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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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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叫我亲自跑这一趟,我绝不承认他走了,便是闹到皇上面上,我也还是这样说。我是他的妻子,朝廷封的镇远侯夫人,我不承认,谁敢说他死了?!”秦抬头,盯着宋氏。

二房心思她如何不知,沈浩初若死了,她又没有子嗣,爵位空出来,即便夺情降等袭爵,也是落在二房身上,他们自然盼着沈浩初死。

宋氏被她恶狠狠的眼神吓得言语一滞。

秦又朝老太太拜倒:“求老太太成全!”

沈老太太已经睁开双眼,按着小陶氏的手坐起身来,踉跄走到秦面前,道:“你真的能把浩初给我带回来?”

秦只看到老太太趿的鞋:“孙媳妇一定把人带回来。”

不论生死。

“好!”苍老的声音长叹一声,“把灵棚撤了,告诉外边的人,我孙子没死!我等你回来!”

这话说到后来,只剩嘶哑。

“谢老太太成全。”秦叩头。

焚了把宁神的四雾香,淡雾缭绕而起,氤氲满屋,屋中烛色明亮,所有烛台上的蜡烛都被点起,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秦坐在书案后,像沈浩初从前那样,端端正正坐着,手执狼毫沾墨,字斟句酌地落笔,在纸上写下娟秀字迹。

这信,一写就是三封,从天黑写到天明。

“拾得如何了?”罢笔之时,秦问秋璃。

秋璃带着两个丫鬟拾了一宿的行囊,正在犯愁,总觉得带得再多也还是缺这少那,她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秦扫了两眼,淡道:“咱们不是去玩,那地方如今洪灾肆虐,必引得流民四乱,不安宁,这些东西都别带了,挑最朴素的衣裳,要最普通的马车,水和干粮多备些,轻车简从吧。”

她拣去了一大半东西后,方又叫来奉哥奉嫂。

“这里有三封信,分别是给我父母、哥哥及北安叔叔的。你们待我走后一天,先把我父母的信送过去吧。”秦将三封已封了火漆的信放在桌上,给卓北安的信是最厚的。

沈家出了这样大事,她父亲母亲怕是忧急不已,她却又在此时离京,累得二老担惊受怕,真是不孝,幸而兄长已回,纵她不在,家中也有人可依。

“这封,是给我兄长的,不过他现下不在京中,待他回京,你们就送过去吧。”

她既要离京,自要交托一番,故在信中将江南王的心思与秦家大房的心思并秦舒的亲事都提了提,以秦望的聪敏,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最后这封,是给北安叔叔的,不过你们务必要等到他身体好转,已无大碍再送过去。”秦推出最厚的那封信。

给卓北安的信里,她已将沈家的秘辛与她查到的所有事,并王新、陈三一案及瑞来堂的疑点等自重生到现在所遇一切都写尽。这封信花了她最长时间,希望能助他勘破黄氏之案,也希望能救回沈嘉敏与沈泽念……

“是。”奉哥奉嫂拿信退下。

秦又叫来蝉枝,将家事仔细叮嘱一遍,又吩咐自她离府起,蘅园便闭园谢客。

如此这般,待到出行前要准备的事全部妥当,时已过午。秦摘去簪环,换上布衣,前往丰桂堂拜别沈老太太。

此番离京,也不知何时能归。

午后,骄阳似火,蝉鸣震耳,两辆马车并五个护卫自侯府驶出,往泰岩行去。

兆京东城门外的三里坡上,一人一骑正在树荫下站着,马儿正轻甩尾巴啃着树下长的草,马的主人漫不经心地抚着马鬃,目光却落在坡下的官道上。

阳光灼热,便是树荫也凉快不了多少,那人脸上的汗珠子滚过双颊,自下巴滴到地上。他取出水囊,随意饮了两口,眼角忽见官道上驰过马车与随从,他一眼便认出。

“果然……你就这么喜欢他?”他自嘲笑笑,把水囊起,翻身上马。

那话,问的是秦,也问自己。

你就这么喜欢她?

天越发热起来,连风吹来都是烫的,人稍动动就是身汗,粘得难受。提着桶热水的小厮已被水温熏得大汗淋漓,将热水倾入铜盆,又兑些冷水,书童试试水温,这才抽下巾帕在水中搓揉,要给在床上晕迷了四天的擦身。

绞干帕子,他转身却是一惊:“大人,你终于醒了。”

卓北安已醒,眼里有三分迷茫,正力地从床上撑起,声音沙哑地开口:“这是……”

“这是咱们家,大人你的屋子。”小厮忙先倒了水过来,一边解释道,“你那日见镇远侯夫人时旧疾复发,晕了过去,被抬回家中了。”

卓北安饮了两口水,才渐渐想起发生的事。

秦苍白的脸与乞求的神情似还在眼前晃动,他想起自己答应了她要带她去泰岩找沈浩初。

“我晕了几天?”

“到今天是第四天了。”小厮又将湿帕递予他。

“四天……”他迷茫地嚼着天数,忽然一醒,挥开小厮的手,掀被下床,趿了鞋就往外走,脚步仍是虚浮,身形不稳。

“大人,你要去哪里?”小厮大惊,忙抢上前扶人。

“把越兴叫来,备马车,拾行囊,你去请镇远侯夫人……”

“大人!”小厮打断他的话,“镇远侯夫人已经走了。”

“走了?”卓北安喃喃着停步。

“是啊,她带着镇远侯府的人去了泰岩,已经走了两天,大人,赶不上了。”小厮见卓北安失神的模样,不由红了眼。

卓北安怔怔踱回床榻坐下,一动不动,仿如入定,眼中没有波澜,似古井沉水。

片刻后,有人捧着汤药进屋,小厮便将药端到他榻前:“大人,该喝药了。”

卓北安无意识地接下他递来的碗,习惯性低头饮药,却见碗中汤药漆黑如墨,十年如一日的苦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绝望。

“大人……药已经凉了。”小厮见卓北安失神,不由轻声劝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裂瓷。

“砰”碗碎药洒,漆黑的汤汁溅了满地。

“大人!”小厮惊道。从前卓北安病狠了也发脾气,但没像这回这般砸过药碗。

“出去。”卓北安冷道。

下人都不敢动,他发狠重捶床板:“给我出去!”

“大人,你别激动,好好,我们都出去……”那小厮见状不敢刺激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挥手让屋里的人通通出去。

屋中顿静,卓北安倚在床上,看着青帐子出神,想秦走到哪里了?

两天,应该快到东水吧……

良久,他自嘲笑起,眸光绝望。

这辈子,他真是恨透自己这副无用的躯体。

什么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亲妈,我是最心疼北安叔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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