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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
于是两个姑娘无意间僵持起来。宋如墨每晚都不消停,要么吹笛奏琴,要么朗声读诗诵赋,总之要弄出点响声,不让宋如锦睡个好觉。宋如锦每天早上也是照旧乒铃乓啷一通乱响,宋如墨也必定早早地醒来,再难入睡。
宋如锦心想,反正四妹妹住几天就要搬出去了,她再忍一忍便是。结果宋如墨把那对泥塑兔子摔了泥塑的东西一点儿都不经摔,于是一只兔子少了半条腿,另一只兔子缺了一双耳朵。
宋如锦觉得自己又是气愤恼火,又是委屈难过。她的院子借给宋如墨住,宋如墨不但不感谢她,还成天扰她安睡,现在又摔了徐牧之送给她的兔子!她在房中闷闷地坐了一天,都没等到宋如墨向她道歉。
宋如墨又不知道这两只兔子是谁赠的。她难得在宋如锦屋子里看见这么笨拙朴质的东西,一时好奇,拿起来赏玩而已。孰料没有拿稳,两只兔子就那么摔到了地上。
她心想,宋如锦满屋子的珠玉宝器,这两只兔子实在算不得稀奇,想必宋如锦也没有放在心上。
便一声未吭,没有同宋如锦解释。
宋如锦气得睡不着。系统说:“你怎么不去向你娘告状啊?”
宋如锦委屈巴巴地说:“我已经及笄了……不能事事都依靠娘亲。”
系统竟然觉得很欣慰。
幸而没过多久,昌宁伯夫人相邀,让宋如墨去昌宁伯府住一段时日。宋如墨便拾好了东西,去了昌宁伯府。
宋如锦总算清静下来。
天气日趋炎热,府里的垂丝海棠渐渐随着夏风凋零。“五月榴花照眼明”,不觉已是仲夏。
初十是宋如慧的生辰。
凤仪宫早已用了冰,每天还有消夏的凉茶冰碗,宋如锦经常去蹭吃蹭喝。这日兰佩撑了一把油纸伞,到翰宸殿门前接宋如锦,道:“今日宫里冰镇了一只大西瓜,娘娘特意给二姑娘留了半个呢。”
宋如锦一双杏眼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就知道娘娘惦记我。”
两人拣绿叶阴浓的地方走,绕了一大圈,才到了凤仪宫。
果真有半个切好的西瓜摆在案上,红肉黑籽,还往外冒着丝丝冷气。宋如锦向姐姐祝了寿,方坐下大口大口地啃西瓜。
宋如慧撑着额头看她,随口问道:“近日家中可好?”
宋如锦仔细想了想,除了先前宋如墨给了她一点不痛快,剩下就没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了。便说:“一切都好。”
宋如慧轻轻点头,手指抚了抚眉骨,说:“我这几日眼皮一直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宋如锦满嘴都是瓜瓤,含混不清地说:“这种说法都是唬人的,信不得的。”
这时太子蹒跚走过来了,瞧见宋如锦面前的西瓜,便抓着宋如慧的手用力摇了摇,说:“母后,君阳也想吃那个。”
小君阳已经三岁半了。对待他的吃食,宋如慧一向很谨慎,从不让他吃生冷刺激的东西。但如今天气热,想来少吃一些冰镇的水果也无妨,便吩咐宫女切几片西瓜给太子尝尝。
年长的宫女把小君阳抱到了八仙椅上,就坐在宋如锦的对面。
宋如锦擦了擦满手的西瓜汁,从荷包里翻出一根花绳,道:“殿下要不要玩这个?”
小君阳摇了摇头,故作高深地说:“这是公主们玩的东西。”
他这般说着,眼睛却盯上了宋如锦荷包里一串南珠,西瓜也不吃了,自己跳下椅子,走到宋如锦面前,指着那串珠子,说:“君阳想玩这个。”
宋如锦说:“这也是公主们玩的东西。”
小君阳年岁虽小,性子却是霸道且执拗的,认准了就不肯更改。他又重复了一遍:“君阳就是想玩这个。”
宋如锦便把整串珠子递给了他。
宋如慧又吩咐道:“看仔细些,别让太子往嘴里塞。”
时辰差不多了,宋如锦先去了摆生辰宴的大殿。
徐牧之也到了。
上回见到宋如锦,尚是元月寒冬,腊梅花绽的上元节。今日再遇,却已然烈烈盛夏。
徐牧之常常想,若能把所有相遇团聚的时光都封存起来就好了。这样他就算见不到宋如锦,也能在等待再次相见的日子里,把那段短暂却隽永的时光取出来,反复惦念回味。
他主动走到宋如锦面前,唤道:“妹妹。”
不少闺秀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如锦不习惯这样的注视,轻声说:“殿外……石榴花都开了,世兄想去看吗?”
徐牧之连忙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殿。
时近黄昏,天光已没有那般灼人了。宋如锦信步走到石榴树下,侧着头看一旁的徐牧之,说:“先前世兄赠我的兔子……被家里的妹妹摔了,两只兔子都缺了一块。”
原本她已忘了这回事,但不知怎的,一遇见徐牧之,她就把这回事想了起来,仿佛一看见他,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都能历历浮现在眼前。她所有的欢欣都能与他同享,所有的忧愁都能让他同担。
徐牧之立马说:“摔了就摔了,妹妹喜欢,我再买了送来便是。”
“那倒也不用。”宋如锦道。她忽然想起宋如慧曾说“器物都是死的,哪比得上人重要”,此刻徐牧之是那样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便也不觉得那两只兔子有多么稀奇可贵了。
徐牧之又问:“妹妹近来如何?”
宋如锦道:“这几日骄阳炎炎,总觉得闷热,别的倒没什么。”
徐牧之就说:“我也是这般,除此之外……便是格外想念妹妹。”
两人如是聊着自己的近况,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回大殿。
很快宴席便开始了。
因是皇后的生辰,所以命妇们闺秀们都挨个儿到皇后面前,举杯祝酒贺寿。皇后看上去心情不错,不论来人是谁,都会温柔笑着说几句话,赏几样东西。
本来是十分睦睦融融的场景,却忽然有一位老臣上前,道:“臣陆寿清有事启奏。”
天子的声音有些沉:“今日皇后生辰,不谈朝事。”
陆寿清却执着地说了下去:“臣罪该万死臣今日来此,是为弹劾忠勤侯,臣知道,他是皇后娘娘的父亲,但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难道就因为忠勤侯是皇亲国戚,就能却国法律例管束吗?”
陆寿清选在这时候揭发宋怀远,自有他的考量此刻文武百官、皇亲贵胄都在,只要坐实了宋怀远的罪名,圣上必定要给众人一个交代,也定然不会轻轻放过宋怀远这个老丈人。他陆寿清区区一言官,自是微不足道,如若朝臣们俱是义愤填膺,他就不信圣上还能包庇宋怀远,让他法外逍遥。
陆寿清是很正派的人,他心里装的是大夏百年律法、朗朗日月乾坤。心中虽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