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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也可以前往大殿焚香礼佛。若无他事,小僧先告辞了。”
语毕,知客僧又是合什一礼,退出禅房。
分给镇远侯府的禅房只有两间,每间两张床,都是通铺,条件确实是简陋,好在都还干净。小陶氏、秦与三个姑娘住一间,其余的下人挤在另一间。三姑娘处处新鲜,也不嫌弃环境简陋,仍旧高兴。一时间下人们把带来的铺盖铺上,又再打扫了一遍屋。秦等人已在马车上用过干粮,此时也不等斋饭,便先去了南华寺的大殿。
南华寺很大,大雄宝殿里的金身佛祖更是整个兆京最大的一尊佛,殿后靠山处更有一尊巨大的石雕卧佛凿于山崖间,引来无数善男信女膜拜。
秦于神佛一途并不通,只跟着小陶氏行事。寺里已来了许多人,多是各府女眷,秦一路走一路与人打招呼,好一阵子才走到大殿里。檀香味迎面而来,诵经声自殿间传来,殿上的知客僧将她们领进殿里,带着她们焚香拜佛,又引她们去看了镇远侯府的长明灯。秦和小陶氏各添了香油钱,请了两根柱子粗的水晶龙香,小陶氏便要去经房听经,秦和三个姑娘是不耐烦的,便与其分开。
“我不行了,今儿起得太早,如今倦得很,不能陪你逛了。”秦一听沈芳华三人还想去后山瞧瞧,她的小腿肚就打颤,便只吩咐跟着三人的丫鬟婆子,“你们好生跟着三个姑娘,在后山略走走便是,莫走远,也别往偏僻处去,南禅房那边也别过去,记清了?”
丫鬟婆子们应声,沈芳华三人高高兴兴地去了,秦这才带着秋璃和谢皎要回禅房休息。
步子才迈出,她便听到远处熟悉的声音。
“表妹。”
一转头,她就瞧见穿着月白斓衫的男子,远远站着,神情有些激动。
“表哥?”
自上一世出嫁后,秦就再没见过他。
足六年了吧?
“那位是余扬皇商罗家的公子,罗慎。”温柔的女音在何寄耳畔响起。
何寄转头,却见不远处站着秦家的几个姑娘,只有秦舒一人面向他微笑而语。
“罗公子是大姐的表哥。”
秦舒一说,何寄就想起前面与秦相向而立的男人身份。
余扬罗慎,除了是秦的表哥,也是秦母原来为她挑的夫婿,一个从小就对秦爱护有加的男人连氏是这么告诉他的。
如果没有那场落水,秦嫁的男人应该是罗慎。
她过得会比现在开心吧?
“卓卿在看什么?”霍熙带着一行人从南禅院踏出,正停在院前放生池畔与燕王说话,忽然发现卓北安良久未语,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这一望他便瞧见大殿正前方香鼎前站的人,眼光倏尔一沉。
他看到了谢皎。
卓北安已回神:“禀皇上,微臣看到熟人罢了,无甚特别。”
余扬罗慎,他在秦家见过,那时秦少白的介绍是妻子娘家嫡长子,秦的表哥,正打算定亲的准女婿。秦少白还曾问他对罗慎为人的看法,卓北安记得自己的回答是:甚好。
他是最适合秦的男人,可他们没有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评论好多说吓人的……我为啥写的时候没感觉……好吧,其实我曾经确实想写恐怖,应该说很多冷题材都是我的爱,不过不敢与,太冷了,哈哈。
下面剧情占大多数吧,希望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也能让你们看下去。
第103章辜负
南华寺的大雄宝殿前有棵参天古榕,罗慎就站在榕树下叫住秦。这让秦想很多年前,她去外祖家小住的那个夏天,罗家的后院也有一棵古树,遮天蔽日,像要成一样。她年轻淘气,想上树抓蝉,却被罗慎阻止。罗慎不是擅言的人,反反复复只会劝说一句“女孩子不该爬树”,降不住秦,最后只好代她上树,结果却被困在树上下不来,最后还是秦找人来救下他。
他为这事挨了一顿罚,却怎样都没供出她来,从外祖父书房里出来时,还将藏在袖中的蝉托在掌心交给她,以至这么些年过去,秦对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一幕少年白皙的掌心带着被戒尺打过的宽印,乌青的蝉虫趴在他掌中,他穿的衣裳和今天一样,很干净的月白色,不过蹭到树上青苔泥污已经脏乱,但他笑得很温柔,眼里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那是她年轻岁月里到的最干净诚挚的感情。
母亲说要将她许给罗慎的那一刻,她没有太多羞涩,但是安心。家中姐妹都在愁苦要嫁给怎样的人家时,只有她还无忧无虑,仿佛笃定自己的姻缘会一帆风顺,即使罗家并非京中贵女所追求的高门贵戚,于她而言却已足够,她知足。
可怎料媒人都在来的路上,却枝节横生,他们有缘无份,注定错过。
知道自己不能嫁给罗慎,她大哭过一场,可她也不知哭的是不能嫁罗慎,还是自己要顶着恶名嫁进沈家。那时年幼不识情爱,她并没太深刻的感觉,纵有遗憾到底未曾入骨,错过也无从回头,到底都淡了。她嫁作他人妇,他也该另求淑女,各自安好,这是世间常态。
直到有一年她回门,听母亲叹起罗慎,言语间对罗慎十分愧疚,她方知,在她出嫁前夕,向来温和规矩的罗慎在家里与父母大吵一架,执意要娶她,最后被请出家法又关入书房,直到她出阁。再后来,家里替他寻亲他都不同意,辗转打听她的消息,每每打听到的消息总是她过得如何不好,他便替她心疼,又苦无对策,便恨自己无用,执意不肯娶妻。再往后,因不堪家中催烦,他执意带着商队西出掖州,去了遥远关外行商,一年都难回来一次。
他们再没见过面,也不再有彼此消息,直到她死。
也不知上辈子他若听到她的死讯会怎样?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永远也别听到她的死讯,也别来看她。
榕树上有过夜的雨水,风一吹就簌簌落下,滴进罗慎头巾发间,他只定定站着。
秦离他数步之遥,已是绾发为人妇的模样,她瘦了些许,披着湖水蓝的绸底披风,面上有层雾光纱,将那鲜亮的蓝色罩得朦胧清冷,有别于她从前的喧闹欢喜,像早春的一枝挂露白梨花。
“表哥?”秦又唤一声,嗓音仍如初,“你今日也来参加法会?”
罗慎点下头:“嗯,我陪母亲来的。”
他的声音干净清越,和他这人一样,斯文清秀,宛如晨起时照进房里的第一束光。
“舅母来了?如今何在?我要去拜会她。”秦便道。
“她才刚替家里求了签,现在应该找人解签去了,过后还要听经,没这么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