我当年的陪嫁……”
众人各自屏息等待着。
老夫人道:“那两间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