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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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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从府中拨了六万两银子填账的也是泰王。账虽查不得,这个把柄却也能迫得泰王有所顾忌,及时手。

而这个隐晦的威胁,需要一个引线,然后由诸人一同点给泰王看,且火花爆响要适可而止。所以潘濯的字笺上的口气,既不是揭发也不是指使,而是仿佛闲谈般的一句猜测,用来当做这根引线。

如今引线燃起来了,爆过了,效果不错。

戏演完了,台上台下的都该散场了。

景昭撑住圈椅扶手起身,赵远两步跨过来伸手扶他,甫一近身便听他问道:“潘濯在何处。”赵远就地跪下道:“潘大人令属下提前半日动身,乔装之后独自带账目回京。大人与其他三人还在路上”赵远看见靖王垂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蓦地紧了,紧到有些微颤。

为何派人先行,无外乎几个原因。只是无论哪一个原因,现在都不敢去想,也无力去想。

自从赵远进来时就浮在半空的心绪,此时终于落定,直落进了油锅里。这几日积下来的疲累苦楚此时统统压上来,连喘口气都有些无力了。

赵远站起身来,发觉靖王站得有些吃力,便不顾逾矩伸手扶住他。

堂内的人渐渐往外走,泰王站起来,却是往这边走了几步,来到景昭近旁,低声道:“我派了人在信州迎接潘侍郎,二弟,你说接不接得到?”语气里是完全不加掩饰的愤恨。

景昭想说:“可巧我也派了人出城。”可是不知怎的,此时竟不敢说出来。仿佛把话说死了,结果就会变成最坏的那种。

景熙看着他愈白的脸色,冷笑一声转身出了大堂。对随在身侧的张亭柳道:“此次动不了他,折他一个股肱也是好的。”张亭柳眯了眯眼,思量道:“恐怕不止是股肱……”

白琚从斜对角走过来,刚刚的几幕虽听不清说了什么,也看懂个大概。此时也顾不得尊卑之礼,盯住景昭眼睛道:“怎么样了。”

景昭过了许久才好似回过神来,哑声道:“还未到。”赵远在一旁又解释了一遍,白琚听着,迅速惨白了脸色。

陆含章终于看不过去,疾步上来一顿猛劝:“如今人还未有消息就搞得和已经死了似的,不是说晚了半日么离天黑早着呢安心等着吧回得来!”这么说着,自己却已经有些底气不足。

最后还是告别了靖王先把白琚拽走了,省的两个关心则乱的人聚在一堆,越想越往沟里去。

大理寺外车马已备好,赵远随景昭出来,突然又从怀里摸出张纸来:“殿下,潘大人还有一张字条,让卑职单呈给殿下。”将纸笺递给景昭,便立刻返身上马调派侍卫去了。

景昭上车闭了门,强迫自己小心打开那张纸,最后完全展开时还是撕裂了一条口子。

负君良多愧甚无报勿怪勿念濯

景昭闭了闭眼,反而觉得重新有了一股气力。现下要快些回靖王府,把事情都安置妥当,稳了局势。

既然自知欠我甚多,怎能不快些回来。我如今反欠了你一条命,不来找我债么。

等太阳慢慢沉下去,月亮又慢慢爬上来的时候,潘濯真的回来了。

不过何雷没能回来。

何侍卫长被几本颇有情趣的小黄书耍了以后,自然很怒很暴躁,二话不说举刀砍来,其余五人也趁势发难。

潘濯当时的反应是,没反应。反正账册也走了遗言也留了,欠人的被欠的麻烦债下辈子找到你再说吧,除了有点遗憾上次没趁机把债主吃了以外,整个人十分淡定。

于是就眼睁睁看着何雷杀气腾腾地举着刀抖缰冲来,眼睁睁看着前面官道不远处突然拐出许多马,眼睁睁看着一支钢弩箭血淋淋地穿出何雷的胸口。

靖王府派出的携了短弩利刃的十人近卫到了。十六日派出十人后,第三日派出第二批,然后是第三批。时间准得很,正巧赶上了救下了,于是捡回一条命。

潘濯摇摇晃晃撞进靖王府卧房的时候,景昭垫了织锦靠垫伏在床上,正让孟孝处理背上的伤口。

景昭支起身来,直愣愣地看着潘濯一身血污走过来。走进拔步床的时候,被檀木踏步绊了一下,脚下一软跪倒在床边,扑在床沿上。

潘濯好不容易到床边,直愣愣地看着景昭褪下衣服的脊背上血肉模糊,木刺血痂新伤旧伤堆成一片,终于连跪着的力气都没了。

景昭看着他慢慢垂下头去,伏在床边哑声道:“那日……爹叫我誊账……我就该想到他们要动手,却没告诉你……”说着跪姿慢慢矮下去,额头抵在床沿上,不动了。景昭静静地伸出手去,抚了一下他的发顶。

于是孟太医开始加倍忙活。

和孟孝一起把潘濯架到床上,景昭便就势坐在床边上看他。

不用觉得亏欠了我什么。能活着回来,便是最大的善行。

病中

孟院判刚了针,领着仆役汗流浃背跑出去开方子抓药的时候,在门口被人斜撞了一下,直磕在门框子上。回头见是尚书省的白大人。

不过白大人头也没回地往屋里走了,后面跟着的刑部陆大人赶紧作揖赔罪,随即也跟着匆匆进去了。自从中秋案结束,两人便不再暗中联系,陆含章便逮空就黏住白琚。

孟大人觉得,尽忠尽职又能得王爷关切上司关怀同僚关心,潘侍郎真真算得上为官的典范。

两人进了内室,抬眼就见靖王正站在床边弯着腰掖被角,背后还洇着暗色的血。景昭听见声响转过来,笑着往旁边避了避。白琚匆匆行了礼就往床边扑,陆含章行礼道“殿下”,也跟着探过身去。

白琚看了半晌,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他是活的么……”说着伸手想去探鼻息。陆含章把那只手一把拽回来,低道:“活的活的,你别犯傻。”

其实乍一看陆含章自己也犯怵。潘濯面无人色僵直着躺在那里,从嘴角到脖子到露出的衣襟上都是红褐的血迹,再拿个锦被一盖,活像马上要被装殓的。景昭笑了一下,低声道:“孟太医刚刚诊过了,有救。”

两人又留了大半个时辰。白琚临走时行礼说能不能每日都来看看,听景昭答应说“好”才忧心忡忡地去了。

袖玉钟被叫起来,又哭又笑地忙活,给潘濯备水清理,上了药再换上干净的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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