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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怀抱。
他闭上眼睛,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场夜宴,那个时候,他就像现在这样躺在岑远身旁的地上,和他呼吸着同一块空气,看着同一片星空。
“公子,夜里太凉了,该回去了。”
春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她将一件披风劈头盖脸的扔在了他的身上。
段延年爬起来,揉揉自己不太清楚的脑袋,含糊着道:“等……等我一下……”
他摇晃着往下走,一个没站稳直接滚下了沙丘。
“公子!”春桃惊声尖叫,飞奔下来扶他。
“没……没事……”他喘了两口气,直起身,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开始在沙子里乱挖了起来。
“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岑远……岑远还有他的东西都埋在这呢……我……我得找找……让我看一眼……让我再亲自看他一眼……”
春桃眼眶一热,她吸了吸鼻子,一把抹去眼泪,蹲下身道:“我帮您找。”
他摇头:“不用不用……要是让你在我前面找到了,我该有多难堪啊……”
于是春桃就蹲在沙地上,抹着眼泪,看着他在这片一模一样的黄沙上挖来挖去。
他的指甲里夹满了沙砾,膈得手指生疼,可他却没有减慢速度,沙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挖了一会儿,换了几个地方,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于是便在那里拼命地挖了起来,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布包。
他动作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似的一层一层打开了布包,他的手一开始很平稳,现在却抖动得几乎拿不住这个小小的包裹。最后一片布揭开的时候,几块被烧的漆黑的碎骨和一些岑远的遗物映入了眼帘。
他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从接到死讯的那一刻到亲手挖出岑远骸骨的前一秒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岑远就在这里,就在他的面前。他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岑远;他从年少时期的梦;包括他的整颗心,都在他手上的小包裹里。
岑远真的死了。
就好像一瞬间,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他先是无声的落泪,渐渐转变成低声呜咽,到最后演变成了号啕大哭。
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声嘶力竭,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东西,就像抱紧了那些容易破碎的奢望。
此刻的酩酊大醉让他不再束缚自己,将积累在他心口上的痛苦与绝望通通都发泄了出来。
春桃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背过身去,不去看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段延年。她知道,这是段延年迟来的情感爆发。他一定不想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哭吧哭吧,将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总比一直憋在心里要好。她愿意在这里陪着他,告诉他他不是孤身一人。
段延年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渐渐的他也没那么想哭了,只是心里还堵得喘不上气。他颤抖着手将包裹又整整齐齐地叠好,不成调的句子从他嘴中吐露了出来:“我想……把他带回去……他会不会怪我……毕竟他想要留在这里……”
像是在问春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也没等着春桃回答,他又继续说到:“不打紧的……他怨我也好……也好过……”说到这,他捂住嘴,强行止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哽咽,发出了一声抽气声,“也好过……现在这般……我倒是宁愿他怨我………”
第二天,两个人谁都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一切。
而从今以后,他会把岑远这个名字烂在自己的心里,将这个人变成内心深处一到永远也好不了的疤,虽然一碰就疼,但是他会一直保持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即使他心底千疮百孔。
第8章他山之石8
在临闾关驿站雇了辆马车,两人这就开始往回赶。
又是风尘仆仆的几天,前半程相安无事,眼看就要到长安了,谁曾想却在官路上出了意外。
赶路的时间很枯燥,段延年去的时候带了两本书准备路上看,但在马车里低头看书晃得他直恶心,所以就没看下去。
再者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话和春桃说,索性两人就一人坐在马车一边,这么干瞪眼一路。
而就在两个人这么干瞪眼的时候,一支羽箭突然穿过马车的纸窗,擦着春桃的脸颊钉死在车厢上。
一道鲜红的痕迹出现在她的脸上,春桃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马受到了惊吓,希律律的叫了一声,开始慌不择路的四下逃窜,马车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吁!吁!”车夫拽紧缰绳,却依然没使马车停下来。
“小心!”又是一道破空声传来,段延年飞扑过去将春桃扑倒在座位上,然后抱住她顺着马车的晃动滚到座位底下。
“刷刷刷”又是几支箭破空而来,“咚咚咚”的钉在了车厢上。
马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随后马车在一阵剧烈的震荡后停了下来。
段延年捂住春桃的嘴,在心中祈祷不出声音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竟是直接在官路上动手了。
外面已经传来了几个人对话的声音。
“大哥,这怎么多了一辆马车?”难道是有无辜的路人受了他的连累?
“管他呢,抢一辆是抢,抢十辆也是抢,兄弟们,搜车!”
原来只是些附近的劫匪……既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就好办多了。
眼下这群人肯定要搜这辆车,段延年想了想,从鞋底扣了块泥,在春桃瞪得要脱框的眼睛下避开伤口抹在了她的脸上。
段延年疯狂向她使眼色,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小幅度点了点头。
趁着强盗还没搜完他们前面的马车,春桃悄悄地将身上的重要文书和银票贴身存放,把身上的碎银子全都放在他们的行李最上层,然后将行李放在靠近车门的地方,让人不用上车就能拿到。
而非礼勿视的段延年用力拔下了两支插的不深的箭,分给了春桃一只。
两人对视一眼,假装成中箭倒地的样子,春桃用胳膊夹着箭躺在稍微靠里一点的地方,面朝里;而段延年仰坐在座位上,头靠着窗子,箭则是插在腋下。
听着这伙强盗的对话,好像是他们提前知道了一位富商回家探亲要走这条路线,便选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下手,他们俩才是被牵连的无辜路人。
车夫半天没出声,怕是凶多吉少了。其他马车里幸存者也被他们一一赶下了马车,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和妇人哭啼的声音离他们不远。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的心底也越发紧张了起来。
帘子被人一把拉开,段延年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不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