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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婉宁听了后就笑了起来,她平日里最爱这吃食了。
陆起淮想起那次在七弯巷她的神情,他低声开口:“江令宜的父亲承恩伯嗜赌如命,前些日子被放印子钱的追到府里去了,”然后就闭了嘴没有再说话。
谢婉宁听了后心中一惊,她对承恩伯没什么印象,原以为他只是领俸禄的寻常伯爷,没想到竟然如此嗜好赌博。
印子钱……承恩伯竟然借了印子钱,谁都知道印子钱是碰不得的,俗语讲: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看样子承恩伯必然是借了个大数目,才会周转不开闹到承恩伯府里去的,他的赌债竟然欠下了这么多,听陆起淮的意思是整个承恩伯府都还不上这笔赌债了。
“承恩伯府到底是伯府,总会有些家底的,怎么会还不清,”谢婉宁很纳闷。
窗柩上贴了刻花,陆起淮看了眼才说:“承恩伯背下这赌债不是一天两天了,先时他还拖着,后来赌债积雪球一样变大,他已经挪空了公中的财款,还是没有补上。”
谢婉宁听明白了,承恩伯一直嗜赌,这些年来伯府里早已经被挪空了,这次更加变本加厉,更是借了印子钱,直接还不上了。
谢婉宁忽然想起来上次雅集上江莹的金银头面,那时她穿了一身穿过的衣裳,就是金银头面也积了色……原来是这样,承恩伯府自然没有银钱来给她打首饰。
她一下子都想通了,怪不得前世江令宜急匆匆地娶了程昭,他定然是想要新媳妇的嫁妆钱来填补这个窟窿,那次承恩伯府举办老夫人的寿宴想必就是为了物色合适的新媳妇。
谢婉宁想到这里气血上涌,整个江家都令人作呕,贪图未来媳妇的嫁妆,说不准儿用了什么手段娶程昭进门的,就算不是程昭,也会有其他的小娘子受害,毕竟外人还都以为承恩伯府花团锦簇,谁能想到这里面那么腌。
“先生,这事知道的人定然不多吧,”印子钱在大周朝是明令禁止的,都是私下里偷偷做的,而能放得起印子钱的必然是背景深厚的……
陆起淮点头,他看了眼谢婉宁,他一向知道她是聪明的,可他不能说太多,知道的太多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谢婉宁捏紧了手里的牛皮纸,这次她一定会叫程昭好好的。
陆起淮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冰嬉节马上就开始了,你先回去吧,可别晚了。”
谢婉宁点点头,然后戴上帷帽,掩的严严实实。
她刚走出了一步就回过身来:“先生,你怎么会突然告诉我这件事……”她隔着褚纱问,他怎么会知道她对江令宜的事情感兴趣,况且,这方印子钱是极凶险的事,就算是他也是要废好大功夫才能知道的。
陆起淮眉眼深邃,他想起那晚她的神情,既然不是怕他,那么就是和江令宜有关了,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江令宜的事情感兴趣,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半垂着眼,为什么……谁叫他喜欢她,昼夜不停。
谢婉宁看陆起淮没有说话,她觉得她什么都不明白,她想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陆起淮抿着唇:“外面的礼乐声响起了,时候快要到了。”
待谢婉宁走后,陆起淮靠在椅背上,他方才真想撕了她的帷帽告诉她为什么,可他怕吓到她。
礼乐声渐渐止了,陆起淮才终于起身往外走。
回西楼的路上谢婉宁就碰到了程昭,她手里还拿着吃食:“婉宁,我想着你就是被人流给冲散了,所以我自己偷偷去买小吃了,”然后颇有些讨好的意味:“下次我一定好好拉着你,不再走散了。”
谢婉宁点点头,她刚刚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告诉程昭,可一来难以叫人相信,二来也没有证据,不好直接同程昭说,只能慢慢等着:“嗯,我知道了,咱们回去吧。”
下午的活动名为“抢等”,比赛规则很简单,在皇上所坐的冰床处三里外树立一面大旗,鸣炮后各参赛者穿好冰鞋,疾驰至冰床前,御前侍卫一一拉住以分头等、二等行赏。
大家一早就在太长池等着了,建平帝也坐在特制的冰床上,三里外与太长池的大炮“轰”的一声,比赛这就开始了。
杜氏紧紧握住谢婉宁的手,声音里带着紧张:“也不知道你哥哥能不能得头等,”说着就叹了一口气,“娘也不求你哥哥能得头等,这次比赛可有一千多人参加呢,若是你哥哥一不小心伤到了可怎么办。”
谢婉宁心里也一紧,谢嘉言武艺高强,这比赛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比赛中不限争斗,也就意味着随时可能发生争斗,毕竟考较的就是武艺,这冰上活动很容易受伤,她想着想着也担心起来,但还是好好劝慰杜氏:“娘,您别担心,哥哥他向来身子强壮,必然不会有事的。”
杜氏没说话,却握的越发紧了。
一旁观战的人很是期待,不知道这次抢等却是哪位勇士能获得头名,那可是大大的荣誉。
很快冰面上就出现了几个人影,其中领先的穿着石青色的外裳,眉目疏朗,是谢嘉言。
谢婉宁很是高兴,声音都雀跃了起来:“娘,您看第一名是哥哥。”
大冷天的杜氏愣是紧张的出了汗:“还真是你哥哥,”她仔细看了眼,“怎么你哥哥脸上有血。”
谢婉宁这才看清,谢嘉言的脸上果然有血,想必是之前受了伤:“您别担心,哥哥肯定会没事的。”
眼瞅着谢嘉言就要得第一名了,后面又追上了一个男子,二人转瞬间就斗起来。
杜氏的惊呼早就掩不住了,谢嘉言和那男子都是用了真功夫的,一拳拳落在对方的身上,谢嘉言的脸上果然又添了血迹。
后面又有人追了上来,杜氏几乎晕过去:“要不一不小心受了严重的伤可怎么办,当时就不该叫你哥哥参加的,都怪你爹。”
谢婉宁愣了一下,杜氏这是怪上谢昌政了,谢昌政在另一头默默打了个喷嚏。
谢嘉言和那男子斗的难解难分,身上也痛的紧,他看了看前头的冰床。
众人就看见谢嘉言突然倒滑数丈远,一下子就到了冰床处,众人一愣,这“倒流”的技艺用的真是出神入化,然后才反应过来,开始喝,头名就这样诞生了,果然厉害。
原本与谢嘉言缠斗的人心下也暗暗叹服。
建平帝就笑了下:“你是哪家的,果然厉害。”
周围的人听了心下暗暗生羡,这可是被建平帝可瞧中了呀,往后官路必然平步青云,谢嘉言却不慌不忙,理了理衣襟才跪下:“臣乃谢亭章谢大人之孙。”
建平帝大笑出声:“没想到谢家诗书传世,竟然出了你这么个练武的,不错,”然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